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钥匙插入的声音,紧接着,是门把转动的声音响起,脆亮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空间,显得异常清晰。
客厅里无人,整齐的空间,看得见是有人不时的打扫的,ANNA一直都会派人来这边,打扫,整理,所有的一切,她都会一一照顾周到,非常的细心,并且用心。完全就是以女主人的姿态自处。
ANNA疑惑,抬腕看了看表,时间并不算早了,这是懒床?
其实佐藤东旭的作息时间,是很规律的,一天之中该干什么,工作日和休息日的安排,一一都会计划好,所以懒床的情况,真的是少之又少。
从毕业开始,涉足到事业之中,俩人几乎都是形影不离的,所以,ANNA对于佐藤东旭的一切习惯更是了如指掌的。
女人总是敏感的,对于在乎的男人身边出现的女人,警觉性自然而然就会有。
沈凌薇一直都是ANNA心中的一根刺,这根刺只要一天不拔除掉,她一天都不能把心放到肚子里,所以,当得知他们俩见面,谈话,她是一刻都坐不住了,知已知彼,才能胜出,她要了解一切,才能找到合适的方法,赢得这个男人的心,她不在乎手断,只要结果是自己想要的。
移步往卧室的方向走去,轻敲了敲门,说道:"东旭,你在里面吗?"
ANNA将耳朵贴在门板之上,是寂静的,里面没有一点声音,顿了一会,随即,便慢慢推开房门。
未见人,一股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下意识的皱眉,眼角忍不住跳了跳,心里没来由的沉了沉。
床铺是完好的,没有睡过的痕迹,这是一夜未睡的情况?控制不住的,心中的火焰开始了跃动,是为了沈凌薇那个贱人吗?一想到这个可能性,ANNA的太阳穴就控制不住的突跳,火焰迅速蔓延,占满整个眼底。
用力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急燥,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她一定要冷静,她才是受害者,所以,柔弱的姿态是属于她的。
面前有许多个空空的酒瓶,东倒西歪的散落着,佐藤东旭靠着床尾,坐在地毯之上,眼周处已有明显的乌黑,下巴处新生的胡渣,肆意地扎营在此,头发凌乱,衣服皱巴巴的,没有了平日的工整,眼前的男人,所有的一切都呈现一种颓废的状态。
心口被拧得紧紧地,ANNA的眼中泛过很多的情绪,心痛,愤怒,这样一个被她用心呵护的男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样自暴自弃,要这样践踏自己,那个贱人就这么好吗?
"东旭,东旭,你醒醒,我扶你到床上躺会,你这样会着凉的。"ANNA在他的面前,蹲下了身子,语息一如既往的温柔,此刻,是含着浓浓的痛心。
佐藤东旭静默了好一阵,过后,眼皮缓缓的撑开,巡着声音,带着血丝的眼眸,把视线落在了近在咫尺的女人的脸上。
"你是谁?这是我家,谁允许你进来的?"他是喝醉了,还是故意这样说,是心门被关上了?还是故意将那些情感,忘却掉?
答案似乎是清晰的,但又抗拒着,排斥着。他像是一个孩子般,对于想要的东西,就是一味的执著想要,至于合不合适,完全不想去思考,只知道,他要她,想要她,而现在,她却说,她不能,她拒绝他,他阻止不了她的思想,但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他的心不舒服,她看不到,那他就做出来,做给她看。
ANNA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眼中尽是疏离,就好像她真的是一个陌生人一样,说心不疼是假的,但更多的是愤怒。
"东旭,你喝醉了,来,我扶你起来,躺一会,喝点解酒的茶,就会没事的。"ANNA的手插入他胳膊之处,用力的把高大的男人往上拉。
一个大力的甩开,双目拼射的尽是凛冽的火光,他咆哮,"你给我滚!滚!滚出我的视线,滚出我的生命!"
