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罂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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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了你父亲做义父,那他日后如何做我岳父?”钰臣平静道。

云瓷噎住,有些恼怒道:“小孩子讲什么娶啊嫁的,莫要胡闹。”

恼完,她感觉自己语气凶了些,又怕吓着他,只好柔和下来,想要教导两句,谁知还没开口,这孩子再次语出惊人:“你这般抗拒嫁我,可是已有心上人?”

他一句话说得极为平静,云瓷猜想,大概没有什么话会让他觉得不妥了。

她叹了口气,伸手摁了他额头一下,“是啊,我有心上人,你就乖乖认我当姐姐吧。”

“那么,安和王和安在王,哪个才是你的心上人?”钰臣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道。

此言一出,云瓷的眉尖儿立马簇起,“谁告诉你这些的?”

“你父亲。”钰臣道,“昨日他与我闲聊,说你前些日子为了救安在王负伤坠崖的事情,他说他很想不通,本以为你与安和王青梅竹马,就算是喜欢,也应该是安和王才是。”

“他连这个都跟你讲?”云瓷更加哭笑不得,父亲一向稳重,怎么会把这些话告诉一个小孩子?!也太相信这个小孩子的自控力了…

“我爹还跟你说什么了?”云瓷问。

“他说我小小年纪便能通晓人情世故,日后定能成大器。”钰臣负着手,神态十足十的深沉,有时候只观他气质,很容易忘记他只是个小孩子的事实。

云瓷暗暗一叹。

这个小孩子可不仅仅只是通晓人情世故那么简单啊,若是让爹爹看见他对人命那股子漠视的模样,还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想到这里,她提醒道:“钰臣,你如今和我爹爹住到一起,虽说他喜欢你,可是你要记住,在他面前万不可显露出你对人命的不在乎,明白吗?”

否则,她不知道父亲知道了钰臣真正的秉性后,会是什么反应。

“你且放心,我不会让岳父不高兴的。”钰臣道。

…岳父…

云瓷只觉得头疼。

“不许叫我父亲岳父,日后也不能说要娶我的话,明白吗?”她状似很凶的道。

但是很显然,钰臣对她这副纯粹吓唬小孩子的模样并不害怕,只是淡淡的瞥她一眼:“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喜欢的到底是他们两个中的哪一个。”

“不管是哪一个,都与你无关。”云瓷惩罚性的拍了一下他的额头,力道掌握得很适中。

她可不会像父亲一样,什么都告诉一个小孩子。

倒不至于怀疑钰臣,但是云瓷始终觉得,小孩子容易说漏嘴,他刚才的问话,无论她怎么回答,落在有心人的耳朵里,都会给她添麻烦。

有些事情,连大人尚且不能知晓,何况一个半懂不懂的小孩子?

“你即便不说,日子久了我也能看出来。”钰臣不以为然,他分析道:“你不过是嫌我年龄小,但若是我和他们一般大的年纪,绝不会比他们差,你既然如今已经择了两个人做考虑,何以不再加一个我呢。”

什么叫“择了两个人做考虑”?!

云瓷气不打一处来,感情钰臣还知道脚踏两条船这回事儿。

不过仔细一想,她是有脚踏两只船的嫌疑。

可这并非她所愿,她也想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惜命运弄人,她别无选择。

等一切事情完结之后,若还有机会…

若还有福分…

她胸口起伏了一下,心里隐隐一痛。

她还有“白首不相离”的机会吗…

“好了,回去歇着,这样的话,日后不许再说。”她严肃道。

几句话赶走了钰臣,云瓷疲倦的揉揉额头。

许是经历了前世的事情,这一世,她过起来格外的累,也十分压制。

她想着,自己恐怕是很难再像前世一样自在快活的生活了。

她心里压了太多事情,每日每夜,都要一遍遍细想前世发生的事情,生怕忘记什么,她步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步走错便堕入深渊,重蹈覆辙,永世不得超生。

前尘往事,越想心里越是压抑,她索性重新沉入医书之中,强迫自己停止回想那些事情。

不知不觉间,一日又过去了,天色渐渐转黑,书上的字一点点的看不清了,她才回过神来。

“小桃。”她唤道。

“小姐,奴婢在,”小桃走过来,

“掌一盏灯在桌上。”她道。

小桃一怔,看了看暗沉沉的天色,“小姐还要看书吗,今日看了一天了,该休息了。”

“不必休息。”云瓷叹道:“养了这么多天的伤,日日休息,我也烦了。”

一阵凉风吹来,她不由的抚了抚手臂,“顺便帮我拿一件披风出来吧。”

说完,她发觉了什么似的,看了看头顶一颗星星也没有的夜空,忽然问道:“小桃,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应接不暇,现在闲下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天气已经这么凉了。

小桃原本要去给她取东西的,听见她问,便暂且停了下来,道:“回小姐,今日十一月初五了。”

“十一月初五?!”云瓷一惊。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十一月了吗?!

