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鹰听了再次挥动羽翅扑扇了几下,口中发出不满的鸣叫声,惹得少女低笑连连。
“好了,我们走!”少女倏地止住笑,目光幽沉地说道。
戌时一刻。
新月如钩,月辉冷映着周边几点星辰,无风,神山处在一片静寂之中。
奶娘净身后来到祭奠着栗妃灵位的小室,点燃青灯,焚起凝神香,恭敬地跪坐在蒲团上开始她一如往日的念经打坐。
“邦!”木柄敲上木鱼的瞬间,奶娘倏地停手,狐疑地拿起木鱼,却见其底部压着一张纸条,上书:奶娘,我甄草又回来了!
奶娘慈眉善目的脸微怔,随即便将那纸条攥于掌心,揉皱,向来温和的嘴角诡异地弯起。
“谁?你到底是谁?快出来!”奶娘猛然起身的刹那,膝盖一个哆嗦,一条腿又跪了下去,颤颤巍巍地再次站起身时,四处环顾小室,一脸迷茫恐惧状,那模样俨然是一个受到惊吓的普通老妇人。
曹草藏匿于枝叶仍然茂密的树冠上,盯着那个跌跌撞撞踏出小室的柔弱老妇人,嘴角浮起一丝笑影,眼神却冰冷无一丝温度。
一串清脆的笑声自树冠中传出,奶娘的眼神内闪过一丝寒意,稍纵即逝,像个普通老妇那般惊惧地抬起脸看向院内的树冠,纵然有新月的光辉洒下,但树冠处一片漆黑,辨不清发笑之人的身形。奶娘颤颤地向后倒退。
“你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白儿的王妃已经死了,你休想糊弄我这老婆子!”声音有些颤抖,叫人听不出任何伪装的破绽。
那清脆的笑声再次传来,间杂着树叶轻轻摩擦碰撞的声响,下一瞬,便见一道轻灵的身影附着一根藤蔓,“呼啦”一下荡至奶娘面前的一丈距离处。
朦胧的月色下,曹草咧开一口白牙,语气轻快:“奶娘,您这么快就忘了我吗?我可是一直都惦记着您呢,自从那日在这里睡着之后……”
“你,真的是白儿的王妃?”奶娘狐疑地问道。
“是啊,我还想问奶娘您,我明明就活得好好的,您怎会说我死了呢?”曹草双手环胸,声音虽在笑,但眼里却是一丝笑意也没有。
奶娘似是愣了愣,不自禁地退进月辉照不到的阴影里,脸上的表情看不分明。
“你,真的还没死?那你可以走过来让我摸摸你的脸有没有温度吗?”奶娘缓下语气,声音恢复以往的亲和感。
“当然——可以!”曹草故意拉长音,同时迈开步走向奶娘。
四尺,三尺,两尺……
“咻”地一声,曹草挥出的锋利刀片擦着奶娘的颊边飞削而过,生生削断她数根灰白发丝,无声落地。
“你……你居然对我这老人家动杀机?”奶娘惊惧出声,同时抬起左手触碰左颊的刺痛处,而右手则是隐在背后,呈爪状的手指指背处有一道被切削出的血痕。
“老女人,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吗?”曹草此时已经远离奶娘三丈开外,冷笑道,“扮柔弱?呵呵呵,你应该在见到我的第一时间里大喊侍卫来捉拿我,而不是要求摸我的脸来确认我是不是鬼?”
“你……”
“你什么?老实说,我一开始也不确定当初害我的人便是你,不过从你适才想要掐住我的脖子拿住我一举来看,你果然就是害我的凶手!”曹草淡淡地说道。
“呵呵呵……”奶娘突然低笑出声,双手在身侧攥紧,声音森冷,“凶手是不是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日休想活着离开!”
话音落,奶娘周身的气场陡然变得煞人,身上的布衫竟也在她的劲气下猎猎鼓动。
曹草没猜错,这老女人果然是会功夫的,但没想到会如此之强,这么一来,尚才开始习练古代武功的她恐怕不是这老女人的对手。
曹草脊背一僵,指甲抵刺着掌心,但表面上依旧自信泰然地说道:“终于等到你运功了,不过你的功夫也是端不上台面的吧?居然都没发觉自己中了毒?”
闻言,奶娘倏地再次摸上自己的脸颊,这才发觉原本灼痛的部位现下竟有些麻木之感,再加之适才她一运气,那毒怕是已经蔓延开了……
奶娘陡然一个狠煞的冷眼剜向曹草,原来曹草的脖颈上缠绕着的并非青藤,而是一条成人拇指粗细的小绿蛇。她适才本以为是曹草的刀片划伤了脸颊,现下才蓦然惊觉,那伤口竟是小绿蛇咬的。
“呵呵呵,被咬到脸不好处理呢!你这和蔼可亲的老大娘,应该也不会要求那些血气方刚的侍卫替你吸出蛇毒吧?哎呀,再补充一句,姑娘我可没有解药哦!所以呢,您老就等死吧!”曹草说话时再度咧开一口白牙,咧得比适才还要开,子夜般漆黑的眸子在月色下亮得灼人。
奶娘在曹草的冷言奚落中,脸色愈发阴沉,十指关节被攥得咔咔作响。
“别动气啊,小心蛇毒蔓延得更快!”曹草幸灾乐祸地冷笑道,“好了,你慢死,本姑娘我就告辞了,拜拜!”
曹草说完,象征性地抛出一个飞吻,继而一个弹跳抓住树冠上垂下的青藤。正欲荡出墙头之时,却听奶娘在身后阴戾低吼:“想逃?哼,你想得太天真了!”
那一声低吼听得曹草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回头看去,恰见到奶娘拔下脑后的那枚黑金色的蛇形发簪毫不迟疑地划割向自己的左脸颊,霎时,左颊皮开肉绽一道黑红伤口,血腥气味弥漫在清凉的夜间空气中。
这里是栗妃灵位的祭奠之地,也是奶娘的地盘,除非奶娘呼喊,否则外面负责守卫的侍卫是断不会进到这里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