这么重的话语,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尖刀,毫不留情的,插入她的心脏之中,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深深的痛楚,在身体深处扩散开来,血液迅速逆流,一股涔冷的寒意,从脚底上升,她发着抖,发着颤。
她真的很想上前,给他一巴掌,把他打醒,可是,这个想法钻入脑海之中,她悲哀的发现,她还未做,她的心就已经开始在痛了,在他的面前,她活得好卑微,低到了尘埃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需要一巴掌,来打醒自己。
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吗?为什么就不能潇洒的转身,为什么还要这样没有尊严的在他的面前活着,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只有孤独陪伴自己的夜晚,她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当她看到,他与沈凌薇之间的互动时,他细心的为别人的孩子准备礼物时,那样的小心,那样的珍惜,一切的一切,都在凌迟着她。
可是,在她心灰意冷之时,他会说,天气凉了,要注意保暖,节日时,她还是会有礼物收到,她喜欢收集耳钉首饰,所以,那些礼物之中,总少不了各式各样的耳钉,或名贵,或精致。
原来,他并没有完全把自己遗弃在外,原来,他也有为自己准备的,她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数不清多少个夜晚,那些他们在一起的夜晚,是激情的燃烧,是浓烈的情潮,他的温度是那么的热,他的手掌是宽厚的,他会在最热情的时候,一边吻着自己,一边叫着自己的名字。
回忆那么深刻,又怎么能忘却,可是,回忆又那么伤人,这是一种怎样的矛盾,心的凌迟还在继续,而情早已深种,只能放任伤害,只能放任陷入,陷入在他的情网之中,想逃,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只能爱下去,不顾一切。
把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硬生生的迫回身体里,唇边是僵硬的,却是努力扬起笑意。
她望着他,是如此的坚定,却又如此的沉痛,哑着声的嗓音透着隐忍的情绪,说道:"东旭,不要企图赶我走,我是不会离开的,如果这是一场万劫不复,如果爱上你,是要经历炼狱般的痛苦,那么我也无怨无悔。"
瞳孔之中,是她倔强的面孔,她那唇边的笑容,刺痛了他的双目,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是抗议,是疼痛。
每一个字的出口,他都嗅到了血腥的味道,胸腔之中,疼痛在不断地膨胀,爆裂就在下一刻。
下一刻,是酒瓶碎裂的声响,是血滴落地的影像。
是他猩狞的面孔,是他无情的话语,用力的砸在死寂的空气中,落在她支离破碎的心房之中。
"滚!你给我滚!滚啊!我告诉你,我这里,只有一个叫沈凌薇的女人,绝对不会是你,不会是你!"他指着他心脏的位置,是怒吼,像是诉说,却又像是宣誓,更像是强辩,是催眠自己,是欺骗,是强迫。
"哈哈!"她仰着头,笑着,凄美的笑开,这一抹笑,把好不容易逼退的泪水,全都翻涌出来。
她的眼中涌动着恨,涌动着怒,涌动着痛,"好,讲得真是好,我该为你的感人言词鼓掌吗?可惜啊,她听不到,她也不稀罕听,我告诉你,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她根本就不爱你,她的孩子流着另一个男人的血,她为了另一个男人,连生命都不顾,都要生下孩子,这些,你都忘了吗?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要紧,她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情圣,只为她而坚守,如果让她知道,我们之间的一切,她还会这么以为吗?佐藤东旭,我告诉你,你不要逼我,否则,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你让我痛,我会加倍奉还给你,一分都不差的奉还。"
是声泪俱下的指控,是被逼到绝境的苦苦挣扎,看着他爆怒的面孔,那一双越来越猩红的双眸,她的心中就像是被冰雪覆盖的冰冷,伤害他,是她最不愿意做的事,可是,他却逼着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逼迫,这让她情何以堪。
"如果你敢伤害她,我一定会让你下地狱!"他用力的扣紧她的下锷,手上的青筋已经凸现,毫无温度的声音,从齿缝之中崩落而出。
"下地狱?从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我早已在其中……"缓缓的闭上双眼,不再看那一双伤人的眸子,苍凉的声音透着绝望的认命,身体的痛,远远比不上心的疼痛,为什么这么痛,还不能死心,为什么?
安静的病房里,米白的窗帘拉了起来,阻挡了日光的侵入。
病床之上,是男人拥着女人,熟睡的画面,男人的一只手上,还握着一条毛巾,透凉的毛巾,上面还是湿的,显然是刚浸洗过凉水不久的。
男人睡得有些沉,呼吸很深,手上的毛巾摇摇欲坠了,都未曾发觉,只是,另一只拥着女人的手,却是紧紧的,是潜意识的拥紧,即使熟睡之中,那力道仍然未有丝毫放松。
病床上的女人,眉头渐渐收拢起来,她很不舒服,是热的,身上已经有汗不断在渗出,她感觉有一团火源挨着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刚一动,却被一股力量霸道的箍紧,下意识的用力,想要再动一下,依然是未能如愿。
眼皮动了动,紧接着,明眸慢慢开启,可能是睡得太久的缘故,对于明亮的光线,有些排斥的迹象,好一会,才适应过来。
长长的睫毛,如蒲扇般,微微扇动了好一会,映入瞳孔之中是让她感到陌生的天花,这里不是佐藤薇子的家,她肯定的下结论。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是在佐藤薇子家睡下的,这会怎么又会处在此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很用力的思考的结果,是头疼的厉害,忍不住嘤咛出声,抬手,想要按上太阳穴的位置,却是在触到手背上贴着的白色胶布时,愣住了。
这是挂完水以后,才会贴上的,她挂水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昨晚?可为什么,她有些想不起来,思绪还是有些混沌。
还是轻按了几下太阳穴,感觉是稍微好一些了,才想起来,她的身体动不了的事,那脑袋呢?试着微微的转动了一下,下一刻,却让她惊愕的睁大眸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