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可卿屋里待了大概……一个多时辰。
感觉腿有些发软的贾环才被一脸桃红的秦可卿扶了出来。
身上的鸭子毛都没了,连原本沾在下面某些极为不便地方的野鸭子毛,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瑞珠,好生扶三爷回主屋歇着去吧。”
秦可卿语气有些慵懒的招呼着正在外厅里拾掇茶几的丫鬟,吩咐道。
瑞珠闻言应了声后,红着一张小脸儿跑了过来,毕恭毕敬的扶着贾环的胳膊,带着他往外走。
不过,在和秦可卿交接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
秦可卿用眼神骂了她一句:小蹄子……
“叔叔啊,媳妇有些头晕,就不亲自送叔叔过去了。”
秦可卿交待道。
贾环抽了抽嘴角,“埋怨”道:“可卿,下回你要再搬弄屋里的那些家摆设,能不能多找些人来整?
那些都是上好的实木家具,那么大一架拔步摇床,比钢铁还沉,就知道让我用力用力……
你使唤我倒是使唤的顺手……”
“咯咯!”
秦可卿娇笑一声,嗔道:“叔叔啊!媳妇屋里,哪里能让外面那些人进来?
自蓉儿去了后,就再没第二个男的能进我那屋,我又找谁去拾掇……
叔叔是武人嘛,媳妇早就听说,武人都是力大无穷的。
今儿一试,果然名不虚传,叔叔好大力哦!”
贾环闻言嘴角抽了抽,寻思了下,觉得秦可卿难耐寂寞是有的,可要说她能有这么污,应该还不至于……
嗯,肯定是自己多想了。
就当真的是表扬吧!
贾环哼哼了两声后,撇嘴道:“你还没见我力气最大是什么时候呢……咳咳!不说了,我回去了。”
秦可卿点点头,满脸慵懒之意,娇声道:“叔叔好走啊!”
说罢,见贾环被瑞珠扶着走远后,她一人独倚门栏处,吃吃的笑了起来。
一双美眸中,好似能滴出水一般,情意绵绵。
其实,若是贾环真的对她动手动脚,甚至稍微主动一点,她都不敢如此放肆。
偏无论她怎样逗弄,贾环都强屏着呼吸,面色如同要上战场一般的严阵以待。
这一点最让她心生佩服,也心生感动。
换一个人遇到她这样的,还不生生吃死她?
记得,公公和丈夫没死前,每一回给公婆请安时,她都能从那双炙热的眼神中,感到令她畏惧的欲.望……
那只是欲.望,没有尊重。
而她那丈夫,竟因为害怕严父,每每在这个时候无动于衷,甚至她几次都已经用言语暗示了,都被他装傻充楞的躲了过去……
呵……
若那人不死,她不知道,她还能再躲多久。
在这一方宁国天地中,那个人,曾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他若强来,她又能如何?
好在,他死了,他也死了……
说不上有多伤心难过,即使是噩耗传来时,她虽也在流泪,可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迷茫和惶恐。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会被什么人掌握命运。
她从没想过,会是当年那个在夹道里和小丫头子跳舞的小男孩儿,成为这座煌煌宁国的主人。
造化啊……
还是那样难以让人捉摸。
短短几年的功夫,当初那个瘦弱不堪的小孩儿,竟然奇迹般的长成了今日的英武少年郎。
当年鸡仔一样瘦弱的身躯,如今变得那样的强壮有力……
他看着她的眼神,其实也炙热过……
可是,那炙热的眼神里,有欣赏,有喜欢,有尊重,却没有霸占。
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府里关于贾爵爷的传说渐渐多了起来。
在传说中,他是那样的威风,那样的霸气,惩治起府上的刁奴来,下手果断狠辣,绝不容情!
他聪明能干,他赚下了偌大的家业,远比那人活着时兴旺无数倍。
他会做人做事,他能与满神京的权贵府邸都相交甚好。
他还不畏宗室强权,纵然是亲王世子,只要敢欺上门来,他也敢打回去!
他还那样的善待家人,守护家人……
不知何时起,他竟走进了她的心,满满当当的,都是。
只是,她却明白,她的身份,绝无可能和他在一起。
一丝一毫的可能都没有。
即使她不要名分,都没有可能……
可是,她却不甘……
贾蓉刚去时,她还以为,守着就守着,一个人过日子,倒也自在。
西边儿府上的先珠大奶奶,不就是一个人守着吗?
也没见她活不下去。
可是,随着日子慢慢变长,夜也慢慢变长,她才渐渐明白了,那个词的真谛。
苦熬。
熬着等死。
每当夜深露重,锦被湿寒时,那种孤独、寂寥、清冷的感触,是那样的蚀骨抓狂……
她无法想象,这样的日子,她还能忍多久,才会修练到心如死灰,耐心等死的境地。
她也拼命的压抑着向他靠拢的欲.望……
然而,越压抑,越想靠近。
她不奢求名分,也不奢求光明,只希望,能在他那里取得一丝暖意。
她并非下三滥不知廉耻的女人,可是,除了这样做,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吸引住他……
想起方才,借口与他指引方向搬东西的机会,她从后面紧紧的抱着他结实的身子时,那份可靠、那份安心、那份踏实温暖的感觉,秦可卿眼睛微微湿润了……
真好。
……
贾环被瑞珠送回来时,尤氏和白荷都已经回来了。
见是瑞珠扶着贾环进屋,尤氏笑骂道:“这个小吉祥子,又不知跑哪里耍子去了……三叔,瞧瞧都是你惯的!”
