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挎着小包,独自而缓慢地行走在花城市的街头,到了公交车站,查看了公交情况,漫无目的地选择了一辆公交坐上去,一直坐到了终点站,又从终点站里再查公交车站,无意看到“西山公墓站”几字,忆想了自己包里的那本密码日记本。
最初从绿都赶过来的本意,就是和朱锐分手。如今终于分手了,分手得很彻底,她却心里觉得空落落。曾经的伤心在昨日说出分手后已经哭出来了,曾经的难过在她被卓玉鸣打晕后醒来也发泄过了。
心,空落落的。
一时间,失去了方向。
她进入西山公墓,站在爱婷的墓前,看着上面的字,犹记上次来时,上面只有爱婷逝世的日期,如今又多了爱婷出生的日期,在卓爱婷的旁边用粉笔写着“陈晓蕾”三个字。
是卓玉鸣来过了吗?
“姐姐,你去了。我原谅你对我做的一切。但是,我不会接受你对我的安排。不要让我重复你的路。也许你是欠了卓大哥,可我却没有必要为此付出一生的代价。卓大哥和傅豪之间的恩怨到现在都没有了结,无论我和他们谁恋爱,那都是一场无法无知的风暴,弄不好,就会让我重蹈你的路。我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的纠结,只想保护好自己,不让他们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现在,我要把这本你留下的日记烧掉!”
陈晓菱准备一页页撕下来的时候,忆起傅豪说过的话,也许这日记本对她还有大用处。如果她要在两个男人的恩怨争斗中全身而退,日记或者是她的一副护体的铠甲。
陈晓菱打消了烧掉的念头:“不能烧。可是这本日记又不能被卓大哥看到。否则,姐姐和他之间刻骨铭心的爱情,与他幸福甜蜜的生活,都会是一场骗局。”
留着,对她有好处。留着,又害怕被卓玉鸣看见。在心里权衡一番,陈晓菱终于将密码日记本放回包里,依旧用那个带密码锁的外盒装好。
离开西山公墓,她又花了近半个多小时才等到公交,乘车去了林虹家附近的小宾馆。在宾馆里住了一夜,躺在床上,不愿胡思乱想,又将爱婷的日记从头到尾地细看了一遍。
手机没电,也没人吵她。但终还是跟宾馆老板借了万能充电器,将电池放在上面充电。
情未到深处,便还有理智。犹记上大学时,身边的女同学因为分手失恋哭得死去活来,陈晓菱也会心痛,只是不会像她们那样痛苦。原来,失恋是很难受,但还不至于让她承受不了。女同学们戏谑说:陈晓菱是个冷血动物!
冷血也罢,冷情也好,总之,在恋爱中为自己保留两分用来疗伤——挺不错。
躺了一会儿,觉得肚子饿,就到外面吃了点小吃,回来后继续看日本。
这一觉,睡得很香。醒来时,已经是上午九点过,将电池板放到手机里,就要准备开机了。脑海里浮现出朱锐和玉鸽双双端着酒杯给宾客敬酒的画面,玉鸽的优雅的笑容,深深地印在她的心里。对朱锐,更多是释怀的放手。为了玉鸽,她必须放手。也非真为了玉鸽,当被朱家长辈接受,她是欢喜,却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如今决定了彻底地放手,虽有难过,却有一种释怀。
开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朱锐在一番细量后拉入黑名单。当手机里不停的短信提示音回响耳畔,陈晓菱看到的便是“卓大哥”三字,是卓玉鸣给她发的短信。成全了她和朱锐,却又后悔,她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人。
不想看卓玉鸣的短信,也不想知道他在短信说了什么,索性一并将卓玉鸣拉入黑名单。卓玉鸣虽然没有碰她,处心积虑地算计她,还是不能原谅。在她没有原谅他之前,会让他一直黑下去。
看似简单的操作,但对她来说,将两个同时与自己有关联的男人拉入黑名单,也需要勇气和果敢。她需要安静,不需要再被这个男人扰乱自己的生活。这是她长久以来,想做却一直没有做的事。
昨天卓玉鸣的所为,深深地触及了陈晓菱,回想种种,她过去几年的人生,都在被人算计。虽然卓玉鸣在帮她,但那是他欠她的。她不需要为此感到亏欠和不安。她要学的就是没心没肺,或者和卓玉鸣一样学会他的那套“公平论”。
手机响了,是赵楷打来的。
“老妹,你在哪儿,昨儿一宿姥姥和卓大哥都在担心你。”
“我不会做傻事,就是想静静,你不用替我担心。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刚合上手机,又响了,陈晓菱有些心烦:“老哥,你能不能安静会儿,我想一个人静静,我一个人静静行不行?”
