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笑了笑,“你身边的丫头倒是消息灵光得紧。”
齐眉不明所以的看着大太太,大太太又道,“九月底的时候记得是你季祖母的生辰,也不知道会不会做日子。”
“季祖母不知道喜欢什么。”母亲并不愿意说,齐眉便也没往下问,反倒是当真了一般认真的问起来。
前世她和季祖母走得近,怎么会不知道季祖母是腊月生的。
长辈和祖辈间的纠葛压根不是她可以管得了的,只不过对于二姨娘,齐眉愈发的上心。
“母亲的嗓子好似有些沙哑,用不用叫新梅拿润喉的梅子来?”齐眉关系的问道。
大太太顿了下,笑着摇头。
已经夜深了,齐眉让子秋去朱武园里说了声,便在大太太这儿睡下。
…………
那副皇上御笔亲写的字帖,老太爷头一日就命人挂在了正厅里。
递了拜帖来府里的人都能看到,这日老太爷命莺柳过来东间把齐眉叫了过去,路上的时候齐眉问起了他的情况。
莺柳笑着道,“陶家度了这场劫难,老太爷的倔强态度也改善了许多,奴婢偷偷和严妈妈也说过。老太爷这些日子都是主动要服药的,而不是平时喝一次得摔个三四碗才能下肚的阵仗。”
齐眉笑着摇头,“祖父怎么比我还要怕喝药?”
“老太爷并不是怕喝药。”莺柳声音确实低了下来,抬眼看着齐眉亮亮的眸子,“奴婢是说,老太爷怕喝药的时候模样可像孩童了。”
清雅园里知晓老太爷身子情况的丫鬟几人也都啧啧称奇,莺柳跟着服侍的日子长,主仆的情分日益渐长,到现在和齐眉说起老太爷,便学起了他乖乖服药的动作起来。
倒是几分神似。
齐眉捂嘴笑起来,“姐姐这样子,不怕我与祖父告状?”
“五小姐才不是这样的人。”莺柳笑得一张脸蛋红扑扑的,一点都不在意,老太爷能按时服药是她和莺绿盼了多久的事。知晓五小姐是真心挂记着,又本因得心情奇佳,便才学了起来。
老太爷的屋里,莺绿正把门帘撩开,用珠子串挂在门的两头,侧头看到齐眉,忙福身行礼。
门口旁的丫鬟道,“五小姐来了。”
齐眉迈步进去,就闻到一阵浓郁的药味,和其他那些闻惯了药味的丫鬟一般,齐眉并不觉得刺鼻。
神色自如的走到老太爷坐着的卧榻旁,柔声道,“祖父。”
“来了啊。”老太爷似是心情不错,拍拍卧榻的另一头让她坐下。
齐眉显得几分拘谨,只坐了卧榻的一小半位置。
“你也不怕摔着。”老太爷笑了起来,“蕊儿偶尔过来,都是嚷嚷着这里味道难闻,抱她来卧榻上,也是一屁股就坐下去了。”
“八妹妹性子率真。”齐眉掂量着回答,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头一次和祖父独处,也不知晓这一番前来会有何事。
“她性子率真,但你也很好。”老太爷又咳嗽起来,齐眉忙过去帮他拍背顺气,老太爷侧头笑道,“要说府里啊,最贴心的小辈只有你了。”
“对你,我们都是有亏欠的。”老太爷的语调竟是伤感起来,齐眉觉得莫名又不知该问什么。
“今日御史大人一家来了,你知道那个居大少爷说了什么?”
