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岩原想过些日子再动身,但没想到百里贺却催促她动身。他给赵云他们的说法是自己和童渊要四处云游去,让他们也到别处去散散心。
苏岩想想也是,赵云回来之后情绪一直不高,脸上虽然有笑容,但也常带着一丝忧愁。出去走走散散心,四处去看看风景,他应该会觉得好些,也就答应了。赵云倒是没什么意见,家人已经不在身边,枯守坟头又有什么意思?小福自然是愿意跟着苏岩的,江南之地她也没去过,去四处看看,倒也跟她从前和苏岩说过的说辞一致了。
吴郡位处江南富饶之地,苏岩本也算是江南女子,对能够去那里瞧瞧,心里是极为高兴的。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家乡,哪怕没有了记忆里的模样,但能站在同一片土地上,就已经很幸运了。她的地理和她的历史一样糟糕,只大约知道自己的家乡是在长江中下游的平原,位属江南,但要让她说出在古时的名称和地域,估计也只能干瞪眼。
没过几日,三人便动身了。百里贺说要去四处云游倒也不是骗人的,和童渊也准备了一些细软之物带在身边,苏岩将身上所有的银两平分成两份,以备不时之需。
百里贺原本是不想要的,当年替苏岩收着银子,只是看着她年纪小,替她保管罢了。但现在她已经大了,说的难听一些,她已经是个老姑娘了。不过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她看上去还是十四五岁时的模样,若有人打听将她说的年幼一些不会有人怀疑。当然,这只是一种假设,有赵云在她的身边,他想,他并不需要为苏岩的婚事而担忧。
百里贺在这个时代算是开明的家长,没有因为家中孩子的年长而忧心如焚。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己终身未娶,所以压根就不在意这些。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知道苏岩是个聪明的孩子,她有她自己的打算,并不像一般人家的女子似的,需要家人替她把什么都给安排好。
人总是在成长的,而苏岩给他的感觉,就仿佛她从来都是一个大人,而并非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
“岩儿,记住爷爷跟你说的话,莫要忘了。”百里贺望着苏岩,这孩子是越长越漂亮了,一张小脸跟朵花似的,谁见了都得夸一句“好俊的闺女”。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轻声提醒了一句。
“放心吧爷爷,岩儿不是那丢三落四的人。”苏岩笑着保证道,拉了他的手,有些不舍的叮嘱道:“爷爷您跟叔公在外头,要小心些。如今世道那么乱,叔公虽然有本事,但双拳难敌四手,架不住人多。要是叔公给您惹事,您躲着点,就装着不认识他好了,反正他自己一个人也能脱身,不必管他。”苏岩说这些的时候声音大了些,是特意让他们听到的。
童渊不乐意了,他身上背着包袱,瞪向苏岩道:“岩儿说的什么话,感情叔公我在你心里就是个祸头子,专门给你们惹事儿啊!”
苏岩摸摸鼻子,冲他笑笑:“我就是这么说一说嘛,您何必生气呢?再说了,人家说的也是实话啊!”
“好你个小丫头,敢消遣你叔公我,看我不打的你屁股开花!”童渊乐了,作势要打,苏岩连忙躲开,一边说道:“叔公,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回可要做小人了!”
百里贺咳嗽一声,对童渊道:“做什么呢,和小辈计较个什么!也不想想你多大岁数了,丢不丢人啊?”
童渊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这辈子唯一的克星就是他这个文弱的义兄。得,人家不给他欺负自己孙女,他还是乖一点的好!缩回手,冲百里贺讨好的笑笑:“我就是说说、说说。”
见他这副模样,小福和苏岩都给逗笑了,连赵云都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你也该改改你这性子了。”百里贺无奈的道,但唇边的一抹淡笑泄漏了他对童渊的纵容。也是,若是他真要拘着童渊的性子,恐怕童渊要么早就改了,要么早就跑了,哪里还会愿意呆在他的身边?不是找罪受么?