手机那头,传来一个男子的笑声:“晓菱,是我,你傅豪哥。”
听到这个声音,陈晓菱就没好感,懒懒地问:“什么事?”
“从昨天茶会上离开,你就蒸发了。我打电话过来没别的意思,就想问问你在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既不会干傻事,也不会胡闹,不过就是想睡觉。现在知道了,没事我挂了。”
“别!别!晓菱,你心情不好吧?不如我陪你出去兜兜风?”
“不想去!”
“是不想去,还是不敢去?是不是因为我的名声太差,害怕我对你图谋不轨啊?”
她有什么好怕的,昨天订婚宴上,都被人甩了,还被人算计,该出的丑都出的,现在指不定被人说成什么样,名声又能好到那儿去。
当一个人对某件事不在乎时,也就无所谓了。她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现在她会试着把一些东西给放下。不就是出去兜兜风吗?
“让我去也行,不好玩我可不去。首先,我得说好了,我要去安静的地方,要去能让我高兴的地方,还要去可以放松的地方……”
“就算你要上太空,傅豪哥也陪你,怎么样,这样总可以了吧?”
“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到世纪广场的雕像前等你。一会儿见!”
陈晓菱扎了个马尾辫,头发扎得很高,这样让她显得精神一些,化了个淡妆,其实就画了点眼影,她不想让人瞧出自己不高兴的样子。
等她兜兜转转、慢慢腾腾坐公交到世纪广场时,傅豪已经在雕像下面等了很久。
陈晓菱左手拿着瓶纸盒装的牛奶,右手拿着块面包,没有半点的优雅状,狼吞虎咽,又漫不经心地看着站在雕像下面来回踱步的傅豪。
“我的小姑奶奶,你看看,这都多长时间了,快十一点了。”
“我又没让你等。不想带我出去就明说。我现在就回去!”
什么时候让他围着女孩转,一直以来,都是女人围着他转。可陈晓菱让他等了一个多小时不说,不过是说了她一句,居然就要走。“别!”傅豪一把将她拽住,“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一定会让你放松、高兴。”
陈晓菱的心情没有喜,也没有忧,是平静,是从未有平静和对未来幸福的没底。经历昨儿的事后,她不知道所谓的幸福还是否与她有缘。她想的只有一件事,不要让卓玉鸣和傅豪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她上了傅豪的法拉利,任夏天的风吹拂在脸上,傅豪一改往日的摇滚、火爆乐,放了一张优扬的轻音乐CD。
他开车出了花城市区,六月的花城正是一年中最美的时节,无论是这座城市的服装,还是这座的女孩,都散发着独有的魅力。
在郊外的油路上转了一阵,晓菱闭上眼睛,仿佛闻嗅到了空气里海水的气息。“傅豪哥,你带我去看大海!是看大海吗?”
“高兴吗?”
晓菱点了点头,她听到海潮澎湃湃的声音,海浪拍岸的歌唱。花城本临近大海,可她只来过一次,那是大学毕业的那年,和林虹她们几个约好了一起到海边玩。她也曾看过大连的海,可更再喜欢花城的海。大连的海在日出、日落时分,是一种华丽的沧桑之美。花城的海,则更有一种空旷和清幽之美。
花城的海潮声像一首优美的夜曲,海滩上在退潮之后总留下漂亮的贝壳,赤脚踩在软软的沙滩上,绝对是世间最好的享受,偶尔还有海螺、螃蟹从脚下……
刚到海边,陈晓菱就迫不及待:“停车!停车!快停车!我要下去。”
傅豪刹住车,陈晓菱纵身一跃,那动作绝对是经常锻炼的人才有的,不开车门就从敞篷的法拉利上跳下去了,张开双臂,像个快乐的孩子般奔向大海。
看来她真的很开心!还真是容易哄呢。
傅豪拿过手机,拨通卓玉鸣的电话。
“卓玉鸣,我现在和陈晓菱在一起。”想挂他电话,这一直是卓玉鸣应对他惯用的方法。但是,在他说完这一句之后,恐怕卓玉鸣是不会挂掉的。
“傅豪,你别跟我乱来啊!不许伤害她!”
真可笑,卓玉鸣居然以为他会伤害晓菱。
“卓玉鸣,如果我不配得到幸福,你同样不配!”当年,卓玉鸣从他身边抢走了爱婷,现在他一定会用自己的方法握住幸福。“你给我听好,如果你让陈晓菱伤心,我就会哄她开心。如果你跟我玩卑鄙,你用一分,我就用十分!”