下一场国宴,也就是赵倪要大展舞艺的那场国宴,就在半年后!

可她还是个半吊子!!

云瓷心里紧了起来。

不行,得加快了,她不能再休息了。

她清楚的知道赵倪的舞蹈功底,若是这半年她不把自己往死里练,休想超越赵倪!

不能超越她不说,说不定还会沦为笑谈!

可今生她誓要把赵倪踩在脚底下,让她死死的不能再动弹!

她站起来,面色沉沉,“小桃,不必掌灯了,我想歇息了。”

“…是。”小桃有些莫名,但还是应道。

正要回屋,云瓷忽然顿住,想了想,道:“你叫王伯去一趟万香楼,让千裳明日早晨在将军府等我。”

之所以不让小桃去,是因为小桃是女子,而那万香楼,又是烟花之地,多少也该避讳。

“是。”小桃应道。

想到千裳近日来对她的态度,云瓷有些头疼。

原本她以为千裳是女子,那还没什么,可是自从发现了他是男子,云瓷岂会让他再有机会占自己的便宜?!

原本练舞这件事情,之前云瓷还思量着自己另请高明算了,可如今细细一想,云瓷还是选择了千裳。

无它,要论舞技,前世今生,千裳都是她见过跳得最好的,要打压的对手是赵倪,云瓷自认输不起。

========

一早,云瓷便坐上了马车,去了将军府。

自从舅父周长明死后,将军府就空了下来,因为要用来做掩饰自己的避风港用,云瓷便遣散了多余的家丁丫鬟,只留了三五个忠仆守着这将军府,她这么些日子不来,将军府比以往更冷清了一些。

云瓷一叹。

此番劫后余生,她感慨颇多。

以前忙着习武练舞,每天累得精疲力尽,倒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么多,这番一停下来,她才感叹,昔日的镇国将军府,如今不过是个外表巍峨的空架子了…

“小姑娘,你果真来了。”千裳倚靠在一根柱子旁,挑着一双桃花眼看她,见她面色还苍白着,不由“啧”的一声:“怎么,伤还没养好,又想着要折腾自己了?”

昨日她身边的王管家来知会他,让他今早来将军府等着,他还不大相信,毕竟这丫头刚中了刀伤才养了不到十日,这番找他到将军府来,莫不是又要学舞?

“你尽管教便是,其他的不用管。”云瓷道。

果然如此。

“你不要命了?”千裳无奈的看着她,真的拿这个疯子一样的小姑娘一点办法都没有,天下有哪个女子像她这样,做什么事情都拼了命似的,也不知道到底在倔个什么劲儿。

“我说了,你尽管教便是。”云瓷冷着脸。

命,她当然要。

留着这条命,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缓缓展开袖子,在宽阔的地上旋转起来,忆着以往所学,她尽量放松着身子,一跃一起之间附上了一些轻功的玄妙,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轻盈。

她一遍一遍的跳,千裳便一遍一遍的指出不足。

只是他每指一次,便觉得更加不忍心。

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教得这般心疼,他看着院落里不断跳跃翻袖的女子,她面色苍白,唇瓣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能感觉到她每每一跃,额间的细汗便多一层,千裳肯定,那不是热出来的汗,而是疼出来的。

这丫头是他亲手从悬崖下救回来的,帮她打理身上伤口的丫鬟跟他汇报的时候说,她几乎全身青紫,腰腹,手臂,腿上,无一不是被那崖壁上尖锐的石头磕得血肉模糊,那胸口的伤更是刺得深,却不至于伤其性命,但没有个三五个月,是绝对愈合不了的。

可是这丫头即便在院落中这般剧烈的跳跃,也是一声不吭,像个没事人一样,若不是看到她额头上一层层的细汗,没人会知道她忍着痛!

距她养伤,到如今不过区区十日,她为何这般心急,甚至不顾自己满身的伤口?!

云瓷一遍遍的跳,翻转,起腰,回旋。

渐渐的,左胸口竟浸出了些猩红。

伤口裂开了。

她也不管,依然一遍遍的跳,那猩红之色便由此蔓延开来,一点点染透她的衣衫,像是一朵突然绽放的血红罂粟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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