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好一会儿,戴双琳才适应了这种味道。
她抬眸打量属于这个时代特有的营帐,两张简陋的行军床分别设在帐子两边,床上摊着乱七八糟的被子,中间是一张桌子,桌面是不知道从哪找来的一张破门板,这门板中间一条大缝隙,戴双琳试了试,她一只拳头放下去,还有空余。
这张被当做桌子使用的门板,下面是用几块石头撑着的,桌面上不但放着吃饭的碗筷,还放着换下来的里衣、足衣,这些东西混搭在一起,简直让戴双琳不能直视。
她抬眼看帐顶,结果帐顶上的大洞却险些闪瞎她的眼。
老天,这还是校尉的营帐呀,那士兵的营帐得破成什么样子,就更不用想了。
找到臭味来源,两张床底下挂满泥浆的鞋子,戴双琳出门找了根树枝,把这些罪魁祸首给挑着放到外面阳光下,让阳光暴晒去味。
果然,再等了一会儿,里面的气味就小了许多,戴双琳这才有心思帮忙收拾起来。
葛东勇的衣裳都是戴双红做的,身为戴双红半个徒弟的戴双琳,从针脚细密就能分出哪些是葛东勇的衣裳,把葛东勇的衣裳打包以后,戴双琳替葛东勇的室友掬一把同情的泪水,这得是什么手艺,才做出这般粗糙的衣衫来?
就连她这个没有针线天赋的人,缝得衣裳都比这个强百倍,而不是强十倍。
既然鞋子被挑出去暴晒了,戴双琳索性把潮湿带霉味的被子,也拿到外面大石头上面晒着。
扫地、洗碗、擦桌子,好一顿收拾,期间戴双红要伸手帮忙,戴双琳看到她姐的大肚子就害怕,便摆手让戴双红继续坐着指挥就行了。
“要不咱们把这廖校尉的衣裳,也拿回去帮着洗了?”戴双红也有点可怜这廖校尉,离家十年,连家乡口音都改成了河县土话,二十六岁的人了,好像除了河县大营,就没去过几个地方。
“拿回去倒是可以,可你准备让谁洗呀?咱娘?”戴双琳看了一眼戴双红的大肚子,姚氏正病着,总不能让姚氏洗吧。
“这个不用你管,这廖校尉平日里多照顾着你姐夫,这点事我们还能不帮忙?”戴双红不管这个,为了帮葛东勇打好关系,心道把这些臭衣裳拿回去再说。
“那好吧”戴双琳又把这廖校尉的衣裳打了个包袱,之后姐妹俩等到日上中天,也没见葛东勇回来,倒是等到驻军吃晌午饭了。
“嫂子,二姑娘……午饭就吃干菜团子,你们别嫌弃昂……”得俩包子的大兵换岗下来,主动和伙头兵讨了两个干菜团子和一碗汤给戴氏姐妹送来,他知道戴家条件好,所以才这般和两人说道。
戴双红生怕让别人觉得她娇气,影响到葛东勇在军营里的形象,忙说道:“哪里,我们家天天也吃这个……”戴双红也没说谎话,戴家曾经有两年时间,天天就是菜团子,还是菜多面少。
“咦,这还真和咱家以前吃那团子一个样,就是没你做的好吃……”大兵走后,戴双红拿起一个干菜团子咬了一口,向戴双琳如此评价道。
“这哪能一样?咱家每次做几个,这里每次又要做几个……”虽然都是同样的东西,可小灶和大锅饭还是有区别的,戴双琳心道。
“也是,这男人就是男人,饭食上的手艺,怎么能和你跟娘比……”戴双红长到十六岁都没去饭庄吃过饭,自然不知道男人也能做饭。
“呵呵,姐,这个你就不知道了,那男的若是做起饭来,真心比咱们女子做的好吃”这点戴双琳比谁都知道,放眼古今中外,若是把所有名厨都请出来,怕是男的得占七八成。
“你又说胡话,军营里是没办法,平日这男的咋会做饭?”戴双红不信,白了戴双琳一眼,只道自家妹妹又开始胡说了。
戴双琳也不争,穿越到这里,除了夹着尾巴做人,其他说多了都是愁。
姐妹俩躲在焕然一新的营帐里吃完饭,就听外面传来许多脚步声,想来是去巡视的大兵回来了,戴双红和戴双琳赶紧把汤碗放到一边站起来。
“媳妇儿……”两人刚出营帐,人高马大、一脸红黑的葛东勇,就朝她们走了过来,见到大着肚子的戴双红就深情道。
戴双红也一时动情,忘了妹妹戴双琳就在身后,有些忘乎所以回了一声“夫君……”,惹得戴双琳暗翻白眼,使劲咳嗽一声,提醒两人还有她在呢。
“……”
戴双红羞愧地垂下头,葛东勇也颇有些难为情道:“原来小妹也来了……”
“呵呵……哈哈……”原来合计着她这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姐夫葛东勇就根本没看到她呀,这下戴双琳总算知道什么叫“我的眼里只有你了”,明白这个,戴双琳不禁暗暗替她姐戴双红高兴。
“走,进帐坐,听说你们来挺久的了”有小姨子戴双琳在场,葛东勇就换了一个画风,非常严肃,颇有威严。
可这种严肃和威严,却在走到帐门口时被粉碎了。
“嘶,咱们还是在外面坐一会儿吧,外面有太阳暖和……”葛东勇显然是想到了营帐里的情景,不得不找个借口道。
都进冬天了,外面怎么可能有里面暖和,可见是睁眼说瞎话,戴双琳想笑又不能笑,只能看她姐戴双红笑眯眯道:“夫君不用担心,里面琳姐儿都收拾好了,下次别这样了。”
“啊”葛东勇转身掀开营帐的帘子,好家伙,不用看葛东勇也知道里面收拾过了,因为臭气没有了。
等看清楚营帐里的情景,葛东勇目瞪口呆。
所以他破例到外头去洗了手脸,才回来坐在媳妇戴双红身边,吃着两人带过来的肉包子,觉得莫名舒爽。
“啧啧啧……你们说这被子是咋折的?刀削的能不能这么整齐?”等送走戴氏姐妹,回到营帐的葛东勇,就发现他和廖校尉共住的营帐被包围了,而说话之人,正是和他住一个营帐的廖校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