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晚些到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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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有话要与孙儿说。”齐勇看得出来,老太太是刻意把五妹支开。
稍稍思量一下,五妹不能听,但又非要说的事除了他和左元夏以外只怕再无其他。
老太太抚了抚衣裳,笑得几分慈爱,“你回来一趟不容易,亏得两边休战,若你祖父也能一齐回来看看,把年给过了才是最好的。在你们祖孙二人离府的时间里,齐英嫁了西王爷、齐清与平宁侯家长子的亲事也订下,明年二月就嫁了。”
齐勇一下站起来,“怎么三妹要和平宁侯家长子订亲?”
拳头紧紧地捏起来,不用说,肯定又是左家使了见不得人的招数,怒气一下从心底里窜上来,左家的人就是如此,再怎么样只怕也不会有什么怀着好心的人。
老太太知他心中所想,叹了口气,让陶齐勇坐回位上,“这回不是平宁侯家,而是你二姨娘自己把脸贴上去,烂摊子捅开了,结果还是要我来收拾。”
“二姨娘?”陶齐勇不明所以。
老太太简单的解释了一番,陶齐勇皱起眉头,“二姨娘做事从来都是这样蠢钝,难怪得祖母要将她禁足。”
二姨娘的事,老太太当时就吩咐了下去,严妈妈也紧紧地看着下人们,没有谁敢去四处乱传,连私下里议论几句也是心跳得厉害,生怕有人发现。
所以陶齐勇回来虽是知晓二姨娘被软禁起来,已经是有名无实的姨太太,却不知内里的缘由,这会儿老太太这样一说,自然而然的以为是平宁侯家的事。
老太太也由着他误会。
依照陶齐勇的性子,若是知晓了内幕,今日就会是二姨娘的死期,再是有军功的人,再是在情在理,也不能私自把人处死。
再加上颜家的势力一直都影响颇深,虽是不甘愿,但老太太多少也只能顾着这些不可忽视的因素,留着二姨娘这一条命。
“二姨娘几个月来都没见过活人,说是夜夜都在屋里鬼哭狼嚎。”陶齐勇道。
“这你就不用在去管了。”说着老太太招招手,让严妈妈伏到她唇边,“去查查是哪个嘴碎的下人说这些。”
严妈妈领命退下。
屋里只剩下祖孙俩。
老太太看着陶齐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你二姨娘贪心不足蛇吞象,涨破了自己的肚子,这就是她该承受的报应。”轻轻叹口气,话锋一转,“你与长孙媳妇也是如此,既是被红绳绑住了脚,只能一直这样绑着走下去,那不如就好好的……”
话还未说完,陶齐勇猛地站起身,“祖母也知晓是绑着,而非并肩同行。午时孙儿约了太学品正一齐议事,先不能陪祖母了,告辞。”
说着一拱手,转身干脆的要离去。
老太太摇摇头,勇哥儿无法接受长孙媳妇她怎么会不理解,当初长孙媳妇嫁进来,她比谁都要不待见。
“站住。”声音带上了严厉。
陶齐勇果真没再往前迈步,带着不甘愿的回转身子。
“当初新婚那日,你给长孙媳妇脸色看,她始终都没记在心中,反而大事化小,对平宁侯夫人更是一句都没提起过。”老太太语重心长,“一年多的时间里,从没见她有过抱怨。你也知芍药的事,平宁侯夫人带着人来陶府,也是她第一时间把人劝回去,事情才没闹大。不然受责难的不单是你、还有我们陶家。这么长久的时光里,长孙媳妇也是孝敬长辈,做事说话知书达理。再大的事,她也只说知晓自己嫁来陶家就是陶家人。”
“祖母不是让你妥协,而是换一种眼光去看。”老太太抬眼看着陶齐勇,“你与你祖父在外征战,无论战胜还是败,你以后的路子都好走。以后陶家要靠着你来撑起,执拗或者固执的方式在战场上都不一定行得通,何况是对待家事?你在外纵横沙场,对内却这样手足无措。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家里的事情都不能妥善对待,你如何能担得起陶家这么多口人的责任?”
