她撑着身子,慢慢地向前走,月色下,她银色的头发随风飞扬……
锦儿不见了,慕容夜几乎要将皇宫掀了,朝晖则发着抖,一直哭着。
慕容天下也不顾自己的眼病,挣着出来。
宫内,找了一夜都不曾找到她。
慕容夜一夜不曾合眼,此时又怎么能休息。
可是扩大范围,三天三夜,整个上京城都被翻了一遍,仍是没有锦儿的消息。
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到了约定娶素言的那天,她一身红装,坐在宫轿上。
而他一身白衣,望着御花园的那方湖水,声音低而轻,“朕不能娶你!”
素言怔了一下,当场愣住了。
很快,太后便知素言被弃,自是不会放过这个丫头。
落在太后的手里,素言生不如死,这辈子没有了指望,她不甘地死去……死在了给了自己生命的女人手里。
这个女人给了她生命,给了她野心,却没有给她幸运。
这一生,她都在等待,等待着慕容夜能回头看她一眼……终是不能!
秋意更凉,慕容夜一日一日地找,一日一日地等。
慕容天下的眼病好了,重新为政,这次太后没有再去妄图控制这个儿子,杀死了自己的女儿,她每夜里像是活在恶梦中一样。
齐嬷嬷没有办法,向皇上请求,让太后静养。
慕容天下自然是允了,给了太后安静的生活。
朝晖和宫无尘成亲了,在他等待的第二个年头。
慕容天下和贤贵妃的孩子也两岁了,这一年多,慕容天下沉稳了许多,和贤妃相处不错,但是每到月圆之夜,他都会走到花园里静静地站着。
他站在那颗桅子树下,想象着她突然唤他的名字,想象着她和他说完话,让他送她回宫。
那是他此生最欢喜的时刻,虽没有得到,但足以回味一生。
他有妻有子,皇叔却是独自一人。
锦儿消失的第二月,德才人跪在朝阳宫外求药。
慕容夜竟然见了她,德才人过得不好,但是他的锦儿,又是怎般的更惨淡。
“她已经不再了,你以后不要来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要见德才人的执念,似乎想着,锦儿会突然出现,会调皮地再拿出一粒丸子交给德才人。
锦儿,每个人都是那么幸福,可是,朕却每日思念着你。
朕知道你生气了,朕不应该瞒着你,可是再来一次,朕还是这般选择。
他缓步走回朝阳宫中,身形依旧,只是发际,却是已经染上了苍白。
他没有放弃过她,每月,只有他们约定的日子,他才会留在宫里,别的时间他都去找,在人群里找那张老去的容颜……。
三年后,慕容夜的生辰,要不是朝晖回来帮他操办,他早就忘了这一天。
看着下面热闹的情景,他才惊觉,他的锦儿已经离开了三年。
每一日的寻找,一次次的失望,他不敢记日子,只是朝晖的孩子都已经两岁了。
他淡淡地看着,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在一室的欢声笑语中走回了朝阳宫的内室。
层层叠叠的白色帏幔低垂着,这里又恢复了以前没有人气的时候。
他和衣躺在榻上,闭上眼时,脑海里出现过往她伏在他腿边的模样……
“慕容夜,我睡不着,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小少女娇着声音。
他自是不理的,但是她一直求,求不到就哭,弄得他没有办法了,只得低低地说与她听……
明明他的身体那么难受,可是为什么还要这么低三下四地给她说故事,最后还被她说和她爹爹说得一样好!
他笑了起来,缓缓地,眼泪在眼角闪动,在黑夜里尤为明显……
像是流星滑过,又像是幻想破灭!
锦儿,如果你能感觉到,你就知道朕有多想你!
这世间,如果有一种痛能形容他此时的心情,那么就是生不如死。
没有她的消息,他却是不能死,生怕错过哪怕一丝一毫的可能。
锦儿,朕怕你活着,而朕却死了!
那时,又有谁能替你抹眼泪,又有谁能哄你安睡……
他躺了很久,听到外面安海的声音:“主子,用寿糕了。”
他本来想拂他下去,但是寂寞惯了,却让他进来。
“主子,这是厨房送来的,主子尝尝。”安海小心地奉上。
慕容夜看着那一个一个金黄的糕,声音淡淡的:“如若是锦儿在,她一定会喜欢这些!”
拿起一个,轻轻地咬了一口,唇齿间泛起的香味他的面色一变……
是她!
她竟然一直都在!
慕容夜声音急切:“安海,将膳房的人都给朕传过来!”
安海急急地过来,就看到自家向来稳重的主子满脸的压抑,又有着抵制不住的狂喜。
安海心中一震,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下去办了。
不到一柱香的时辰,朝阳宫内灯火通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辗过向来清冷的地砖。
慕容夜本来是背对着站着的,这时候立刻回过身来,俊脸灼灼地看着那两大排的人。
足足的五六十人之多,一色地穿着青衣,发上挽着朱砂色的头巾缠着发。
这让他想起了过往,锦儿手臂上的那颗鲜艳的朱砂,他的内心激动却是突然柔软了下来。
“抬起头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暗哑得不像话。
下面的女子俱抬头,但是目光都垂着,不敢直视圣颜。
慕容夜的目光扫过下面一排女子,在御膳堂里的大多是四五十的仆妇,一眼望去,并没有见着想象中那个白发老去容颜的女子。
然后再一秒,他的目光顿住,笔直地勾在了一个瘦小人儿的身上。
青葱似的手平放在膝上,脸温顺地微微垂着,肌肤细如凝脂,光滑如玉。
慕容夜的心头大震,几乎不能自持,他贪婪地看着下面跪着的人,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