卓玉鸣愣了一下:“傅豪,这话什么意思?”
“卓玉鸣,你知道当初晓菱为了帮你,是怎么求我的吧?她跪下哀求的!是她跪在地上求我的……”
一个女人为了帮一个男人,居然放下自己的身段和尊严,跪着去求人相助。这样的事实,对于卓玉鸣来说,一定是最严重的打击。因为女人是帮他,却更重的重创他做为男人的尊严。傅豪就偏偏要撕裂卓玉鸣的尊严,给予他重重一击。
“卓玉鸣,如果你伤陈晓菱十分,我也会让你心痛八分。如果你让晓菱感到自卑,我就会把她捧成世上最自信的女人!从小到大,你都瞧不起我?可昨天,你居然使出卑鄙的法子。我们俩不过是半斤八两,你也别瞧不起我。不过,我知道那戏只是演给朱锐看。也只有朱锐那笨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会相信你会碰她!卓玉鸣,在我的面前,就收起你的那套鬼心眼,这一次我是很认真地跟你玩。如果你希望晓菱不会受到伤害,最好和我公平的竞争!否则,你敢碰她一次,我就碰她十次!到时候,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更下流、卑鄙!我希望我们都能保持风度,你做绅士,我就会做骑士!”
卓玉鸣听傅豪这得意和阴狠的声音,难道晓菱真和他在一起。他是想和晓菱在一起,和她重新组建家庭。可他昨儿那样做,并不是要让晓菱和傅豪走得近。“你和晓菱在哪儿?你们在哪儿?”
傅豪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合上手机。
卓玉鸣想了一会儿,要拨晓菱的手机,那头却传来:“你所拨打的用户是空号……”
怎么会是空号,晓菱的号码,他太熟了,只能是被她拉黑了。
卓玉鸣又拿了姥姥的手机打,是打通了,可是并没有人接。
傅豪听声音是从晓菱包里传出来的,寻了手机,索性关机。这样就没人会打扰,而晓菱也会玩得很开心。
这一天,晓菱玩得很开心。中午,是在傅豪熟识的一户渔家吃的家常饭,那海鲜做得很地道、美味,没有都市酒楼里的调料味,只有一种天然的、纯粹的香味。
傅豪和渔家的少女闲聊着天,而渔家阿姨向晓菱介绍着各种海鲜的制作方法。还说:“酒楼里的海鲜就是一股的调料味,要吃最天然的新鲜,没有加过各种保鲜剂的还得在渔家吃。”
这种看法,晓菱自是赞同的。
临走的时候,还特意从渔村里带了那多新鲜的海产,姥姥来了,这种从海上刚打捞出来的东西还真吃过。她要一一做给姥姥吃,按照渔家阿姨说法做。
下午五点过,傅豪带她去另一户渔家吃了鲍鱼泡饭。吃完饭出来,已近晚上七点。
她的脸上,又出现淡淡的笑容。一切都过去了,今儿听了大海的浪潮,看了广阔无垠的海面,站在大海面前,人是这样的渺小。在一生的面前,失恋又是这样的轻微和不足言道。姥姥常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只要你扛一扛,也就过去了。”一切不开心,都会慢慢地过去,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心情沉陷在其间呢。
“傅豪哥,送我回城。我还要赶车回绿都,明天一早要上班呢。”
她不会忘了工作,她可是拿工资吃饭的人,找到一份好工作不容易。
“我送你回绿都!”
“你也挺忙的,不用。我到车站赶车就好了。”
他知道她会拒绝,可他还是想试着和她亲近,不是用以往的法子,这一回是用心的,因为他尊重她、欣赏她,也会试着用一个正常男人思维来待她。不管他能不能做到,至少他得试试。因为,这是他和卓玉鸣之间一场公平的竞争和较量。卓玉鸣看到的是陈晓菱做贤妻良母的潜力;傅豪看到的,则是一个有情有义、有胆识的陈晓菱。前者,多少有爱婷的影子。而后者,则只是陈晓菱。
“明天上午,绿都那边的公司还有一个会,只是顺道送你过去。不许推托!”
陈晓菱不想和他太亲近,她真的不想重复爱婷的悲剧。
傅豪却像看出她的顾虑:“你放心,我不为难你。走吧!”
