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钓鱼(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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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不知道,苏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决定,可是她很坚决。从那张没有笑容的脸上,他可以看出,她在一瞬间的失落和难过,可是,她却很认真的告诉他,她还是要离开。

要他不要问,不要多说,是因为她不想听。是因为她害怕自己会犹豫,会后悔。是因为自己吧,谁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哪怕,家中已经没有一个亲人。

为了她,他愿意留下。为了他,她宁可离开。

“今天姐姐问我,有没有想过成亲。”苏岩回过头,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月光下,她的侧脸,仿佛有种朦胧的光晕。赵云眯起眼,觉得心头,有只小鹿在奔跑,却舍不得,移开注视她的目光。

“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想,大概是姐夫让她问的吧,”苏岩淡然的一笑,一开始碰到的那个有点纨绔还有点小孩子气的孙策,其实不过是一种表象吧?真的纨绔,又怎么会知道在适当的时候放软姿态,不再那么高高在上?真的孩子气,又怎么会懂的,恰到好处的收敛,给人一种的感觉?一个这样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担负的起江东大任,而且还把吴郡这个地方,治理的如此仅仅有条。

苏岩不得不承认,孙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决策者,一个聪明的首领。她相信,再给他十年或者二十年,他绝对有资格称霸天下。

然而,如果历史不再出错,那么,他恐怕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他并非死于急病,所以她帮不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帮。曾经委婉的提醒过他,要他加强身边的护卫力度,也不要老是向上次那样一个人落单,最后到被人逼得无路可退的地步。他虽然笑着,可是她看的出来,孙策并没放在心上。可能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她的妇人之仁罢了。

姐姐乔雨是不会想到她的终生大事的,比起孙策来,她的天真和孩子气,都是真实的。她不是不关心她,而是不会去想这些。可是,孙策为什么忽然关心起她的婚事来,这一点,让她有些想不通。

赵云沉默了一会,说道:“公瑾好像跟孙策说过,他很喜欢你。”

苏岩楞了一下,蹙起眉头想了想:“他们当着你的面说的吗?”

“那倒不是,不过我那时候刚好到孙策的院子里去找他,凑巧听见的。”

“这样啊,没事,如果他提起的话,我会让爹爹拒绝他。”苏岩笑笑,不再纠结于这件事情。她不答应,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发生。她才不相信,孙策会看不出来赵云喜欢自己。说什么凑巧,当他孙家的护卫都是死的吗?赵云又不是潜伏进去,正大光明的走,难道会连一个通报的人都没有?

“为什么?你不喜欢公瑾?”赵云回了她一个笑容,有点安心,可是,却还是很好奇。

周瑜的确是一个很难让女子拒绝的男子,据说,吴郡此地,想要嫁给他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不计其数,只是都被他婉拒了。期待被他说一声喜欢的女子,恐怕大有人在吧?无论是从长相、气质、家世来说,他都无可挑剔,家中同样没有爹娘在,绝对是当女婿的绝佳人选。

“没有啊,我当然喜欢他。可是喜欢并不代表,我就要嫁给他。我喜欢他,跟喜欢姐夫是一样,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也都对我很好,我没有理由不喜欢他们。”

“嗯。”赵云点点头,“昨天晚上,百里师傅来过了……”

“什么?”苏岩惊愕的瞪着他,刚刚还在跟他说别的事情,一下子绕到百里贺身上,让她有点反应不过来。“爷爷什么时候来的,是去孙府吗?他现在在哪里啊?”

“我也不清楚,师傅和二师傅一起来的,我进屋的时候,他们就在里面了。”还自己给自己倒茶喝,一副悠闲惬意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的感觉,童渊甚至躺在床上,还发出了鼾声,真是一点都不怕被人发现:“师傅让我转告你,记住他那天跟你说的话,然后就走了,也没说要去哪里。岩儿,师傅跟你说了什么话?”

“他跟我说……其实没什么,就是让我找一个人而已。”那天他说的话?苏岩不知怎么就和自己的婚事划上勾了,难道爷爷是让她不要嫁给周瑜吗?他又是怎么知道,周瑜有可能会娶自己的?