贾环撇嘴道:“不是她自己要出去耍的,是老祖宗打发她远远的玩去,房里大人要商议正事。可怪不到小吉祥身上……”
“哈哈哈!”
尤氏掩口娇笑了声,回头对白荷道:“你瞧瞧,护的跟什么似得!
还没说她什么,这就护上了。我倒看看,等日后三弟妹进门后,你还护不护?”
贾环闻言,嘴角一抽,道:“护,你们我都护,护一辈子。
谁敢欺负你们,我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夫为妻纲,打老婆是天经地义的!”
“呸!”
尤氏俏脸一红,心里虽然高兴,可还是嗔道:“什么叫做你们都护,白荷和小吉祥是你们,我可不是。”
贾环呵呵笑道:“护大嫂也是一样嘛,又没其他意思……对了,大嫂,庄子上人叫你们做什么去了?”
尤氏“嗨”了声,道:“是给园子里准备的金银器皿,那些庄户们也真是为难他们了,一个个的,年都顾不上过,拼命的做活儿。
这才多咱功夫,原本计划到五月赶出来的活计,他们倒好,现在就给做完了。
我看那些人,一个个都黑着眼圈,青着脸,也怪不落忍的,就一人赏了十两银子的赏钱,让他们回家好好过个年。
就连那些做帷帐挂帘的妇人们,也叮嘱她们不要太熬了。
一来夜里点灯做活计太伤眼,二来,那些锦帛纱罗都金贵的很,见不得火,万一落个火花上去,东西烧毁了也罢,别再伤着人了……”
贾环闻言连连点头,道:“嗯,大嫂处置的很得当,有劳大嫂了。”
好话谁都愿意听,尤氏闻言后呵呵一笑,面色舒坦,道:“这算什么?不过是一些琐碎事罢了,也算是打发时间。
待日后三弟妹进门后,我就清闲喽!”
贾环想了想,还是道:“今儿西边儿老太太和我娘,给我订了门亲事……”
“啊?”
尤氏和一直默默含笑的白荷同时惊呼了声,她们没想到,她们不过只出去了一日,就发生了这样大的事。
“是哪个公侯府邸的千金?还是哪个相府的小姐?”
尤氏急忙问道。
贾环呵呵一笑,摇了摇头。
白荷咬了咬嘴唇,柔声道:“莫非,小吉祥说的那个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不会吧?”
尤氏刚还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后,杏眼顿时圆睁,惊声道。
所谓“金戈良缘”,在两府的仆妇仆婢圈里,流传甚广,颇有影响力。
但对尤氏等人,虽然也听在耳里,可实际上却都没怎么在意。
贾环如今什么身份?
他若是白身倒也罢了,娶一皇商之女也说的过去。
可贾环如今是堂堂的国朝一等侯,更着配紫金斗牛服,乃是国公的待遇!
当初是太上皇亲自下旨,指婚明珠郡主,何等的尊贵,何等的配对。
虽说因为平妻之故,被皇太后借故悔了亲事,可就算如此,再娶亲的门户也不能差的太大吧?
满神京的勋贵圈子里打听打听,哪个公侯伯的夫人,不是从其他公侯伯府邸里出来的?
镇国公府牛伯爷的夫人郭氏是武安侯府的嫡女,武威侯府秦侯爷的夫人张氏,是康宁侯府的嫡女……
其他的一些公侯府第的当家太太,亦大都如此。
若是贾环娶了一个商户之女做夫人,日后她与其他府邸的诰命们交谈时,怕是还未说话就先矮三分。
命妇的娘家出身,就跟后世之人的学历一般。
别人都是九八五、二一一,就你一个蓝翔的,哪怕你挖掘技术比人家强,也玩儿不到一处去啊!
尤氏有些不解的看着贾环,道:“三叔,这怎么可能……她的身份……”
贾环呵呵一笑,道:“身份倒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玉虚观的张道士给老太太说,我遭了那么些难,都是因为在西北杀伐太过,煞孽太重之故,所以需要一个福祉深厚的人来中和一下命理的煞孽。
恰巧,宝姐姐就是这样一个福气深厚的人。
而且,老祖宗的性格你们也知道,什么门当户对不门当户对的,对她老封君来说没什么区别。
门第再高,对贾家来说又有没什么区别,再高还能高过杏儿不成?
最重要的是,和薛家结亲,可能会对我的眼睛复明有益处。
说的玄玄乎乎的,连我都有些信了……”
“什么?眼睛复明?”
尤氏和白荷同时惊呼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