红色法利拉奔驰在花绿高速公路上,陈晓菱阖目假睡,优扬的轻音乐从CD里飘出。她打了一会儿小盹,进入绿都市区,傅豪问:“你住哪儿?”
“住哪儿?”
本来,她已经打算回到幸福苑了。周五离开的时候,已经把李玫家的钥匙还回去了。再回去,不可能。落霞园的房子里,住着赵楷和钟萍萍,她挤上一天、两天还可以,可出了昨儿的事,恐怕姥姥就要将她往卓玉鸣那边推。
“我把你送到哪儿合适?”
陈晓菱苦笑了一下:“我现在没地方可去。”
“能告诉我吗?”
傅豪想知道原因,如果她说,说明自己就有机会。分开能不能和她修成正果的事,只要她说,他就会用力去帮她。这一回,不用金钱来解决问题。他除了钱,没有别的。就连真我都不知遗失在哪儿了。但他还有一点良知,一点作为男人的尊严。
陈晓菱说:“姥姥一直逼我和卓大哥在一起。她来之后,就把我住的房子给了我老哥两口子。前些天,我一直住在朋友家。可朋友从外地出差回来了,我也不能再去住……这一时半会儿,也没租上合适的房子,看来,只能到东城区附近寻个小旅店……”
“你想要什么样的房子,我帮你找。”
“算了!算了,我不想麻烦你,还是先住小旅店。等明天再想找房子的事儿。”
如果不是卓玉鸣闹的这出,估计她已经搬回幸福苑了。但现在想想,她需要重新考虑。从一开始搬回幸福苑,只是她一闪即过的想法。她终是打不开心里的结,接受不了卓玉鸣作终身伴侣。她是动摇过,为宝宝动摇,可卓玉鸣成全又破坏的事儿,让她心里只有痛恶。
“两年前,我们天行集团和绿都祥瑞房地产公司在东城区联合开发了蔷薇花园,在那边还有我们公司保留了五套样板房,如果你不嫌弃,暂时到那边住。你想要多大的房子,是一居室、二居室还是三居室的,一居室的有5坪,二居室是78坪,三居室是11坪。”为了不让陈晓菱拒绝,傅豪又说:“这可不是白住的,按照东城区的行情,一坪的租金在0-0元的价位,我和你这么熟,就按0元一坪租给你,你看怎么样?”
以陈晓菱的个性,不会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施舍,如果是收房租,她要房子的可能还大些。
“一坪0元,感觉好贵。还是住单位的房省钱,一坪才收块钱,啊哟,瞧我姥姥都干的什么事呀,把我的单位房给了我哥,害我在外面租房。我每月还得交两套房的租金,不行,回头我得给老哥明算账才行。”
“如果不想要,你可以到幸福苑卓家住!”
晓菱既然宁住旅店也不去卓家,可见她是不愿和卓玉鸣住在一块儿的。
“别给我提他。”0元就0元,好歹也比住旅店的强,再说傅豪说的也的确是东城区一带的行情,如果是在三环以类,一坪就更贵的,闹市中心还有月租一坪80元的住房。她应该知足了。“一居室的,我要了!回头就过去布置!”
“因是样板房,都是经过精装的,里面家具什么都有,我是租给你,别把房子给弄坏了。如果坏了,回头就不好出售。从去年开始,房产市场一直低蘼不振,要搁在前两年,那几套房子早就卖出去了。还好蔷薇花园第二期项目我们公司拆资了。不然照目前的状况,房子盖了,不知啥时候才能卖完。”
陈晓菱以前误以为傅豪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可是从现在看来,这并不是真实的他。难怪朱锐对他的评价是:天行集团的壮大成功,一半是傅杰夫妇的打拼,还有一半就是傅豪的眼光。听他说这些时,陈晓菱知道她看到了另一面的傅豪。也许,现在的他,才是真实的。
“傅豪哥!”
有一句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可是不知道该不该问。
“什么?”
“如果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哦。”
傅豪很认真的样子:“你说!”
“你恨我姐吗?”
