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那时跟秀娘说了,想跟着她一块做买卖,秀娘当时没多言语,不过算是答应了,其实这也没啥好说了,就一句话的事儿,她俩处的也不孬,不用说的些有的没的场面上的话。
她下午跟着秀娘跑了一趟菜摊,买几斤菜,不过听着那些摊主婆子说了,秀娘平时好像买的不止这三四斤菜,她们一开始还问秀娘用不用送到她作坊里去咧。
"哎呦,当时我就想着了,这秀娘妹子一天到底要吃多少菜啊,人家连这一两斤的都愿意给她送哩..."
刘氏把地上的被褥抱起来,边说边给铺到床板上,这褥子是早先季老六驾着楚戈家的马车,赶着回下阳村取来的,他顺过还带了些换洗的衣裳,还有盆子洗脸布啥的过来。
季老六拿着屋子里几个破烂板凳给搬到角落里,这间屋子是晚饭前他婆姨跟秀娘收拾出来的,瞅着还不错,蛮宽敞的,听楚戈说以前是当个临时库房使的。
刘氏将褥子铺好了,坐在床木板子上,"哎,还有那买肉的,看见秀娘妹子过去了,就像见着银子似的,嘴咧的都有咱家那木盆子那么大了。"
季老六背对着刘氏,没咋的说话,只是敷衍的回了几声,"嗯,嗯..."
刘氏看来是不满意,啧的一声说了,"嗨,我说你这老嘴子,没听着我跟你说话么,就知道嗯嗯嗯的,你以为你上茅坑呢么!"
季老六回头瞧着她,皱了皱眉,"哎呦,我说你咋这样啊,小声点么,好着这时楚福和婶子他们没回来,这秀娘妹子和楚戈是在楼上住,要不你这大嗓子,让他们听见了像啥样子么。"
下午那阵子,季老六回到下阳村,恰巧在楚老爹,他们爷俩就唠叨了几句,这楚老爹听着季老六说是要赶镇子来,他就顺过让他给楚戈秀娘带个信儿,明儿再和楚福俩口子到镇子里去。
刘氏听着季老六刚说的是有些理,也是有些认怂,可嘴上还是说了,"这有啥么,以前咱两家住邻个儿的时候,不比这楼上楼下住的近啊,我刚就是气你不搭理我么!"
季老六扯了扯嘴,心里寻思着,他要是不搭理她,哪来那四五个娃子哩,不过为了避免刘氏再嚷嚷,只得不贫嘴了。
"哎,我搭理你干啥,这楚戈招的伙计,都是管吃不管住的,就中午这一顿,那秀娘妹子每天出去买菜也就早上一回,她不多买些成么,她可管着二十来张嘴吃饭哩,人家这一买多,那些个菜贩子肉铺子,不都得讨好她了么。"
刘氏觉得季老六说的对,也没多唠叨了,只是说着,"黑娃他爹,我今儿过来的时候,还想着秀娘妹子不答应哩...哎,不过这妹子,咋这么爽快咧。"
季老六啧了一声,"哎,我说你这婆子,人家妹子不同意让你在作坊里帮忙了,你说,人家同意你在作坊里帮忙了,你还说!"
"哎,去去去,我不跟你说了,赶紧睡赶紧睡,刚妹子还说了,明儿作坊里的伙计回到铺子里来,咱得起得早些..."
刘氏摆了季老六一眼,说叨着就睡下了,季老六瞅着也没啥说头了,就脱下外衣,吹熄油灯也歇息了...
这茬到了八月份,早晚都挺冷了,刘氏刚一出门,风一吹打了个冷颤,忙回去再添了一件衣裳。
刘氏躺在床上瞅着天蒙蒙亮了,就起来穿好衣裳出去,反正她这会儿也是睡不着的。昨个儿晚上,不知道是换了屋子,还是换了床铺的关系,这刘氏是一晚上没睡好,倒是这季老六,屁股一粘床板子就睡着了,半夜还打呼噜哩。
瞧着季老六睡的那么好的,这刘氏气就不打一处来,起床的时候还在他的小腿肚子上掐了一把,不过刘氏使得小劲儿,不痛不痒的,季老六只是伸手抓了抓,翻个身又睡着了。
等着秀娘起来了,下楼一看,差点笑出声了,这刘氏起得早,不但没把早饭做好,而且还把自个儿弄的着急火燎的。
她着急的满头大汗,正拿着一把菜刀,对着跟前一块,不知打哪弄来的木板子剁去,原来她是找不到生火用的柴禾在哪,又不好一大早去喊她,只能自个儿想办法弄些柴禾了。
秀娘听着她说的,先让刘氏把菜刀放下,然后才告诉刘氏这生火的柴禾在院子外面,她这把菜刀昨个儿才叫楚戈磨过,可别让她给砍出缺口来了。
刘氏一顿,瞅着自个儿忙活了小半时辰,结果那柴火就在门口,她泄了一口气,"哎呦娘咧,我这不是白忙活了么..."
