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烽火三年,倾尽我东周国全国兵力,父皇还是输了。
那年我九岁,被父皇关在城内,隔着厚厚的城门,我能听到父皇疯狂而绝望的一声声嘶吼,父皇的亲信太监将我死死的拉住,我哭得撕心裂肺,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懂得国破的绝望。
父皇死了,城外西棱国的士兵兴奋的撞着城门,太监将我拖到殿内,哀泣的跪在我面前,誓死的忠诚,
“公主殿下金体保重,奴才随皇上去了!”
他冲出殿外,我没有阻止,我知道都完了…
三年来,我一直活在父皇的保护中,他说他会胜,我就信,因为父皇是神一般的存在。
直到最后一次见到父皇,他抱住我,满脸决然,我才知道,三年来,父皇节节败退,只是靠着东周国力强大,才支撑到此。
颓然之际,我猛然想起,父皇每次征战,母后都会站在城墙上等他,可是西棱的士兵已经攻进来了!
我狂奔到城墙上,看到母后的那刻,我以为心脏停止了。
母后被一个士兵压在身下,屈辱的挣扎,满脸的泥和泪。
那样的狼狈,尊容全无,往日一国之母的风姿再不见半分。
我猛的拔下簪子从士兵的后颈上刺下去,如果手上有一把刀,我恨不得将他的头砍下来!
我误打误撞的,竟真的杀死了那士兵。
母后看清是我,她一把抓住我的肩膀,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狰狞,肩膀生疼,我有些害怕。
她将我按在城墙上,指着城下那个端坐在马上,如战神般威严挺拔的银甲男子,恨声道:
“宸皎,记住他,将来有一天,一定要将他的人头取下,剁碎了撒在我东周的疆土上!”
母后从十几米高的城墙上跳了下去,她说:
“宸皎,你是东周最聪明的公主,你要活着,逃出去!”
我站在城墙上,想哭,又想笑,最后却只能木着脸,盯着城下满地的尸体,以及那马上被阳光照得光芒万丈的银甲男子。
母后说得没错,我是东周最聪明的公主,是东周家喻户晓的骄傲。
西棱的士兵还在扫荡,我躲无可躲,装尸体是唯一的选择。
我捡了一把刀,在自己身上滑下深深浅浅的伤口,鲜血斑驳了我华贵的衣衫,我躺在尸堆中,努力控制自己颤抖的身体。
西棱的士兵出名的谨慎,他们要在每一具尸体上补一刀,以确定他们的死亡。
刀锋穿过我的肚子时,身上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力气,强撑着自己不昏睡过去。
我甚至庆幸,他们并没有捅我的心脏。
然而一切没有完,他们将尸体都丢入河中,我也被丢了进去。
不知道在河里憋了多久的气,我的口鼻都呛进了水,血腥味堵在我胸膛,我几近窒息。
当我狼狈的从满是死人的河里爬出来,天已经黑了,我看着黑沉沉的河,笑得癫狂,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但能清楚的感觉到我是想哭。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种劫后重生的讽刺,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命运很可笑,他给了我一切,然后一夜之间,又拿回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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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在“烟雨楼”上,楼下是京城街道,岁月无情,匆匆已过六载,当初那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又哭又笑的自己,这几年终于对报仇有了一点底气。
京城的百姓有些兴奋,他们的战神要回来了。
“重安王”晏骰,这个西棱百战不败的大将军王,自从六年前东周国开启他的第一战后,他便亲手将他们的国家从快要衰亡捧到一国独大的盛世!
城门开始骚动,一群士兵开路而来,“踏踏踏”的战马声不断踏出惊心动魄的声音。
盔甲颤动的声音散开,一银甲男子端坐在马上,身后跟着长长的军队。
一瞬,百姓们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崇拜,姑娘眼睛里是欲盖弥彰的爱慕。
我站在烟雨楼上,凝眸盯着他,六年了,他还是一身银甲,还是那匹大白马,还是那样气魄淡然。
“真的想好了吗?”