他踩住了刹车,放缓了车速,陈晓菱的身子因为惯性抖了一下。
傅豪答:“恨。”虽只一个字,可那神色中的恨意并没有消减。
陈晓菱垂下眼帘,不知过了多久,才淡淡地说:“她也恨你。”这好像在傅豪的意料之中,她又说了一句:“但我不恨你。相反的,我欣赏你。我觉得你让我刮目相看,虽然你看起来玩世不恭,但我相信,那不是真实的你。那天晚上,在K厅里,我发现你唱歌的时候不仅音准调准,就连声色都有着让人刮目相看的专业性。所以……”她笑得很灿烂,“你的音乐功底很高。”
如果傅豪恨陈晓菱,当她求上门道破自己与爱婷的关系时,傅豪就不会改变主意帮她。也不会带她去香港。恨,那只是他和爱婷、卓玉鸣之间的恩怨,他不会把这些恩怨带给陈晓菱。因为陈晓菱已经被卓玉鸣和爱婷伤害过了,还为他们那一段不被看好的爱情买了单,付出了最大的代价。
傅豪笑了起来。“你唱的歌也让人耳目一新。”
“小时候,我最大的梦想是当个歌星。可我姥姥不喜欢。她总说,女孩子还是少抛头露面,但我喜欢音乐。小学、初中时,有一个要好的同学,她的父亲是个音乐老师,她的母亲年轻时候据说也是北方一带小有名气的歌星。我就背着姥姥到我同学家学习音乐知识。后来,我上了高中,而那位同学就跟着父母去了大连。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没和那位同学分开,搞不好,我还真学音乐了。”
爱婷小时候最喜欢绘画,而陈晓菱则喜欢音乐,这两姐妹都有着对艺术的追求。
“你最喜欢的乐曲是什么?”
陈晓菱歪着脑袋,想了又想:“吹笛吧,翻来覆去都是那几首。弹钢琴吧,也是这样。而且钢琴太贵,我们家买不起钢琴。那时候在我同学家,只有当她练累了的时候,我可以试着弹弹。后来她爸爸觉得我不错,就私下教了我一些,从小学二年级到初三,断断续续地学过一段时间,加起来大概有两、三年时间吧……我还真是的,怎么在你面前说这些。我肯定没你懂。算了,算了,不说啦!都好多年没碰了,估计现在也不会啦!”
那时候,她特别羡慕那个同学,一羡慕她有父母双亲。二羡慕她家里有钢琴,有搞音乐的父母。陈晓菱喜欢去那位同学家里,每次同学弹的时候,她就巴巴地看着。她喜欢弹,到周末,等上半天,就为了候同学累了时休息的那半小时、一小时间可以让她弹弹。其他时间,她都在看,就像一个饿坏了肚子的孩子,羡慕别人手里的美食。
因为那曾是她幼时最深刻的记忆,近十年过去了,她还是不能忘。
傅豪静静地听着,如果不是今儿她说,他还真不知道,她小时候还学会音乐。当第一次听她唱歌,就有点喜出望外的感觉,原来却是这样的。
“上洗手间吗?前面有公厕。”
陈晓菱摇了摇头。
傅豪将车停在一边,下车进了公厕,拨通一个电话,低声说:“丁秘书,你马上找人给我弄台钢琴。就摆到蔷薇花园一居室样板房里,还有,钢琴不要太新的,最好能找个二手的,质量一定要好。一个小时后,我就到蔷薇花园,记得将一居室的钥匙备好!”
上车后,傅豪说:“一居室家具什么都有,但是床上用品恐怕还得你自己准备。”
以前,她有自己的几套,可都被赵楷两个给强占了。他们初到绿都,又在落霞园里住了些日子,现在去要也不是那么回事。要在这些东西并不算太贵,花过两千来块钱就能备好。
“我知道红旗路上有一家床上用品专卖店,去哪儿,看现在的时间,应该还来得及。只是,这已经很晚了,不会打扰你休息吗。你还是送我到幸福苑吧。”
傅豪愣了一下:要去卓家借宿?
“我车还停在幸福苑呢。车上有我的换洗衣服,我得把这些东西拿过去。”陈晓菱看到他的表情就想笑。
陈晓菱在幸福苑门口开了自己的车,和傅豪约了回头在蔷薇花园碰面,自己先去红旗路,店子已经关门了,好在她认识这家店子的老板,硬是把人给敲响,买了床上用品,放到车上,这才前往蔷薇花园。
待他到时,傅豪已经拿了钥匙等在小区门口,带她去了那套样品房。因为有人得了通知,一早就派人过来打扫,客厅的墙角处摆放着一架钢琴,上面覆盖着紫红色的罩布。屋子经过装修,显得比预想要大,至少比陈晓菱在落霞园的那套一居室开起来要大一些。
客厅、卧室、厨房、洗手间都很不错,家具、电器也算是一应俱全,属于搬进去就能入住的类型。为了推销,每种户型都会进行合理的装修,这是为了给业主提供一个装修模板。
“这么好的房子,什么东西都有,你才收我0元一坪,你不会亏吧!”
