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门赐接着说,你父亲的事我时时刻刻在心上,村里已经派出四支队伍从四个方向找,我要求他们必须找到省界,你想想每支队伍出发后总得带点盘缠路费什么的,一队一万块钱几天就用光,我是不好意思向你开口啊,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城里帮助村里要钱要项目,每年还组织单位送钱送物的,如今你有一点小小的困难,就向你开口,实在难为情,不过,土地证的事,听荻人蛙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不会让你犯错误的。刚才听荻总讲他有一笔钱是给你的,如果你不要的话就给村里,修路也好,兴办教育也罢,总之你是不能收的,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可要坚持原则。但村里可以收,用来为集体办点事儿。荻总还说再给二十万元,这真是瞌睡来了遇上了枕头,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啊。正好,寻找你父亲的资金就有着落了。真是前世哪里修来的福啊,遇上这么一个大好人。行了,我得赶紧做事,你一定得帮忙啊。
这不分明是在要挟么。马勃也得听出村支书那口气就是这个忙是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但他不知道我要为多大的难,受多大的委曲啊,虽然我是狄书记的红人,这没错,可事事都得讲规矩,越权的事能干么,别人能让你干么。马勃觉得自己已经有些不可思议了,居然默许了麦门赐的要求,既然于公于私都得办好,那就开始行动吧,好歹狄书记也摸透了七八分,关系已经不是一般了,再说这迎接检查的材料也已经准备齐全了,只是一个早点办理的事情,争取一个几十亩用地指标而已。狄书记喜欢我为她提笔练习书法的那一时刻。我们坐下来闲聊,那情景那场面真的无数次感动过马勃,他甚至发誓要一辈子为我做牛做马。马勃觉得只有在这个时候送上去,狄书记就会不问青红皂白地大笔一挥签字了,这事就这么搞定了。马勃一直在等待着这样的机会,虽然,其间麦支书催促好几次了,荻人蛙也来办公室好几趟了,但是我还是稳坐钓鱼台,一点也不露声色。
机会终于来了,省财政厅村级债务专项督查组来了,并且这位组长是马勃大学的同学,更重要的是荻县今年争取省试点的单位,就在此一举。是狄书记应该好好表现一下的时候,马勃常常听我说这工作搞得好与不好完全靠汇报,说成一枝花,表扬全靠它。
马勃全心全意地注重这事,在原来材料的基础上再作文章,两天两夜没有回家,用了十二分的心思,终于交到我手上,我非常满意,像往常一样邀请他聊天,马勃趁机递上荻总的报告,我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大笔一挥签字了。我同时向他交待了几件小事,无非是宣传册之类的,对马勃来说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信手拈来。
马勃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窃喜,书记这字一签,麦门赐的事就办了,二十万元就到了村里的帐上,寻找父亲的资金就有着落了,最起码今年支书再也不用缠着他四处为村里要钱了。说真心话,开始几年,马勃还是满腔热情,只要是别人求办事的都一股脑儿答应下来,不管自己办得成还是办不成,反正别人有难就该帮忙,帮着帮着就将自己也套进去了,贴吃贴住,这贴钱贴物的事倒还不用说,就是事情没有办成,乡里乡亲的不理解,说你在城里有头有脸的,这一点小事也办不成,无非是不愿意帮忙罢了。弄得马勃莫名其妙地受委屈,也因此常常遭到家人的责骂和反对。但是这村里的事,无论咋样是帮定了的,自己从小就在哪儿长大,从哪儿走出来,村里有困难,不帮帮就良心过意不去,帮得上要帮,帮不上也要帮。村里的大事小事也都充分尊重我的意见,也还是看得我起的,马勃不帮,谁帮呢,你问一问麦支书,他在城里认识几个人?前几年向几个有钱的局里都要过钱了,朋友们也还是够意思,五千或者一万的金额每年都要向村里拔一点,从来不空手,如今麻烦他们,搞得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想一想有了这二十万元,村里的费用就不用愁了。
马勃想给麦门赐报告这个喜讯,但是没有,不如先试一试这荻人蛙是何等人品,先将书记签字的东西放在自己这儿压一压,或者告诉他这事办不成,看看他如何反应,主意既定,马勃就将签好的报告放进保险箱,然后准备回家,这几天也太忙了,辛苦了,虽然白等打了几个电话,可是都没空回家,现在是时候了。
马勃刚刚走出乡政府机关的大门,麦门赐就来电了,欣喜若狂地告诉他,荻人蛙的那二十万元已经到账了,还说今后有困难再援助呢,还说托付的事办得成更好,办不成的话不要为难。
马勃听后心里一阵阵感激,觉得刚才还将荻人蛙错看了,只是嘴里不停地答应着麦门赐的话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今天是妹妹马白丽的生日,又恰逢星期天,水英摸透男人的心思就策划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生日宴会,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费用,就是割了几斤肉,买了几样蔬菜,在家里摆上一桌,房子虽然窄小,摆一桌还是没问题的。好在马勃在也没有个什么亲戚,妹妹也没有成家,说不定一桌人还凑不齐呢。
马勃难得有一个无忧无虑的假日,一觉睡到日头高,起床就嘟囔着说妹妹生日也不请个客,吃闭门羹多不好意思,倒不如将朋友同事请几位热闹热闹。电话一打都赖在床上,听说吃饭一个个精神抖擞,饭还没弄好苏合香、狄长生就进门来了,苏合香说肯定是有什么好事请客嘛,不然马勃这个铁公鸡舍得请我们吃饭?马勃说,我不是小气鬼,没事也想请请你们,感谢你们帮我寻找父亲。苏合香说,我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我觉得你父亲没有失踪,肯定在某个地方呆着,只是未现身而已,所以你就不用担心。真的,我真的有这样的一种预感。狄长生说,你是巫婆呀。还是厨房里的水英嘴快,她说是小妹的生日。苏合香将狄长生叫到走廊里掏出五佰元钱说,你去买个生日蛋糕,还有鲜花一束。狄长生犹豫着说,有必要嘛,再说也用不了这么多钱,我没有车子,上哪里去找蛋糕店。苏合香说,呆子,还是我带你去吧。
在一片生日快乐的祝福声中,苏合香说,我们乡政府所在地就要开发了,将来或许成为乡里最高端的住宅小区了,诸位要不要购一套啊,我可是认识房产开发商的哟,他经常到我爸的古董店看货。
多少钱一个平方米?水英问道,她渴望有自己的房子已经快要疯了。
000元左右吧。
小小的一个乡村集镇,房价居然到了000元,这是不让我们活了吧。狄长生愤愤不平地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地说。
你别唱高调了,你将来肯定在省城购房了,你到我们这里来是镀金的,谁看不出来呢?苏合香说完用筷子指着狄长生说,赶紧存钱。
我看不吃不喝一辈子也别做买房梦吧,你算算帐,一个月才000元工资,除去生活费每月存1000元,一年也就一万元,0年才能买到一百平米的房子。那样的话,要到六十几岁才找老婆了。
马白丽说,我们农村结婚可不讲究那么多了,搭个草草棚就行啦,那里像城里人搞得那么复杂。
你懂个啥。别多嘴。马勃用眼睛瞪了妹妹一眼说。是啊,我当年在城里也已经好几年了,就像打游击似的,今天租东边住,明天又要搬家到西边,一点小家具都弄坏了,家什搬掉了。
【作者***】:苏合香说,我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我觉得你父亲没有失踪,肯定在某个地方呆着,只是未现身而已,所以你就不用担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