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津不哭,津津不是喜欢看花园里的鱼吗?爷爷啊,又买了很多不一样的品种,正等着津津起名字呢,津津愿意帮忙吗?"唐晋年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耐心的说着。
津津看着眼前的爷爷,她毕竟是懂事的,知道不能让爷爷担心,随后,她点了点头,乖乖的,牵着爷爷的手,一起下楼。
机场大厅的座位上,沈凌薇默默的坐着,她的手里,正握着机票和证件,此刻,正等着登机。
短短两天的时间,原本消瘦的脸庞,更加的瘦削,双眼显得更加的大,那漆黑的瞳孔之中,有的只是沉重,看不到一点点的灵动与生机。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样,可她知道,她的世界坍塌了,女儿的踪影难寻,令她心力交瘁,她知道,要找回女儿,A市是一定要回去的,可是,她却没有任何的把握,因为,唐文昊如果不想让自己见女儿,她是无论如何都见不到的,那到时,她又该怎么办?
"凌薇姐,喝杯咖啡吧。"楠楠朝沈凌薇的面前,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味道很是浓郁。
沈凌薇收回思绪,朝面前的女孩,微笑,说:"谢谢你,楠楠。"
两天前,沈凌薇在机场寻找女儿时,不慎昏倒,当时,她一睁开眼,却不料,看到的,竟然是那一天在游乐场帮忙拍照的女孩,这多少是令她有些想不到的。
俩人都是A市人,还这么的有缘,自然是投机的,她也很关心自己,不过,沈凌薇并没有多提什么,只是简单的告知,自己要回A市去,而凑巧的,眼前的女孩也要回去,于是,女孩便建议,再等两天,俩人一同结伴回去,也好有个伴,沈凌薇本想回拒的,只是,脚上的伤也是需要时间来愈合的,最后,便也是应承下来了。
"不用这么客气啦,对了,凌薇姐,你女儿,是谁带她先回A市的?"楠楠摆了摆手,很是不拘小节的。
沈凌薇的眉眼不觉微垂而下,她握紧手中的热咖啡,只是那热度,却是怎么都温暖不了心房,她的心,失血太过的多,这岂是一杯咖啡的温度能够的。
"是他的,爸爸。"她的口中,一提到这两个字,心脏就抽搐的厉害,用力绞着,一下一下的,直拧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楠楠看着她,心里感觉有些奇怪,这提到自己的丈夫,好像不该是这种表情吧,像是很伤心,很痛苦,又像是有些恨,有些怨,而这一切,最终又回归到死寂。
看来,这是俩夫妻吵架了,楠楠单纯的这样认为。
"凌薇姐,你是不是跟孩子的爸爸吵架了?"
沈凌薇啜饮了一口杯中的咖啡,微微的苦,微微的涩,泌入口中,在喉咙口蔓延开来,钻入那五脏六腑之中,心,被浸润得更加的涩苦。
吵架?要真是那样,倒也是好的,只是根本,她连跟他吵的资格都没有,他把自己想得这么的卑鄙,这么的不堪,他哪会跟自己吵,他根本就是如此的不屑。
"没有。"沈凌薇这样回答着,声音空洞而无力。
楠楠皱眉,心直口快的问道:"那你那天在机场,受伤了,为什么他们父女俩人都不在你身边?"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楠楠在心里是憋很久了,原本她以为只是夫妻平常吵架,闹情绪不理人的,可是现在,她却是否认,既然没有吵架,那又是为什么?是什么理由这么严重,老婆流着血,昏倒在地,都可以不管,这个男人,真的是太过的无情,太过的可恶。
沈凌薇听着,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萍水相逢的女孩,她知道,她是关心自己的,她很直白,并不做作,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双水灵的大眼里表现出来。
可是,她该怎么来说,才是合适的,实话相告吗?这一段感情这么的长,一两句话如何说的清。
所以,她只能这样回答,"他们,他们那个时候已经在飞机上了,当时,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他们并不知情的。"
已是傍晚时分,天空,还未完全的褪去白天的晴朗,大朵大朵的白云,仍然安静的躺仰,以一种处变不惊的优雅姿态,观赏着那燥动的车水马龙城市。
公路上,其中一辆深色的房车,以其独有的步伐,行驶前进,光亮的车身,散发着奢华而耀眼的光茫,每经过一处,都能引来路人高度赞叹的目光。
男人健硕的身形,靠坐在真皮后座之上,隼然如刻的五官,令人看了,都会感慨造物主的偏心,此刻,再加上那眉目之中一抹专注,更添几分迷人的过份的神采。
虽然此时,已是下班时分,可男人仍然专注于工作之中,他的目光锁住笔记本屏幕,那上面每一组的数据,都难逃他犀利的眸子。
稍过一会,只听男人缓缓开口,说:"艾木,这个季度的业绩报表,数据并不理想,明天,通知部门,在晨会的时候,逐个报告原因,并要提出下一个季度的整改方案。"
沉稳的男中音响起,是拥有能够令人倾醉的声线,可出口的话语,却是毫无温度,字字冷硬,完全可以听得出来,发号者的心情是极度不佳的。
"是。"艾木简洁的回答,并立即动手操作自己手中的笔记本,将上司的要求发送到相关人员手上。