齐眉眨着眼,她怎么知道居玄奕会说什么?前日就听母亲说了居家要来,其实居家这次亦是帮了大忙的。
虽然写血书是条惊险的棋,但若不是御史大人见了祖父咳血,灵光一闪的提议,怕也难得想到。
之后皇上压着怒气未发,众人都避讳着,御史大人也没来过,本来人都是这般,没有比保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事,陶府那时候在风口浪尖,一个不小心了就会跟着坠入悬崖,连是世家的阮大学士都只送了副字帖过来。
这都是人之常情,看得出,陶家和居家的关系愈发的好起来,老太爷今天也特地出来和御史大人说话。
虽然前世不是因得这样的事情而好起来,但也两家交好在齐眉的印象中是确实有的,不然陶蕊也不会欢欢喜喜的嫁给了居家大少爷。
“不知道怎么话题落到你的身上。”老太爷摇摇头,“那小子说起你,丝毫不掩饰钦佩的意思。”
“钦佩?”齐眉讶异的重复。
“你在庄子里最后那晚的事,居家是知道的。”老太爷看着她,眼里带着怜惜,“那小子说外人都说陶五姑娘是病壳子,弱得一阵风都能吹倒,你们陶家也不管她,任她在庄子里静养,却养出了一副傲骨。”
齐眉沉默下来。
老太爷也不多说,站起来让齐眉扶着她去园子里走走。
走到外边,花花草草郁郁葱葱的景象甚是赏心悦目,这个时候的天气是最清爽宜人的,不燥热也不冻人,带着些清新味道的微风吹过来,只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齐眉不由得想起那时候陶蕊嫁给居玄奕,那是她唯一一次耍脾气,称病不能前去,只先送了礼,而后让迎夏偷偷去街上看,迎夏说迎亲的队伍长长的有半条街,新郎官坐在马鞍上,目如朗星。一对璧人,一个明眸皓齿千娇百媚,一个器宇轩昂品貌非凡,人人都道是门当户对。
齐眉记得她嫁人的时候,一顶轿子抬进门,吹锣打鼓都静悄悄的,那时候旁人也是这么说的,一个病痨子,一个痴傻儿,也是门当户对。
心里不由得酸楚,这一世,她不会再嫁给那傻子,她也要有自己的幸福,而不是任人摆布。
好在她并没有失了名节,身子亦是愈见好起来。
祖父到底是老了,走了一阵身上就出起虚汗,齐眉扶着他坐到亭子里,莺柳忙端了茶点过来,老太爷笑着让她去把屋里的小匣子拿过来。
匣子打开,里边是一只笛子。
“祖父想听你吹笛。”老太爷把笛子递给齐眉。
没有推脱,齐眉微微福身,唇触上笛口的瞬间美妙的旋律流淌出来。
依旧是老太爷的那首曲子,一曲毕了,老太爷不由得鼓掌。
“若说你这曲艺,不比宫里的乐师差。”老太爷满是夸赞的语气。
宫里的乐师选拔是尤为的严格,除了本身造诣高以外没有绝技是进不去的,老太爷把她与宫里的乐师比,是真心的称赞。
“怎么会吹笛的?”老太爷又问道。
“在庄子里的时候闲来无事,也不能时时刻刻看书,不然眼睛要坏的,孙女身边的两个丫鬟就去市集里买了支笛子来,孙女天天摆弄,久而久之就会了。”齐眉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
对于她在庄子里的事,刘妈妈和梨棠已经死了,而子秋和迎夏对她有多忠心自是不必说,所以庄子里的事她想怎么说便能怎么说。
谁也问不到别的。
陶家说起了居家,居家正厅里,居老太爷、大老爷和大太太也在说着话。
居大太太笑着道,“陶家真真是好福气,莫不是武将之家就真比别人要硬气几分?血书这样大的事也没能打垮他们,眼下更是彻底翻了身。”
居大老爷道,“你道这就能翻身了?血书是险招,但也不是什么过了还能翻身的道理。”
“这话怎么说?”居大太太不明白。
“妇道人家就不要问朝里的事了。”居大老爷摆摆手,门口一个身影进来,居大太太也没因为刚刚大老爷的话生气,热络的招手,“奕哥儿过来。”
“祖母、父亲、母亲。”居玄奕一身锦缎,神色间带着疲累。
居大老爷却背过身,居大太太拉了一把居玄奕,“你父亲在气什么,你知道的。”
“父亲。”居玄奕走过去,声音低沉了几分,“今日在陶家,儿子说起了陶五小姐。”
“嗯,你知道错就好。”居大老爷转过身。
“是没错的。”之后接的话让居大老爷差点咽到,居玄奕却挺直着背,“儿子知道父亲气的是什么,陶五小姐是怎样的人,儿子很清楚。”
“你,这个陶五姑娘你才见了几次?你清楚个什么,这话要让人听了得怎么说?”居大老爷着实被气到了,“明年开春的文试,你若是不过的话,就禁足一个月,看你还想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
“难不倒奕哥儿。”居玄奕仰着头,胸有成竹。
“其实说起来,那个八姑娘讨人喜欢得多,她上次在家里护着她姨娘的模样,我就觉得不错。”居大太太说着又叹口气,“可惜了是个庶女。”
居玄奕沉下脸。
居老太爷斥道,“你这又说到哪去了?”
“我就是随口说说,记得阮大太太前段时间送了玉蕊钗给陶八姑娘呢,八姑娘虚岁才七岁,也太早了些。”
居大老爷哼了声,“还不是为了家里那个大包袱。”
“奕哥儿生得这般好,阮家看上了陶八姑娘,那才是门当户对。”居老太爷说的是陶蕊的庶女身份。
“奕哥儿呢?”居大太太这才发现居玄奕不见了,门口的丫鬟道,“大少爷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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