一直站在我旁边的颐无再一次向我确认。
我不语。
有些事,并不需要想,国破之后,我的人生就只为了报仇而活。
颐无叹了口气,他很无奈,
“你去吧,我会尽我之力帮你。”
楼下晏骰已经走过我的视线,我关上窗,淡淡的道了声
“谢谢。”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看他一眼。
颐无是我最困难的时候救了我的“恩人”,当时我身无分文,差点在街上饿死,颐无将我捡了回去,把我当宠物养着。
入颐家第一年,我被他养在府内,不出门,不开窗,不说话,像个只会吃饭睡觉的行尸走肉。
颐无却喜欢来逗我,他给我取名小哑巴,我也没有解释,许是以为我听不懂,他常会跟我讲心事,不过他跟我说话,我也是大多在出神,基本听一半,漏一半。
直到第二年,我偶然听到他讲晏骰平定诸侯的事,才猛然想起大仇未报。
彼时,颐无正向我求婚,一年来,他竟对我起了情意,并且不顾家人反对要娶我为妻。
我说,你帮我报完仇,我就嫁给你。
他惊得不轻,似是没想到一年来没开过口的我会说话。
然后他答应了,接下来的五年里,我要什么,他就给什么,他甚至没有问我的仇人是谁。
直到来找晏骰的前一天,我才告诉他我的身份及仇人,颐家虽大,富可敌国,但也不过是百姓之家,如果他退缩,我可以理解。
但他没有,他只是不断向我肯定,因为他没有把握将我活着带出来。
我其实从没想过活着出来,也从没想过要嫁给他,六年来,我学会了很多,最惯用的,就是无情与自私。
颐无暗中为我打通关系,将我安排到晏骰的洗尘宴上作为琴女。
他本可以直接将我送到晏骰身边,但他没有,我知道,他是顾及颐家安危。
万一此事败露,伙同刺杀一国王爷,便是颐家九族,也是不够诛的。
他肯帮我,这就够了。
这么多年来刻意的塑造,我自认琴棋书画舞艺都是一绝。
没意外,我赢得了晏骰的注意。
满场的舞姬歌女,他视若无物,反倒将我这个本该是背景的琴女盯了个通透。
我只垂眸抚琴,却任能感觉到他炽热的目光,我知道,这是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
第二章
官场上混的,哪个不懂得看些眼色,早就把晏骰的反应看在眼里,是以,宴会散后,我被派去侍寝。
要杀他,这就是好机会。
但我没有去,我站在角落里,看晏骰进屋没有发现我时的不悦,看一群群的官兵太监搜不到我时的紧张。
彻夜,王府慢慢开始平静,我踩准时机现了身。
王府的侍卫一把押住我,五花大绑的送到了晏骰面前。
他阴沉着脸,锁定我的眼睛想要把我看个透。
一国战神的威严,对我并无大用,我不看他,也不说话,一如当初颐无救我时的样子。
“贱婢,不知好歹!”
太监急着邀功,恶狠狠的给了我一耳光,“啪!”的一声,力道大得我脑袋发懵。
我缓缓转正被扇到一边的头,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不怒,不语,不哭,不闹。
晏骰的目光深了深,却没有反应。
太监狗仗人势,又是“啪!”的一耳光,力道有增无减。
我口中一片腥甜,脸上已无知觉。
太监举手欲再打,晏骰沉沉的出了声:
“拖出去斩了。”
太监应了声是,欲拖我,晏骰猛的起身,拔剑刺入他的胸口,在侍卫惊恐的眼睛中,面无表情的将剑抽出,
“本王说的是你。”
太监绝望闭眼。
晏骰并没有理会我,他干净利落的走了。
后有丫鬟给我安排了屋子,还寻来了太医。
自然,这是晏骰的指使。
夜里,迎来一客。
这俊逸不凡的身姿,我便知道是颐无。
他站在我面前,目光深而复杂,
“我以为你会直接杀了他。”
我不语。
他伸出手,想抚我红肿的脸,我侧脸躲开。
他僵了僵,收回手,
“不准备告诉我,你到底要干什么吗?”
我淡漠开口:
“你不该来,走吧,日后都不要来了。”
他像是早已料到我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我有一瞬心软,他那样放荡不羁的一个人,舍去追求的一切,接下整个颐家的家产,只是为了让我有一点点胜算。
而我,自始至终,都在算计他利用他。
他何其聪明,怎会不知?!
只是甘心被我利用罢!
但我不能心软,他帮我接近了晏骰,这就够了,不可让他陷得更深,亦不可让他知道我对他的一丝丝不忍,不可让他对我抱有希望,不然,他会被我害得很惨。
我打开门,尽量漠然,
“你走吧,莫要害了我。”
他气息有一瞬不稳,我能看到他忍到青筋爆起的手臂。
但他终是走了,一句话都没有说。
晏骰将我安置在府内后,就再没来见过我,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中,他是战神,年轻有为,傲气不可忽视,想爬他床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可我却这么光明正大的躲他,让他觉得被打脸。
事实上,我的躲避就是一次豪赌,赌注是我的命。
我赌他不会杀我也不会放过我,因为我从这个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极强的占有欲,这样的人,看上的东西就一定会捏在手中。
我赌赢了,
他在等我去求他,等我卑微的求他的怜悯和宠爱。
但是我会么,我不会。
和他不同,我没有傲气,我早已不是一国公主,一个连乞丐都做过的人,哪里来的傲气呢?