和百里贺他们分别之后,苏岩他们也上路了,小疙瘩山上的房子托付给村里的乡邻们看顾着。大伙和这一家人处的好,也愿意帮这个忙,不过是偶尔过来打扫一下罢了,方便的很。
这回只一架马车,赵云兼差当了车夫。车上林林总总堆了一些东西,除了换洗的衣物,还有一些轻薄的被褥锅碗瓢盆什么的,苏岩还用厚实的帆布做了两顶帐篷,说是想感受一下野营的感觉。童渊笑她根本就不是去游玩,而是准备在那找个地方定居了。苏岩白了他一眼,没理他。
出了常山地界,向吴郡的方向前去。看着从前不曾见过的风景,赵云似乎也真的忘却了一些伤痛,总是拢着的眉宇也终于抚平,让苏岩觉得这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即使此去吴郡一无所获,但只要赵云能开心一些,就已经足够了。
唯一的不方便就是,路上所过之处,住宿有时候会遇到些麻烦。若是在大一点的城镇还好,客栈里面的掌柜或是小二多少会说两句官话,还能沟通。可若是途经一些小地方,连像样的客栈都没两间不说,耳旁全是如同听天书一般的方言,听着就费劲。
于是,苏岩的帐篷竟然就派上了用场,找一块草地,将帐篷搭上,小福和苏岩就住在帐篷里,而赵云则宿在马车中。休息之前,三人会在外面燃气一个小火堆,加上携带的锅子,煮一些晒干的食物。苏岩还试着像曾经看过的小说里那样做烤肉来吃,但结果却发现那真的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而且烤出来的东西还不一定好吃。
首先是发现缺少工具,比如烧烤架和刷调料的刷子。但她不是多拉A梦,也没有空间戒指,再往车子上装东西,恐怕她和小福都没地方落脚了。不过有些小说上好像也不需要这些,于是苏岩就找了替代品,用新鲜的树枝,去掉树皮,两头削尖,将肉直接架在火上烤。调料倒是带了不少,但这么洒来洒去总有一些浪费,她便折了软硬适中的柳条,将一头压扁打松,勉强可以代替刷子使用。
不过用火堆拿来烤小块的肉真的不是什么好主意,即使苏岩千般小心,但肉块还是免不了有些地方被熏黑了,肉也不像书里写的那样,烤着烤着会有油脂滴出来,反而是越烤越黑,越烤越硬。最终,苏岩看着树枝上的烤肉叹了口气,放弃了做烤肉,因为这东西实在让人没勇气下口。还是老老实实的煮肉汤就好,做自己拿手的东西,不再浪费食物。
“岩儿,天色快要黑了,前面也不见炊烟,大约前头没什么人家,恐怕我们今日又要露宿了。”马车上,赵云停了下来,四处看了看,回头掀了马车的帘子,对苏岩无奈的道。
“哦,知道了,子龙哥哥,左边那里好像有个树林子?不如去里面找找看有没有空地吧!”苏岩探出头,四下瞧了瞧,指着一边那片林子说道。
“也好。”赵云点点头,甩了甩缰绳,赶着马车向那片林子而去。
果然,这林子里有一处空地,地面很干净硬实,甚至连杂草都很少,倒是个露营的好地方。
苏岩和小福跳下马车,熟门熟路的将东西半下马车,就开始安帐篷。赵云将马车系在一旁的树上,便过来帮忙,刚完工时,他看着帐篷忽然对苏岩道:“岩儿,这帐篷用在行军之时倒是挺方便的,随时都能安营扎寨,比那大帐好多了。”
“那是自然,大帐不易于携带,而这个每个军士都能背在身后,安装拆卸也方便的多。”苏岩点点头道,“其实这帐篷就是小号版的大帐嘛,只不过没那么结实,也没那么大,人在里面都站不直。而且它虽然能挡小雨也能挡风,但若是下大雨刮大风的话还是大帐合用些。”
虽然是好东西,但毕竟也是有它不足的地方的。赵云想了想,又道:“那若是在大帐的周围扎这种小帐篷呢?一个营里只建三两个大帐,边上都是这样的小帐,又如何?”
“那……行军的速度估计会快一些。”苏岩愣了一下,说道。
古时没有交通工具,大股的军队行进都是靠的两条腿,行动越快的军队在战争中基本上出于主导地位。
苏岩不知道赵云为什么忽然会想到军队上头去,又觉得他们已经出来了,就不该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所以拉了拉赵云的手,道:“子龙哥哥,别想了,我们是出来玩的,你就别惦记军中的事情了。”
赵云笑了笑,点点头:“岩儿说的是,是我想多了。”
“没事儿,子龙哥哥去周围拾些干柴吧,剩下的我和小福姐姐来弄就好。”苏岩摇摇头,说道,松开了赵云的手,转身去和小福铺被子,不光是帐篷里,马车里也要铺,那是赵云睡觉的地方。
“嗯!”赵云下意识的搓了搓手心,似乎还有她手掌的温度,笑了笑,转身拾柴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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