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杨氏的质问,靳宜宝选择了沉默。
这样的沉默让杨氏浑身颤抖起来,忍不住冷笑着说道:“好,很好!宜宝你真是个好女儿!”她是靳宜宝的亲生母亲,如何会不知道靳宜宝心虚时的表现。
“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宜宝说了实话就让你这么恼她?她撒谎把一切都揽到自己头上才好?”靳芳云适时的开口,“你这做母亲的也未免太狠心,为了儿子就能不管女儿了么?”
杨氏没有还嘴,静了一阵子说道:“我想和宜宝说说话。”
她要问一问宜宝,究竟为何要这么对她和齐哥儿。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看看给宜宝煎的药好了没,好了就让人快些端过来,免得一直在炉子上煨着,要费不少炭呢。”
说完,靳芳云便带着柳齐闵走了出去,香火已经是断了,如何能以此从靳府要到最大的好处才是眼前最重要的。
房里人全都退了出去,只剩下揽着齐哥儿的杨氏和躺在床上的靳宜宝三个。
“宜宝,你在撒谎。”杨氏笃定的说。
“是么,既然母亲这么认为,那就是吧。”靳宜宝淡淡的说,“横竖只要对齐哥儿不利的话,对你来说都是假的,不是吗?”
“你不要和我胡搅蛮缠,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你自己是在撒谎吧?”杨氏只觉得自己的心如同被刀割了一般的疼,她这么疼爱宜宝,宜宝为何要这样对她?
“母亲为什么说我是撒谎?只因为牵扯到了齐哥儿?”
齐哥儿不解的看了靳宜宝一眼,又看看杨氏,经过这一天的忙乱,他已经有些迷茫了,这位二姐姐变得很陌生,比以前还要陌生,那时候的二姐姐虽然待他并不亲热,可却不会像现在这样污蔑他。
轻抚了下齐哥儿的额头,杨氏问道:“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到底有什么苦衷?”她希望宜宝是有苦衷的,更希望宜宝的跌倒是房里某个丫鬟所为。
“苦衷?我已经够苦的了,还用找什么苦衷吗?”靳宜宝讽刺的笑起来,睁开两只眼睛盯着杨氏说道,“我要嫁给袁二公子,你为何不许?如今靳宜安那贱人顺顺当当的嫁了过去,我却要嫁给柳齐闵这个废物,这不都是你害的吗?如果你肯让我嫁给袁二公子,我用得着推靳宜安下山吗?我也用不着想方设法给他下药,更不会因此而嫁给柳齐闵!”
没想到靳宜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杨氏一时之间愣住了。
“你当我想要这个孩子?我从来就没想要给他们柳家生孩子!凭什么我要给柳齐闵那个混账传宗接代?女人生育是一道鬼门关,柳齐闵他值得我走一趟鬼门关吗?这孩子是他用了卑鄙手段才有的,如果不是留着对付齐哥儿,我早就随便找个桌角撞掉算了!”靳宜宝压低了声音,冷笑着说,“如今齐哥儿是背定了这个罪名,想甩脱也甩脱不了的。”
“你不想要孩子就算了,为什么要害齐哥儿?”杨氏始终不解,齐哥儿究竟哪里得罪了宜宝,值得宜宝如此陷害他,他可是宜宝的亲弟弟啊。
“哈,为什么?”靳宜宝忽然狠狠的瞪了齐哥儿一眼,瞪得他将脑袋埋进了杨氏的怀里,“就为了这个蠢货,你答应老祖宗送我回柳府,让我跟柳齐闵好好做夫妻,还让我哄好柳齐闵,以便将来为这个蠢货出力,你也不看看他是个什么德行,这么大了还不如修哥儿懂事,为他做这样的牺牲,我值得吗?你说要帮我报复靳宜安,可事到如今,你压根什么都没有坐,你的一颗心全都扑到了齐哥儿身上,哪还有我这个女儿?”
“反正我已经是落得这个地步了,顺手推他一把能怎样,凭什么我过苦日子,而他就可以日日高枕无忧?”
“我这辈子已经是毁了,多一两个陪我受罪的不正好吗?”
随着靳宜宝一声声质问,杨氏全身都变得冰冷起来,她没想到靳宜宝陷害齐哥儿的理由竟然这么简单,就是嫉妒。
“可他是你亲弟弟啊!”
“所以我为他生为他死都是应该的么?”靳宜宝冷冷的说,忽然又大笑起来,“可我又能得到什么?他能为我做什么?”