“找人?你的意思是,这次我们来吴郡,其实不是为了游玩散心,而是为了找人?你怎么没有跟我说起过?”赵云楞了一下,问道。

“爷爷不许我说,而且,找人的事情,你恐怕也帮不上忙。你那时候心情不好,也不想让你太担心嘛!”苏岩冲他讨好的笑笑,这么些年,还真没瞒过他什么事情。

“那现在找到了吗?”

“……还没有。”不仅找到了,还就是自己。可是,这话能说吗?自己找自己,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了吧?苏岩只好摇摇头。

“那还要继续吗?如果找不到怎么办?”

“既然爷爷已经来过了,大概就是不用找了。”苏岩转过身,看着满院子的梅花,那种香味,真的是沁入心脾。赵云就像这梅花一样,不需要太多的浇灌,就可以生长的如此灿烂。他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也没有多大的权势,甚至和她一样,像是漂泊的浮萍。但是,就是这样的他,让她觉得很踏实,有安全感,这种感觉是别人所无法替代的。“我不会嫁给周瑜,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是什么?”赵云顿了顿,问道。

“你说呢?”回眸一笑,她调皮的朝他眨眼。

“二小姐,老爷说,请小姐和小福小姐,还有赵公子,去前厅用饭。”赵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吴妈的声音,恭敬的道。

“好,我知道了。”苏岩点点头,转身进屋去寻小福,两个人正在倒腾胭脂,桌子上摆满了一些瓶瓶罐罐,还有残余的花瓣。一室的梅花香,比屋外还要浓烈许多。

“你们俩做什么弄,弄的屋子里都是味儿。”苏岩笑道。

“二小姐,”莺儿连忙站起来,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小福小姐在教奴婢做胭脂,奴婢……”

“没事,我没怪你。别弄了,该吃饭去了。”苏岩看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就觉得自己跟欺负了她似的,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

“是,小姐。”莺儿脸上的笑容洋溢出来,倒也显得娇俏可爱。“小姐我扶你出去。”

“不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这样。”白了她一眼,苏岩说道:“别卖乖了,收拾一下屋子就出去,要不人家该把你的菜都吃光了。”

“不会的小姐,”莺儿笑道:“奴婢自从跟了您以后,厨子都给我留小灶的,奴婢还是沾了你的光。”

“莺儿你就别得意了,人家哪里是冲着你家小姐啊,是冲着你呢!”小福捂嘴偷笑,那新来的厨子对莺儿有意思这事儿,满院子都知道了。

“小福小姐,您别瞎说,这都别人胡说八道,他哪有……”莺儿脸一红,不依得喊道。

“行行行,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小福拉着苏岩的手道:“她不好意思了,我们俩先出去吧,反正吃饭也不用她伺候着,让她一个人在屋里脸红去。”

“小福小姐!”

苏岩和小福手挽手出了门,看着一脸羡慕的小福,忽然道:“姐姐……也二十了吧?”

“嗯,都块二十一了,生日还是在常山过的呢,你不记得了?我记得你那天做的那个蛋糕,真的很好吃,想起来就馋……”

“小福姐姐……这些年你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我都没注意到。小福姐姐,你有没有看上什么人?若是有,可以跟我说说,我给你当红娘可好?”想起这个,苏岩忽然有些愧疚。她对身边的人,似乎一向都太过于大大咧咧了。小福都二十了,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老姑娘了,如果别人知道,那一定会对她指指点点的,可是她却从没想过要关心她的婚事。还有莺儿,怎么说也伺候她好几个月了,但就连小福都知道厨子对莺儿有意思,自己却从来没发现过。是她太迟钝了吗?

这几个月来,她生活的重心似乎一直都放在关心乔玄和乔雨身上。每天折腾着厨房和锻炼身体的事情,忽略了很多。虽然小福每天都和她住在一个院子里,可是想起来,她们几乎都没怎么说话。比起从前的时候,反而更生疏了似的。

望着小福,她满脸诚恳的说道。

小福愣了愣,看向了正在院门口等着他们的赵云。那目光纠结的样子,就仿佛是看着另一个人似的。只是,对那个人,她恐怕是不再有机会了……

苏岩沿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呆了呆,小心的问道:“小福姐姐,你该不是喜欢子龙哥哥吧……”

“啊?怎么可能,你想太多了。走吧,他都等了好一会了。”小福连忙移开目光,笑着说道。

只是,她这副样子,却让苏岩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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