我要吊着他的胃口,这期间,还要闹出点动静不着痕迹的让他知道,以免不小心被他遗忘。
我要让他尝遍世间极苦,让他身败名裂,然后斩下他的脑袋带回我东周,以此祭奠我的父皇母后,还有东周的百姓们!
我安静了四五日,每天只待在屋里,不曾越过那道门槛,府内安排给我的丫鬟小圆是个乖巧的,见我整日面色郁郁,便常常寻思着逗我开心。
不过那些小丫头的把戏,又哪里能让我有半分开怀?
姬无收养我那年,这些把戏早就被他玩烂了,是以,我见怪不怪,但还是会配合的莞尔一下,平日对她也尽量温和。
初来乍到,我需要一个贴心的丫鬟,收买人心这招,是最重要的。
没两日,小圆便跟我亲近起来,待我如同亲姐姐一般,这样单纯的心智,我也着实对她有几分好感。
第五日,我琢磨着该现身了,彼时正是初夏,天气也热得紧,我拿了扇子,挑了身素白色的罗裙,尽量着装简单的出了门。
对所谓的现身,我并没有什么头绪,只能出去碰碰运气,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人和事。
小圆带着我,一路逛到了荷花池,那里似乎格外热闹,莺莺燕燕打扮艳丽的女子站了好几个,竟将那池塘里几朵娇美欲开的荷花给比了下去。
我默默的顿了脚步,晏骰没有纳妃,也无侍妾,通房丫鬟不可能这般打扮,看来,这几位美人是达官显贵送来巴结晏骰的礼物了。
这倒也是,西棱国平定天下,改名为大棱国,晏骰此次回京,就不会再出征了,百官自然要想方设法巴结的,恐怕金银美人是少不了的。
我站在那里没有动,奈何我穿了一身惹眼的白衣,几位美人一下就注意到了我,目光瞬间警惕起来,像是遇到了可以威胁她们的东西。
随即她们迈开莲步走过来,带头的红衣女子羞涩的冲我笑了笑,说话的声音像鸟儿般好听:
“这位姐姐生得好美,是哪家千金呢?”
我看着她,沉默以对。
她微微露出了一点尴尬,然后不在意的走过来,怯怯的轻轻拉住我的衣袖,水灵灵的大眼睛有几丝无辜,看起来像未经事事的孩子,
“姐姐不要嫌我无礼,我一看到姐姐便心生喜爱,似姐姐这般美丽的人,一定会被王爷选中的,日后,还要请姐姐多多照拂…”
她以为我跟她们一样,是被别人送进来的礼物吗。
我不由的多看了几眼她的眼睛,这个女孩子,不简单,心机深沉,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
别人或许就让她给糊弄了,但我看透人世常情,何况,她第一眼看见我时,眼睛里的警惕出卖了她,还有就是,她表现得太过完美,凡事过犹不及,完美的人,才是可怕的。
见我仍是不语,她像是习惯了一样,想着法儿亲近我,糯糯的语气,怯怯的眼神:
“我叫岑若若,姐姐,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云皎。”
我轻声回道。
她眼睛一亮,就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般,整个人欢喜起来,一个劲的夸我
“姐姐的名字跟人一样美呢!声音也好听,又轻又柔,让人听了好舒服呢!”
我微微笑笑,揉了揉额头,对小圆道:
“我乏了,回屋吧。”
然后我清楚的看到岑若若的表情一怔,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面色有一瞬间的奇异。
我只当没看见,转身后,却不由的勾起唇角,真是意外之喜呢,这个岑若若,倒是很厉害,心机之深,一定会被晏骰的管家选中,毕竟,她懂得如何能将自己的容貌和优点发挥到极致。
最后那句话,我是故意说给岑若若听的,我说的是“回屋”而不是“回府”、“回家”,这其中的区别,相信她一定会理解。
我就是要让她知道,我住在王府里,这里有我的一片位置,我跟她们不同,至于我的身份…
呵呵,让她去猜吧!