作为唐文昊身边最得力的助手,艾木是了解自己上司的,他对工作的态度是非常严苛的,完美绝不是他的标准,他要的是超越完美,如果未能达到他的要求,他会毫不留情的换掉人员,但是相反,如果你做到他的要求,那么,你所得到的,绝对是你想像不到的,你会觉得那么辛苦的付出过程,都是值得的。
车厢之中,再度恢复到只有操作键盘的声音,艾木抬眼,看了对面上司一眼,稍沉吟了一会,便开口道:"唐总,今天机场那边来电,告知沈小姐于中午时分已经到达了A市。"
专注的视线,有一瞬间的停滞,却是很快的,便返回到如常状态,唐文昊并没作任何回应,只是沉默着,很沉默,他的脸色亦没有任何的变化,可仔细辨认之下,那呼吸却是比刚刚稍稍重了几分。
沈家。客厅。
空气之中,弥散着全是令人憋闷的气息,光洁大理石地板之上,散落了一地的搪瓷碎片。
一家之主沈爸爸,此时如泰山般稳坐在主位的沙发之上,一脸的沉沉愠色,写满愤怒与心痛的眸子,凝着那个已经在地上跪了两个小时的女儿沈凌薇。
沈妈妈则是站在一旁不断的抹着眼泪,是伤心,是难过,是有很多的怨,当然也是生气的。
他们对这个女儿从来都是放心的,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隐瞒已有孩子的事实,当他们从唐文昊的父母口中得知此事的时候,那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并且也令他们是难堪非常,这个一向懂事乖巧的女儿,这一次,是真的错得太离谱了。
沈爸爸痛心疾首的字字倾吐:"凌薇,你真是让爸妈太失望了,怀孕这么大的事,你竟然可以隐瞒这么久,现在好了,外孙女我们想见也见不到,你自己如今又弄得这么狼狈,你说说,这要怎么办?也难怪文昊会这么生大的气,想想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却被蒙在鼓里这么久,能不生气吗?你很清楚,这是唐家的长子嫡孙啊,凌薇,你怎么能这么糊涂,这么不理智。"
沈凌薇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只是安静的跪在地上,认真的聆听父亲的话,并没有反驳半句。自从知道唐家的父母因为担忧自己,至身体抱病一事之后,她知道,她是真的做错了,所以,对于父母的训话,她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沈妈妈抹了抹眼角处的泪水,看着眼前的女儿,哑着声开口道:"凌薇,妈知道,你跟文昊这一段婚姻,你们俩当初都是不愿意的,可以说是被我们逼成婚的,可是,这也不能成为你隐瞒的理由啊,纵使你们感情如何不好,纵使这一段婚姻是有多难熬,孩子是无辜的,不是吗?你这样做,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是有多伤心,你知道吗?你离开的这两年,文昊父母,每每在我们面前提起你,是有多自责,多愧疚,他们是真心待你的,可现在好了,你的回报是什么?你把他们的孙女藏了起来,这样的事,你怎么能够做得出来,你怎么忍心啊!"
沈妈妈说完,泪水,又再一次滑落到脸庞,哭得更加的伤心起来。
"爸,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伯父和伯母,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们要怎么罚我,我都心甘情愿的。"
泪眼之中,眼前是那鬓边发丝苍苍的父母,她的心是很痛,很痛的,她知道,在孩子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她是真的错了,正如妈妈所说的,孩子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让大人的错误惩罚孩子。
道理她懂,可当初,在那样的伤心境地之下,她根本就顾不来这么多,她以为唐文昊不爱自己,那肯定也不会在乎孩子的,她当时,只想着从此不再跟这个男人有瓜葛,把他忘记,重新开始,却不成想,今日,竟然会是这样的场面。
只是现在,这一切的认知,似乎都太迟了,因为女儿已经被他带走了,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她又该如何是好?
沈爸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中却是郁结难舒,"凌薇,你起来吧,这样跪着,孩子也回不来的,以前,是我们做长辈的管得太多了,现在,你们俩的事,你们自己去处理吧,我们也不再插手了,但是爸爸给你提前说明,不管你要做什么决定,前提是不能再去伤害文昊的父母了,记清楚了吗?"
"我记下了,绝对不会忘记的,爸爸,妈妈,我也不会再伤你们的心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听着父亲的话,沈凌薇只觉前路更加的难行,不过,她也知道,这一次,是谁都帮不了她的,唐文昊是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劝言的,他认定的事,想要他改观,并不容易,况且现在的自己,已经是令他这么的反感与厌恶。
她真的好迷惘,津津,妈妈还能再见到你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