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昭郁闷而无奈地叹了口气,拉了林晚的手,声音低哑中带了几分委屈:“这书就那么好看?阿晚,你别看了。要不,咱们说说话?”
林晚好笑地嗔了卢俊昭一眼,伸手取过卢俊昭手上的茶杯搁在了一旁的案几上,推着卢俊昭的胳膊笑道:“那你说说,咱们说什么?”
卢俊昭被噎得一滞,有些讪讪地笑了两声,想要伸手去林晚,半途中又被林晚给瞪了回来,讨好般笑道:“老和尚的话,咱们说说老和尚的话。阿晚你说,老和尚怎么就会给咱们一个符文,还指明是给咱们长子的?他先前就说我命不好,注定孤苦一生,可我还不是遇见了你!哼,我就知道他那是骗人!”
林晚挑了挑眉,憋住笑意道卢俊昭对面坐了,饶有兴致地盯着卢俊昭看,直看得卢俊昭住了口,低声唤了声“阿晚”。
“老和尚的话向来是一分真一分假,”林晚捧着茶杯呷了口茶,慢慢吐了口气,身子靠在角落里,眼角弯弯地看着卢俊昭笑,“那不好的话吗,咱们就不信,好的话嘛,管他真不真,先信了再说,好歹也有个盼头。我记得有人说过,你心里想着什么盼着什么,最后没准儿就能实现什么。”上辈子著名的心理学理论,她还有些印象,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了,林晚想着,又笑着摇了摇头,手上的茶杯晃动着,茶水洒到了案几上。
卢俊昭看林晚边说边笑,自己也弯起嘴角笑了起来:“阿晚,你说的是。好的咱们就信,不好就不信。阿晚你说,老和尚说是送给咱们的长子,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有长子?”
林晚正自己得乐,猛地听卢俊昭这么一问,口里的茶差点扑哧一声喷了出来,“他那么说你就信啦?别的话你倒是没记住!”
“阿晚不是说了,好的就信。老和尚这话自然是好话,好话咱们就信!”卢俊昭笑着看向林晚,眼里满是期待和温柔,“阿晚,你说咱们的长子会像谁?我想他像你!嗯,父亲必定欢喜,母亲也欢喜,大哥前儿还跟我说了话,他肯定也欢喜。”
林晚捏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斜了卢俊昭一眼,暗自叹了口气,是呢,一家人都欢喜,可世子妃温氏只怕要不欢喜了。大黑脸在手里握着北边的兵权,西宁王又有意让她去北边接管生意,可世子爷呢?世子妃呢?温家呢?难道这些人半点想法也没有?纵使没有不好的想法,可西宁王这明显的“偏心”,到底会让世子爷跟世子妃心里有几分疙瘩吧……
哎,林晚无奈地叹了一声,没好气地瞪了卢俊昭一眼,“影儿都还没有的事儿,我哪儿知道这些?老和尚尽会糊弄人!你还真信了?哎,你快去歇着吧,我还得看会儿书呢!”
卢俊昭眼里笑意弥漫,也不恼,伸手拉了林晚近前,心里满足而柔软,低头蹭着林晚的脸颊,顺手揽过林晚,动作温柔细致地替林晚理着有些散乱的头发,扬声叫了外头候着的丫头们备水。
秋梓带着连翘忙提着水去了净房,玉竹和朱槿脸色绯红却极有条例,飞快地收拾了凌乱的竹榻和地上散落的衣裳。
重又沐浴洗漱了,两人这才躺到了床上。林晚斜睨着卢俊昭,红润的脸颊被氤氲的水汽熏得更加水润柔嫩。
卢俊昭心里回味着方才的美妙滋味,满足地感慨起来,他的阿晚不管怎样都好看,笑起来的的时候更好看,尤其是对着他笑,眼睛亮盈盈的……
刚歇下去的热度又熊熊燃烧起来。卢俊昭痴迷地看着林晚红润的脸颊,身子贴上去,环住林晚柔软的腰肢,重又点了点林晚的额头,被林晚一巴掌拍在了胳膊上。
“我累得很!”语气凶狠狠的,透着几分恼怒羞涩,眼里却汪满了柔波,娇柔可怜,看得人心软得不得了。
卢俊昭吸了口气,低头吻了吻林晚的脸颊,压下身体的不适跟紧绷,低声建议道:“阿晚,刚才你喜不喜欢?上次在……里……咱们以后,再试一试,好不好?”
林晚羞恼地一口咬在卢俊昭鼻子上,低声怒斥道:“流氓!”