“亏什么?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而且现在的房屋销售也不好。能收你的房租,也算是一项收入。”
以傅豪的身家,他才不会在乎这点钱。只是他收钱是为了让晓菱安心住在这儿。毕竟,她现在是没地方可住,一个单身女孩子在外住房子还是太不安全了。花城、绿都这地儿,因为是经济发达区,同时在全国城市里也是发生刑事案件最高的城市之一。
蔷薇花园好歹是中、高档小区,相较其他地方来说,治安还是较好的。
“既然这样,那我就租下了。房租怎么交啊?”
“有专门的租房合同,半年到物业交一次。你方便的时候,去物业补办吧。详情怎合同上都写得有。”
卓玉鸣虽然有陈晓菱的姥姥,还有他儿子用情感束缚住陈晓菱,可他忘了,陈晓菱这样的女孩是有主见的。被她掌控一时可以,想要掌控她一世难。就算那样逼她,她宁住旅店都不愿和他同一屋檐。这一回,他要帮陈晓菱。无论陈晓菱在卓玉鸣有没有感情、有多少感情,他都要一点点地将陈晓菱的拉到自己身上来。
如果卓玉鸣对陈晓菱的战术是逼迫、是强势,他的战术就是柔怀,是理解、是帮助。至少今儿,他从陈晓菱身上获到的信息:并不抗拒远离他!也不讨厌他。还知道她小时候喜欢音乐。
“晓菱,早点休息。我先走了!那个租房手续早点办。”
“傅豪哥,谢谢你!”
傅豪笑了笑,冲她挥了挥手。
陈晓菱站在客厅里,审视着这套一居室的房子,越看越喜欢,又有一个寄身的小窝了。自从卓玉鸣出现,她就在不停地搬家,这里到那里,虽然现在是她租的房子,至少不会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傅豪并没有爱婷姐说的那么可恶,至少陈晓菱现在是这样看的。
陈晓菱将新买的床上用品套到大床上,躺在床上,盯着屋顶,心头那个高兴啊。她得告诉姥姥和老哥一声,免得他们为自己担心。
拿出手机,发现早已关机了。
启开手机,拨通姥姥的电话。
“姥姥,是我!”
“晓菱,你想干什么?啊,知不知道奶奶有多担心你,你干吗关机啊。”手机里传来越楷责备和焦急的声音,“你再不打电话来,奶奶她就该急病了。如果她病倒,我看你怎么办?”
“老哥,我就没关机。我手机没电啊,只能勉强开一会儿,这不是回到绿都了吧,才刚刚充上电就给你们打手机了。”不是她要骗人,否则敢情她是故意要让姥姥着急上火。她今早将手机放在包里,记得没有关机。难道是不小心碰着了,可她的手机是带锁键的,就算碰着也不会关。是怎么关机,她自然想想也知道,这一天她一直会傅豪在一起。
不想怪他了。人家好心帮她找了房子,而且还将这里打点得这么周全,不错啦!
“你和奶奶说吧。”赵楷将手机递给姥姥。
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出了这样的事儿,换成谁心里都不好受。姥姥喊了声:“小妮子,我在哪儿呢?”
“姥姥,我回绿都了。重新租了一个房子,在我租的房子里。姥姥,请不要再逼我和卓大哥在一起。就算……就算是我和朱锐分手了,我还是不想和他在一起。他对我做了什么,姥姥也知道了。这样的男人,我接受不了。如果不是他,我和朱锐也不会变成这样。姥姥,最近我不想见到他。我去海边了,带了一些海鲜回来,明天中午,我会送过来。姥姥,你告诉他,请他明天中午别回家……”
姥姥一个劲地把他们往一家子凑,这下好了,越凑还越远。即便陈晓菱和朱锐分手了,她还是不能接受卓玉鸣。
“姥姥,我的路让我自己去走。爱情、婚姻,让我自己选择。有些事你不会明白,但你要相信,我拒绝自然有我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婚姻,还有别的,比如伦理、道德。传统里,没有妹妹嫁哥哥的理,我就是他妹妹,他就是我哥,这不合适。姥姥,我真的好累,就给我自由吧……”
曾经有一度,就是在宝宝过儿童节那天,她是准备放下这种世俗的负荷,可卓玉鸣对她做的那事,让她觉得很生气。她现在还没法说服自己原谅他。
