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的一声,茶杯重重的砸在一旁的墙壁上,碎片落了一地。
靳宜安怔忪了片刻,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来,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男子轻声道:“多谢。”
“不必客气。”袁玓说完,冷冷的看向了柳依夏。
方才看到那名女子抛出第一个茶杯时,他就看到了另一旁的人,是靳宜安。不过,那茶杯并不是冲着靳宜安去的,所以他也便就没有动手。谁知那名女子竟然还不罢休的将第二个茶杯砸向了靳宜安,当时的他并没有多想什么,等他反应过来时,他人已经站在了靳宜安身前,而茶杯也被他挥开。
想到若是靳宜安被砸到后的情形,袁玓的眼神又冷了一分。
“你,你想做什么?”柳依夏瑟缩了下,眼前这名男子长得实在俊秀,她还从来不曾见过这般漂亮的人,只是他的眼神太过凌厉,让她不敢直视。
“大辛律法,凡于闹市滋事者,视事端大小处三月至三年不等刑期。”袁玓的唇角微微掀起,勾成一个冰冷的弧度,“放心,不用上枷的。”
三月到三年不等刑期?
哪怕只要有一步踏进了牢狱,柳依夏这辈子都算完了,别说再也嫁不出去,哪怕是柳家族里也容不下这么一个进过牢狱的族女。
“这位……这位……”柳齐闵额上的冷汗再次沁了出来,连忙拦在袁玓身前道,“不知这位仁兄如何称呼?”
袁玓随意扫了柳齐闵一眼,并未回答他的话。
见这边起了争执,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凑了过来,虽然不敢太过靠近,可那耳朵却都是直直竖起来的。
“姑娘,您没事吧……”草儿刚安抚了靳宜珍出来找靳宜安,就看到这场面,随即就看到了袁玓,不禁在心里哀叹了一声。
“我还好,多亏这位齐小公子。”靳宜安淡淡一笑,“齐小公子”四个字更是说的清清楚楚。
袁玓顿时浑身一僵。
“原来这位公子姓齐。”对面的柳齐闵闻言立刻说道,“齐公子,还请念在舍妹年幼无知,饶了她这次。”他说什么也不能让柳依夏进了牢狱,否则,他的前程怕是都会受到影响,这么久来,他算是看明白了,在古代,家人犯错也能牵连到其他无辜的人,如果不想被人看低,他不仅自己要做到完美,还要确保身边的人不出问题。
被柳齐闵这么一称呼,袁玓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三分。
“姑娘,咱回吧?”草儿心里一颤,不敢再看袁玓的脸,她怕他会被姑娘气死啊。
靳宜安摇了摇头,轻轻的瞪了草儿一眼说道:“还没谢过齐小公子的救命之恩就先行告退,岂不是太过无礼?”
“区区小事,姑娘不必挂怀。”袁玓咬了咬牙,狭长的凤眼微眯,视线偶然闪过靳宜安的脸上,却看到她眼中闪过的一丝狡黠,心里不禁升起一丝疑惑。
“若不是齐小公子出手相救,宜安怕是要伤了脸面,如此大恩,宜安无以为报,只能……”
她最好不要说出什么以身相许的话来!袁玓攥了攥拳头,想起第二次见面时,靳宜安似乎就对名为袁玓的齐家小六不感兴趣,却对冒名齐云的自己更热络,如今他救了她,她若是敢趁机说出任何暧昧的话来……想来想去,袁玓却只能恨自己当初为何要冒充齐云。
“宜安也只能日日为齐小公子祈福祝祷,愿公子前程似锦万事顺遂步步高升妻妾成群。”靳宜安低头掩去了唇边的笑意。
“姑娘……”草儿垮下了脸,别的就算了,您干吗说妻妾成群啊。
“多谢靳大姑娘。”这话怎么听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在旁边听了一阵子的柳依夏也看出来,靳宜安似乎和这个齐小公子早就相识。难道是靳宜安特地找来对付她的?对,一定是,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在这里遇上他们,一定是靳宜安事先打听了她的去向,然后特意来这里找她麻烦的。哼,一定是宜珍告诉靳宜安的!