卢俊昭却笑了起来,顺势含住了林晚的唇瓣,轻轻舔咬着,直到林晚羞红了脸,呼吸起伏着气息不稳时才放开林晚,自己大口喘着气,柔声哄道:“阿晚,你睡吧,我不闹你。”
林晚一拳捶在卢俊昭胸口,面色羞红着翻了个身,浑身酸软,困意袭来,没一会儿呼吸便绵长起来。
卢俊昭面容柔和地看着林晚沉睡的容颜,心里溢满了柔软甜蜜,低头轻轻吻了吻林晚的额头,抱着林晚轻轻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让林晚靠在自己身上躺好了,这才渐渐合上眼。
正院里,卫王妃却是翻来覆去了无睡意,拉着西宁王低声念叨着。
“王爷你说,咱们给昭哥儿的长子取个什么名字好?昭哥儿媳妇年纪轻,昭哥儿又向来不管这些,我得好好寻两个稳妥的嬷嬷……”
“好了好了,你都念叨了一天了。”西宁王替卫王妃掖了掖被子,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八字儿都还没一撇,你急什么?那兔崽子的事儿,你甭替他操心。”
“看王爷说得,怎么就是昭哥儿的事了?那也是卢家的孙子!”卫王妃不赞同地开始数落西宁王。“昭哥儿吃了多少苦?我这当母亲的心里疼,可他从来不说。我也知道王爷是为了他好,可要我不管他,我哪放得下心?再说,这生孩子带孩子的事,他们两个年轻人哪知道什么?得跟他们好好说说……”
西宁王被卫王妃说得没脾气,只得蹙眉叹着气,静静地听着老妻念叨。
卫王妃念叨了一阵,声音却突然低了下去,语气也有些失落,沉默了片刻,半晌才心忧地叹了口气。
“卿哥儿和他媳妇也一直没个子嗣……若不是那次中毒……”卫王妃说到此,声音渐渐哽咽,想起大儿子病弱的模样,心里一时也揪了起来。
“你别想那么多。”西宁王脸色也沉了下来,拧着眉头拍着卫王妃的肩膀,低声劝慰道,“我卢家的人,没那么不经事。李老头都说了,俊卿没事。这子嗣也看缘分。俊卿媳妇儿……”西宁王皱了皱眉,想起先前温国公的一番话,心里冷哼起来。
温家想把女儿送到大皇子府做侧妃,还真是上进!
“卿哥儿媳妇这些年也不容易。”卫王妃蹙着眉低叹了一声,“卿哥儿敬重她,我看着她也好,行事有度,理家管事都好。就是无子嗣这一条,只怕她心里也有疙瘩。我怕她多心,也不怎么在她面前提过。哎,温国公这一辈袭爵后就得降爵了,也怪不得温家想钻营,卿哥儿媳妇只怕还想着西宁王府这块匾……”
西宁王蹙着眉冷笑,不屑地哼了一声。“算了,有些心思也在情理之中,不是大错,我也不去计较。二媳妇——”
想起林晚,西宁王又嘿嘿笑了起来,脸上满意又得意。“那丫头你觉得如何?”
“昭哥儿媳妇性子好,大大方方的,笑起来又好看,谁看了都喜欢。”卫王妃脸上也有了些笑意,“单看她待李道长就不错,知礼,也不拘礼。这孩子同昭哥儿站在一处,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也亏得是昭哥儿自己看中的,听邢嬷嬷说,小夫妻俩做事倒是有商有量的,这样才好。”
西宁王也满意地捻着胡子笑了起来,眼珠子转动着,想了一阵,咳道:“等过了五月,让兔崽子带着他媳妇儿到北边去,那边可还有个西宁王府,那才是卢家的根!”
卫王妃一阵错愕,随即眉头紧锁,迟疑着看向西宁王:“北边不比京城繁华,昭哥儿媳妇身子娇娇弱弱的,过去怕是住不惯。再说,这怀孩子……”
“无妨,”西宁王眯起眼睛挥了挥手,眼里的笑意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以后住的时日多着,她总得习惯。”
卫王妃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东边的梧桐院里,温氏伺候世子卢俊卿梳洗了,卢俊卿就着烛光略显苍白的脸上有了几分柔和的笑意,静静地地看着本史册。
温氏迟疑着上前劝道:“爷早些歇下吧,天晚了。”
卢俊卿点了点头,放下书册,想起先前西宁王说把北边的生意交给林晚的事,心里仍旧疑惑着,便笑着问了温氏一句:“二弟妹你也见了,觉得如何?”
温氏心里一凌,有些打鼓,斟酌着笑道:“二弟妹是二弟自己看中的,长得又好,又讨母亲喜欢,我看着也挺好。”
卢俊卿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味,疑惑着看了温氏一眼,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心里叹息一声,下了榻,柔声道:“我去书房看会儿书。你早些睡吧,不用等我。”
温氏脸上的笑容一僵,想要再劝,却被卢俊昭脸上淡淡的表情给堵了回去,心里苦笑一声,扯着嘴角勉强笑着应了,又忙伺候卢俊卿穿了外衫,叫了丫头小厮打着灯笼,一路将卢俊卿送出了院子,到了偏院书房
直到卢俊卿的身影进了书房,温氏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心里酸涩中又慢慢升起一股愤恨来。
孙嬷嬷迟疑着上前替温氏拿了手里的灯笼,斟酌着劝道:“世子爷向来爱书,可心里总还是顾念着少夫人,少夫人先回屋歇着吧。”
“顾念?”温氏嘴角下拉,满心的委屈愤懑想要发泄,出口的声音却带了几分寥落的苦涩,“二弟对听风院那位才是真顾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