姥姥久久没说一句话,就早上打了个电话,说了两句话就挂了,之后一直打不通。这一整天,她提心吊胆的,就怕晓菱有个啥事。现在,心是放回肚子里了。晓菱却和她说了这番话,央求她不要再逼了。“小妮子,只要你好,姥姥就高兴。我会告诉小卓的。”
“姥姥,早点睡吧!明天我过来看你,或者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不是不可以,而是宝宝和晓菱相比,姥姥更偏年幼的宝宝。“唉!挂了。”合上手机,姥姥就轻轻地叹了一声。
因为晓菱出了事儿,一家人都在担心。
钟萍萍今儿一整天也陪着姥姥:“奶奶,怎么样?晓菱没事吧。”
姥姥说:“没事。她另租了一套房子,现在就住那房子里。”她站起身,腿有些颤颤微微:“大了!大了,不再是小时候的小妮子了,有自个儿的主意,就算和朱锐分手了,还是不能接受小卓啊……”
卓玉鸣听到这儿,难道他真的错了吗。一错再错,促成了她与朱锐的事儿,又亲手破坏了她与朱锐的事儿。
“晚了,你们也去睡吧。再呆几天,我也该回老家啦!小楷和小妮子商量商量,看看你们俩谁送我回去……”姥姥轻叹着,颇有些无奈,“你们说这大妮子,怎么就留下这样的遗愿啊。她呀……自私啊。为难我,也苦了小妮子……”
姥姥放手了。不想再强迫晓菱,连姥姥都不再强迫了,他还能做什么?卓玉鸣的心空了,总以为陈晓菱会大度地包容,可她不能原谅。甚至还将他的手机号码给拉黑了,摆明了,就是不想理他。
赵楷两口子和姥姥打了声招呼,两人就离开了。
陈晓菱许是今儿想通了,睡得还不错。
失眠的是姥姥和卓玉鸣。
姥姥能从晓菱的语气,猜到晓菱的决定和想法。她有自己的原因,接受不了卓玉鸣。姥姥想不明白啊,只能换一个角度来想,如果自己也是晓菱这样的年龄,也要嫁给自己的姐夫,还有一个几岁的孩子,也不愿接受。何况他们还曾那样的算计个晓菱。晓菱已经做得很好了,替他照顾孩子。
姥姥这么一想,好像就能明白了。
为什么要给晓菱设置这么沟沟坎坎,就让她和卓玉鸣父子俩先以前那样的生活不是挺好吗。那样平静的生活,时间长了,他们会自己做出判断的。她在旁边一个劲地搅局,却把一切都弄乱了,乱了……
卓玉鸣回想自己的一次次弄巧成拙,他以为演一出戏就是挽回一切,却极深地伤及了晓菱。
现在连姥姥原本偏向他这边,也倾向晓菱了。甚至还说出了“大妮子自私”的话来。毕竟,他亲眼目睹了姥姥一天的担心啊。生怕晓菱想不通,做出什么傻事来。对于晚辈的平安来说,金钱、仕途、富足都是可以放弃的。关键时候,姥姥还是会偏向晓菱。晓菱自幼就没了父母,她的童年比宝宝过得还艰难。就这一点,就会让姥姥更心疼晓菱。
耳边,又回响着傅豪那霸道而阴狠的声音。“如果我不配得到幸福,你同样不配!”“如果你跟我玩卑鄙,你用一分,我就用十分!”“她跪下哀求的!是她跪在地上求我的……”
而他,却亲手毁掉了晓菱和朱锐的订婚茶会。还是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让朱锐亲眼看到她和他呆在一个房间,看她赤着上身……
卓玉鸣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懊恼着。
又试着用手机拨了晓菱的号码“你所拨通的用户已停机!”拉黑便是这样,不是空号就是停机,永远也打不进对方的手机里。
这一回,她是真的生气了。
这一回,他触及到她的底线。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烦燥过,他也从未这样伤及一个女人的心。对爱婷,他是捧在手心里的疼爱,自始至终,都未做出半点伤爱婷的事儿。
他居然深深地伤害了晓菱!
卓玉鸣睡不着,一闭上眼睛都 是晓菱那流泪的眼睛。他以为,她是不会哭的,可那一刻哭得那样的伤心、失望。
他得道歉,得向她认错!起床走客厅,发现姥姥刚才离开时,并没有带手机。拿了姥姥的手机,拨通晓菱的号码。
陈晓菱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手机声吵醒,随手抓过:“喂!”
“晓菱,是我!”
她想挂掉,卓玉鸣反复地说:“别挂!我就说几句话,不会耽误你太久。”
陈晓菱听到他的声音,就没好心情,冷声问:“说吧,什么事?”