秀娘拿着围腰系上,和她说笑了两句,让她去取柴禾就是了,她自个儿先淘米下锅。
刘氏抿了抿嘴,应了一声,嘴里念念叨叨的就去开门了,估摸着是在说她自个儿就是了。
秀娘瞅着刘氏把院门的两根大木栓子取下来,正转身要去灶里,可忽的又听到刘氏的声儿了。
"哎呦娘咧...谁啊!"
刘氏本是要打开门的,可谁知外面有人朝里推门,那俩门板子,差点就碰到她的鼻子上了。
"哎?好六嫂,你咋、你咋在这哩?"
门外站着的是楚福,早先他驾着马车把楚老爹他们带过来,刚寻思着,这个时候秀娘应该起来做饭了,这院门估摸着都开了,就想着推一把试试,可没想到推开门之后,会瞅见那老六家的媳妇儿。
楚老爹拎着俩篮子,和沈氏站在楚福身后,沈氏怀里抱着的是楚福的第二个闺女,而文氏正把车上的花花抱下来,他们瞅着刘氏了,都是一副吃惊的样子。
楚安带着小香儿跳下马车,他们看见刘氏了倒不见得有多惊讶,那楚安还跑过去问了,黑娃子有没有来哩,他几天前就没瞅见他了。
秀娘赶过来,瞅着先是叫刘氏让楚福他们进来,她一会儿自然会跟他们说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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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子!你让好六那两口子到作坊里来帮忙了!"沈氏皱着说叨着。
"嗯,不过我不是让他们来帮忙的,而是和大哥大嫂一样,搁作坊里做工,完了还算工钱哩。"
秀娘笑笑的点了下头,端了两杯茶给楚老爹和沈氏,这茬堂屋里就他们三个人,文氏和刘氏在灶里做饭,楚福跟刚刚睡醒的楚戈在北屋,就是季老六俩口子住的那个'临时库房';,这个屋子大的很,他们哥俩忙活着把木板子和被褥抱进去,好让楚老爹他们和几个小娃有地儿睡么。
反正原先的屋主,也是将北屋给隔出了两间房出来,这茬他们只要收拾收拾就能住人了,再着楚老爹老俩口和楚福的俩个娃子,也只是住上一两宿的,等着过完节他们就回去下阳村了,这两间小屋子,赶好让楚安和小香儿睡。
楚老爹听着秀娘这么说,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那沈氏,她扯了扯嘴,说了,"我说老二家的,你这木坊咋能喊着让季老六他们来哩,还说是他们跟你大哥俩口子一样。"
秀娘坐下来说了,"这有啥不一样的,大哥大嫂在我这干活不也是拿着工钱的么,要是季老六不和大哥一样,那他们这两家子就都成了来我这帮忙的了,那可就不用算工钱了。"
沈氏听了可是着急了,这楚福还得养活他们老俩口哩,"不给工钱哪能啊,你这不就是借驴拉磨白使唤了么!"
秀娘瞅着沈氏一笑,"可不么,婆婆。"
沈氏好像是、意识到自个儿说错话了,她又改口,"你、你这要叫人帮着作坊里,那干啥要让他们住在这啊。"还是要她跟那俩口子住在一块,刚她也去瞄了那屋子一眼,那里面也忒小了,咋住人么。
秀娘说叨了,"我这院子就那么几间屋子,住下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儿可是刚刚好啊。"
沈氏瞪着眼儿,"是刚刚好啊,可你让季老六他们住进来,那就挤的不成样了,再着了,你这是铺子叫'楚家木坊';,可你到是让俩外姓的人儿住进来,这像啥样子么!"
秀娘说了,"婆婆,你别无理取闹了,这要是摁着你这么说了,那我改明儿就喊人把牌子给换了,叫做'秀娘的木坊';。"
沈氏回眼瞧着她,"你说啥,这铺子是我儿子的,你咋敢..."
秀娘不急不恼的瞅着沈氏,笑的柔柔的,"婆婆,当初买卖这间屋子是我出的银子,房契地契上也都是我的名儿,我咋不能改哩。"
瞧着秀娘那样子,分明就是说了,看她敢不敢!沈氏顿时就噎住了,她咋觉得这小婆子今儿有些不一样哩,好像她说啥这小婆子都要堵上一句的,可面上又是乖娃的很,这真叫人挑不出刺来啊!
秀娘说叨着要出去帮忙,笑笑的就走了,等出了堂屋的门,她心里才暗爽起来。
虽说这孝敬公婆是天经地义的,她也会这么做,可孝敬是孝敬,总不能啥事都让沈氏牵着走吧,所以,今儿她得改改这规矩了,反正这会儿是在双阳镇,那沈氏要是火大了,也没处哭闹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