不停歇的说这样多的话,老太太只盼陶齐勇能听进去几分。
…………
莺绿和莺柳一个下午的时间都在府中四处游走,终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两人一齐去严妈妈那里禀报,“说那些话的人正是吴妈妈。”
莺绿显得有些犹疑,“吴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若真的……不知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严妈妈看着小丫鬟在跟前擦拭着精致的白玉瓷瓶,“老太太那样的语气,查出来是谁都要秉公办理。越是老资历的人动起来才好,不然如何给其他的人警示。”
莺绿和莺柳应了声便退下。
陶蕊正在屋里一件件的挑着冬衣,姨娘被关了这么久,听吴妈妈说现在正值深冬,却没有什么很好的御寒物件,陶蕊听得心疼,好不容易打通了门路,选好了御寒的冬衣可以托人送到姨娘手里。
“娘亲平时过惯了好日子,现下却落得这样的结局。”陶蕊说起来心中一阵酸涩,她谁都求过了,去父亲的门前也跪过,父亲出来却只留下一句狠话,都说为了她好,免得她被二姨娘带坏,便夺去她和姨娘相见的权力。丝毫不念情分,丝毫不念亲情。
甚至连送冬衣,她这个为人女的都要假他人之手。
吴妈妈知晓内里的缘由,只能微微叹气,“二姨太这般,也是为了八小姐。”
陶蕊动了动唇,半晌不知如何回话。
外头小丫鬟掀开帘子,领着莺绿进来,向陶蕊福了礼,莺绿脆着声音,“请吴妈妈过去一趟。”
“去哪儿?”吴妈妈不解的问道。
莺绿笑了笑,挽着吴妈妈的胳膊,“自是有事。”
一路被莺绿领着行到了清雅园的后院,廊上隔着纱帘,后头依稀看见得老太太的身影。
吴妈妈躬身福礼,心中止不住忐忑起来。
迎夏匆匆忙忙的端着糕点进东间,身上还带着被寒风吹过的凉凉气息,把糕点放下就冲着手里头不停的呵气。
齐眉把手里的手炉给她,四下无人,迎夏忙快速的握了握,感激的冲齐眉笑笑。
“今年的冬日比往常可是要厉害些。”子秋说着把窗户关紧,让外头的冷风无法钻进来。
迎夏点着头,“可不是,若不是外头这样冷,热闹我还想多看看呢。”
“又有什么热闹?”齐眉忍着笑问道。
迎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道,“奴婢路过清雅园,听得门口的人议论,说内院在打人呢,打的可是吴妈妈,下手十分的狠,几板子下去就见了血!丫鬟都惊惊颤颤的站在外头,要说不敢说的模样,套了好一阵话才问出来是为何呢。”
“这样的热闹有什么好看的,既然罚就定是做错了事。”齐眉说着捻了块糕点放入嘴中,细细的吃了后,见迎夏还是蠢蠢欲动,才道,“若真是要神神秘秘做什么,哪里能被你打听出来,也不会在清雅园里打人。要知道,能传得出来的议论就不是秘密。”
迎夏顿了下,转眼儿想起自己刚刚打探到的消息,还是要说出来,“奴婢听说是吴妈妈与别的人胡乱散播二姨太被府里整得要虐疯了的谣言,都传到大少爷耳朵里去了,老太太气不过,才用了家法。”
“看到了没,她还在这里传胡话。”齐眉说着望向子秋,子秋会意的拉了一把迎夏,“你啊,吴妈妈为什么被动了家法,还不是满口胡言四处乱传,这些话你在小姐面前说说就好知不知道。”
迎夏想起园子门口的丫鬟说得吓人,又是见血又是鬼哭狼嚎的,哆嗦着吐吐舌头,也不敢再提。
陶蕊在屋里等得天都黑了也没见吴妈妈回来,自从姨娘被关起来,她身边就更是只有吴妈妈一人,丫鬟们怠慢是家常便饭的是,吴妈妈不回来,她饿的前胸贴后背也没法子。
不是没有想过五姐姐,可想起那些谣言,陶蕊也拉不下这个脸再去求。
等到实在受不住了,陶蕊穿好斗篷,捧着手炉,把自己包成一个包子才敢出门,还未下雪就已经冷成这样。
刚要迈出屋子,小丫鬟来禀报说吴妈妈被人抬了回来。
陶蕊惊得眼眸都瞪大,急急的去了吴妈妈的屋子,看到她的模样几乎都要站不稳。
吴妈妈从小就带着她长大,从不见过这样身上染血的模样,带着皱纹的脸上一双眼睛闭得紧紧的,竟似是没了生气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陶蕊一下扑了过去,紧紧握着吴妈妈的手。
苍老的手上满是岁月的痕迹,平素总是和声和气与她说话的人却怎么都睁不开眼。
检查着吴妈妈身上,才发现是被打了板子,只穿了中衣,中衣与肉都黏在了一起。
下手这样狠,陶蕊眼眶一下红了起来。吴妈妈勉强清醒过来,看到眼眶红红的八小姐,颤着声音安慰,“都是老奴胡乱说话,才有这样的结果,这都是按着府里的规矩来,不过百来板子,小姐……小姐……”
努力撑着说了这些,吴妈妈再次晕了过去。
陶蕊猛地站起来,打了这么多板子别说是吴妈妈,就是壮年男子也受不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