看着状似癫狂的靳宜宝,杨氏眼前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靳宜安知道这件事已经是近三个月后了,明兰嫁了袁玓的小厮小桦,跟着去靳府送年礼的时候才从靳府的下人口中听来。
“你是说……宜宝她早就小产了?”靳宜安没想到宜宝竟然已经小产了,因为柳府里压根就没传出过任何风声,靳府里也一直沉默着,她期间也回过靳府,看望看望宜珍,这个靳府里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宜珍了,生怕她会走了弯路,不过还好,宜珍虽然话不多,却是个有主意的,年纪虽小但看待事物别有一番见解。
只是因为打定了在宜宝生下孩子之前不对付她的主意,所以靳宜安并没有刻意去打听柳府的一举一动。
“少说也有两个月了,只是一直没闹出来而已。”明兰如今梳了妇人发髻,倒显得比原先干练许多,“听说是齐哥儿害的呢。”
“齐哥儿?”靳宜安诧异的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草儿木儿也有些好奇,都凑上来等着明兰开口。
“听说两个月前,三姑娘挂念着自己母亲还有弟弟,就请了他们去柳府,”虽然知道房中如今干净的很,可说到这样的事情,明兰还是不自觉就压低了声音,“可谁知三姑娘说教齐哥儿,齐哥儿恼了,就推了她一把。”
“怎么会这样……”
草儿和木儿面面相觑,这可是柳家最后的命根子,如今也没了。
明兰继续说道:“要不是柳家的人前几天来闹,奴婢也不能知道呢。姑太太要老爷给她夫君和儿子谋差事,可老爷迟迟不予答复,她就来府里闹了,说是若老爷还装聋作哑的话,她就要告上公堂,告齐哥儿谋害她柳家的子嗣,看老爷的脸还往哪儿搁。”
姑母说得出可绝对是做得到的。想起靳芳云过去曾做过的事情,靳宜安不禁摇了摇头,姑母可是一块不折不扣的滚刀肉,父亲想要保住面子可要费一番力气了。
“不对,齐哥儿怎么会和宜宝动手的?”和杨氏一样,靳宜安也忽然想起了齐哥儿的性子,当初被父亲责罚后,齐哥儿无论如何胡闹都不会再乱摔东西或者打人的,就连对她,齐哥儿也从来不曾动手,更别说靳宜宝了。
“听说是三姑娘得了几部新书,叫什么治学的,特地要送给齐哥儿,让齐哥儿好好读书做学问,齐哥儿听得烦了,便推了她一把。”明兰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夫人从柳府里回来都是被抬回来的,听说是急的晕过去了。”
这就更古怪了,宜宝从来不爱看书,尤其是这类枯燥的书,怎么会想到送书给齐哥儿?况且宜宝向来不曾留意过齐哥儿的学业,上次带齐哥儿去柳府时,也不见宜宝对齐哥儿有多关切,怎么突然就这么用心了?更奇怪的是杨氏竟然是晕过去以后被抬回来的。靳宜安可是深知杨氏不会这般没用,当初宜宝失身的事情那般紧急,杨氏也不曾晕过去,后来她自己被禁足,也不曾晕过,怎么会因为宜宝小产而晕过去?至少在宜宝平安之前,杨氏是不会也不能晕的,而宜宝平安之后,杨氏要处置的事情就多了,况且还带着齐哥儿,更是不会在柳府晕过去。
除非实在是受了无法忍耐的刺激。
“说起来倒也怪了,三姑娘都小产这么久了,夫人竟然半点动作都没有,一直不曾使人去看望,不然的话,也不会一直瞒到现在了。”
明兰的话更是让靳宜安相信,这其中定然还有其他隐情。
“不管她怎么样,您自己顾好自己就行了,可不是奴婢要管着您,只是爷都亲口吩咐下来了,奴婢只能从命。”草儿说着,将小手炉塞到了靳宜安的手里,“横竖您一直都说自己出嫁从夫,夫君有命莫敢不从,奴婢是您的丫鬟,您都不敢不听爷的话,奴婢就更是不敢不听了。”
靳宜安瞪了草儿一眼,她为什么说出嫁从夫,不都是因为那位钱夫人么?在忠信伯府久了,她才知道这府里有趣的事儿实在太多了,与外面的传言大相径庭。
比如一向传言不合的袁氏兄弟其实亲密无间,并无半点隔阂。
比如向来以宠爱继夫人闻名的袁老爷子,他一旦遇上之乎者也就会呜呼哀哉,但凡遇上和钱夫人有关的事情,只需引经据典,就可以让他连连摇头说你们自己解决了。
比如一直背着莽撞糊涂名声的大嫂王氏,其实是心细如发,只是以此为掩饰而已。
比如最让人议论纷纷的袁二公子那一院子的莺莺燕燕,如今都被管教的比大家闺秀还老实,不仅能诗会画,而且女红厨艺样样精通,都等着她们太太什么时候开恩让她们出去嫁人呢。
“太太,您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就算那群蹄子再怎么老实,也不能不防着点,等爷回来,奴婢就跟爷说,还是让她们搬出去吧。”木儿的视线落到了靳宜安尚且平坦的小腹上,前几日才刚诊出喜脉,如今她们几个可都是满心等着小主子出世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