“晓菱,你就那么喜欢朱锐吗?如果是这样,现在解释还来得及,我这就打电话去跟他解释清楚,让你们重归于好……”
“卓玉鸣,我看你最近吃饱了没事干。从现在开始,不要过问我的私人生活。误会已经造成,不需要再解释。你解释管什么用?当初干吗去了?朱锐已经和玉鸽订婚,你让朱锐怎么自处,让玉鸽怎么办?我和朱锐断了,不会再和他联系,所以也请你别再乱上添乱……”想想他干的那些事,陈晓菱就觉得莫名其妙,不可理喻。“最近,我不想看到你,你离我远点。明天中午,我要回去看姥姥,最好给我避开!”
当她不发威就一再地欺负,再这样下去,就拿她当只软杮子捏。她要强大起来,才不要逆来顺受。
“你……现在就这么讨厌我。”
“只要不让我看到你就好,别说这么多,你还让不让人睡?往后别再用我姥姥的手机打给我。我烦你!”
卓玉鸣有些可怜巴巴地说:“晓菱,你把我的手机号拉黑名单了?”
“拉了!不光是你,朱锐也一样。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睡了!”陈晓菱气哼哼地合上手机。
如果卓玉鸣在跟前,她还真想揍他两拳。太不是个东西,折腾来折腾去,尽是他一个在表演,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就连陈晓菱都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好像在证明,他有多大能耐似的,想怎样就怎样?可以让她被朱家人接受,也能破坏她和朱锐之间的缘份。
“王八蛋!混蛋!”陈晓菱想起来就气,不听到他的声音还好,一听到就来气。闭上眼睛,又用了好一阵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陈晓菱就把从海边带回的海鲜简单的处理一下,生怕死了、坏了,放好之后才去上班。
中午临下班时,陈晓菱打电话告诉姥姥:把米饭做上就可以。一会儿她回来给做海鲜吃。老家也有这些东西,可这是南海的海产,陈晓菱虽然在菜市场买过几回,到底没有从海边带回来的新鲜。
等陈晓菱到的时候,钟萍萍也在。
姥姥说:“米饭我已经压上了,还准备了两样素菜。”
“姥姥,你就别管了。午饭就交给我来做吧。”
钟萍萍瞧了一眼,陈晓菱手里的海鲜还真不少,鲜活的螃蟹、海参,还有新鲜的海蚌肉等,还有几样钟萍萍叫不出名字。虽然她是上海人,也有海产品,却没有南海的海产品种繁多。
姥姥欢喜:“瞧!还是姑娘好,有好吃的都想着我。”
陈晓菱笑了笑,将东西提到厨房,脱了外衣,挽衣准备做饭。
钟萍萍说:“奶奶,这么多东西,那我叫赵楷也过来。”
言下之意,就她们三个吃不了。
陈晓菱把螃解洗了一下,按照渔民所说的做法,做得更地道天然,没加什么调料,搁到锅里蒸,起锅后只配上醋沾着吃。
海参洗净以后配上上海青炒制,还有几样,有的是煲海鲜汤,有的或蒸或清炖,虽是海鲜,可做得都偏向清淡。
忙活了近两个小时,看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赶去上班了。陈晓菱将做好的都让钟萍萍端到桌子上。
正准备吃饭,卓玉鸣也回来了。
陈晓菱拉长了脸,有些不高兴。见到这家伙,绝对让倒胃口。
姥姥打着圆场:“是我叫他回来的。你说,今天中午你做这么多,就我们几个吃不完,而这海鲜比不得其他的东西,陈了就不好吃……”
陈晓菱没吭声,只低头盛饭,给大家盛了一碗,自己那碗只盛了小半碗米饭,转到厨房加了海鲜汤,就站在厨房里吃。说了叫他回避,可他是怎么回事,居然还回来,摆明了就是和她过不去。他说的话,她就得听。凭什么她说的,他就当成是耳旁风,就连姥姥都偏着他。
还以为,经历茶会上的事后,姥姥不会再逼自己。可这才多长时间,还是偏向卓玉鸣。
“小妮子,你忙活了一中午,你倒是来桌上吃饭呀!”
“姥姥,不说了,你瞧还有十几分钟就要上班,我得赶回单位去。我吃好了,上班去了!”
陈晓菱正要取自己的外套,卓玉鸣讨好似地将衣服递给她,愤愤地瞪了一眼,没有领情反而厌恶,提上小挎包,边走连整衣服。
赵楷说:“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和她吵架。她都有三天没和我说话。她心里不痛快,你别理她,过些日子就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