越猜她就会越忍不住去问,晏骰回京那晚对我毫不掩饰的炽热目光谁都看见了,加之他第二日还为了我杀了一个太监,府中恐怕没有人猜得透他对我的心思。
问下人们问不明白,她就会拐弯抹角的跟晏骰提起我,
一切…就开始了。
我冷笑,这岑若若是个可以加以利用的,日后的计划,会因为她的加入,顺利很多…
隔夜,门外一行小厮打扮的人匆匆抱着大大小小的东西,从我屋外不远处路过,我瞧了他们一眼,状似不经意的问在屋内忙着给我倒洗澡水的小圆,
“今日王府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么,瞧他们这般慌里慌张的…”
小圆忙里抽空看了一眼,不在意的回道:
“好像是哪位姑娘被总管家选中了,今夜要给王爷侍寝,他们这是给那位姑娘安排屋子添置家具呢,明日她就要住进来了…”
她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妥,声音越说越小,像做错了什么事一般,小心翼翼的瞧着我,仿佛我下一刻就会大发脾气似的。
我不在意的笑笑,
“你这般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做甚?让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她见我确实没有生气,才放松下来,踌躇了一会儿,似乎还是觉得不安心,就开口安慰我几句:
“姑娘也不用难过,王爷将你留在府中,定是心中有你的。”
我莞尔一笑,轻声道:
“那就借你吉言。”
洗澡水很快就倒好了,小圆还贴心的洒了花瓣,我转身进屋,脱下外裙,探了探洗澡水,对正准备过来给我更衣的小圆道:
“你去歇着罢,我自己来。”
小圆以为我不习惯别人服侍我洗,也没有推辞,点点头出去了。
屋里只剩我一个人,我捻起水中的一片花瓣,指腹上传来娇嫩的触感,我微微勾唇,轻声自言自语:
“岑若若…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手指一松,花瓣重新浮入水中,我挑了一件黑色的外袍穿在身上,走到窗边,脚尖轻巧的一点,跃出屋子,与夜色融为一体。
借着月光,我御着轻功飞过一座座屋顶,最终停在晏骰的寝屋上方。
我小心的蹲下来,轻巧的掀开瓦片,屋里传来男女欢合之声,好一会儿后,安静下来,然后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是岑若若没错,她和晏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
我附耳耐心的等着,没多久,就听他们聊到了重点,
“外人皆以为王爷尚无心上人,若若今日所见却是不然,王爷府上藏着一个大美人呢!”
说话的味道带着一股幽怨的醋意,晏骰似乎轻笑了一声,低声调笑道:
“本王长年在外征战,哪里来的美人,除了你这个美人以外。”
岑若若娇哼一声,明显不依:
“若若今日都见到了,那位白衣姐姐,模样可是好看的紧呢!”
屋里沉默了一阵,似乎是晏骰在回想她所说的白衣美人,一会儿后,他才开口,声音已经有些许不悦,想是想起了那日我躲避侍寝的事,
“那只是我府上的一个琴女,空有一副样貌而已,夜深了,睡觉吧,本王明日还要早朝。”
岑若若似是听出了他的不悦,识相的没有开口,屋内安静下来。
我得逞的勾了勾唇,小心的合上瓦片,御着轻功原路返回。
屋内的洗澡水已经有些凉了,不过还好是夏夜,也可以将就,我随意的清洗了一下,安安心心的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一早,小圆没有像往常一样来侍候我洗漱,我正奇怪,却见岑若若端着一盆水迈着莲步走进来,见我坐在床边,就扬起一脸笑容,脆生生的叫道:
“云姐姐,你醒了啊。”
她将水盆放在洗漱架上,捞起里面的帕子拧干,很自然的递给我。
我却不接,不动声色的看着她,轻声道:
“妹妹不去服侍王爷,这是做甚?”
她微微一笑,见我不接帕子,也不尴尬,
“王爷今早五更就去早朝了,若若心里惦记着姐姐,而且…”
她咬了咬唇,突然有些羞涩的道:
“而且若若昨日才进门,姐姐比若若早些,理应来向姐姐请安的…”
我垂眸看着她手上帕子,勾了勾唇,
“我只是这府里的一个下人,无名无分,可受不起妹妹这样的服侍。”
我起身,唤来小圆给我拧了一张新帕子,旁若无人的开始洗漱梳妆,岑若若站在那里,手里还捏着原封未动的帕子,有些下不来台。
良久,她将帕子放下,状似有些委屈的走过来,几根芊芊玉指绞在一起,低着头也不看我,呐呐的道:
“姐姐可是不喜欢若若…”
我插银簪的手一顿,讶异的转头看她,
“呀,妹妹还在这里呢,我以为妹妹早就走了。”
她委屈的脸色一僵,脸色有一瞬间的黑青,随即不着痕迹的掩盖掉,眼圈一红,道:
“打扰姐姐了,若若这就走。”
我装作没有看到,将手里的银簪插入发中,自然的应道:
“妹妹慢走。”
身边的俏影再次僵了一下,随即对我福了福身,转身走了。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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