柳依夏越想越气,可又生怕袁玓真的引来捕快抓走自己,眼睛转来转去,忽而几步跑到靳宜安身边,拉住她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道:“靳宜安,你可是和忠信伯府袁家订了亲的,你若是敢让这个人抓走我,我就告诉大舅母……不,我就告诉所有人,你订了亲还和其他男子缠杂不清!”
真苦了她能想到这上头来。靳宜安笑了,若说她和别人缠杂不清,她还要费一番口舌,可若是和眼前这位,那可真是连解释的念头都没有。
见靳宜安不说话反而笑起来,柳依夏心里愈加紧张,咬着牙低声说道:“你听到没有!若是这名声传了出去,你指定要被退亲,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我行得正走得直,何惧污蔑?表妹还是多担心下自己进了牢里该如何度日吧。”夏柳用力抽回自己的衣袖,转而笑着看向袁玓道,“齐小公子,宜安告退。另外,还想麻烦公子代宜安转达袁二公子一句话。”
袁玓挑了挑眉,她能有什么话要和他说?
“前些日子袁二公子送宜安的玩具,似乎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袁玓忍不住追问。
“那幅画,宜安看不懂,那两个字,宜安更加不懂,宜安姐妹之间感情甚是融洽,不懂袁二公子所指。”靳宜安笑盈盈的说道,眼睛却没有放过袁玓脸上的每一个表情。若是“媚煞”二字仅仅是袁二公子写来调戏自己,那他脸上定会露出疑惑,若是另有深意,听了这姐妹感情的话,怕是会觉得好笑吧。
她解开了那套木连环?不仅如此,她还猜到了他那幅画和那两个字的含义。袁玓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她说这话是想试探自己么?袁玓淡淡的笑了,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会转达他的。”
“多谢齐小公子。”靳宜安勉强笑了下,欠身道,“宜安也不便打扰公子,就此告辞了。”
他果然是知道了!
靳宜安心里乱成了一团,从袁玓的神情中,她看得出来,袁玓是真的知道她被宜宝害死的事情。他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宜安表妹!”见靳宜安要走,柳齐闵连忙出声喊住他,“表妹留步,方才是依夏错了,还请表妹看在舅母的面上为依夏说两句话。”
“表哥,我和这位公子并不熟识,他若想报官,我又岂能拦得住?”靳宜安轻轻摇了下头,柳家的事情只要不是大事,又怎会牵扯到靳家来,既然如此,她何须多管闲事?
眼见靳宜安转身,柳齐闵情急之下,伸手就去拉靳宜安,只是手还没伸过去,就被一只铁钳一般的大手紧紧攥住了。
“这位公子,公然调戏良家女子,你是不将律法放在眼中么?”袁玓眼中有两团火焰簇簇的跳着,被靳宜安气到是他自己惹出来的,可他并不介意用旁人,尤其是他看不顺眼的人来撒气。
柳齐闵愣了下,差点忘了,这里可是古代,男女之间拉拉扯扯是不允许的。
“罢了,袁……齐家小子,老夫看这人有趣,你先慢动手。”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从最西边隔间走出一个年约四五十岁,白白胖胖极其富态的中年男子,看那一身行头,及手上那枚极细腻的羊脂白玉的扳指,就知道此人非富即贵。更何况能直接将袁玓使来唤去,定不是一般人。
“您……”袁玓再次咬了咬牙,这位爷出面,他也只能点头应着了,而且听这位爷对他的称呼就知道这位爷又找到好玩的事情了。
那中年男子笑了笑,说过柳齐闵有趣后,却将视线转向了靳宜安:“你这丫头也很有趣,你是真不知道呢,还是装不知道呢?”说完,他也不等靳宜安回答,就自己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老夫不就是喜欢听个书喝个茶么,怎么弄得好像全京城人都知道老夫喜欢坐在哪儿?老夫今儿偏不去那里坐。”
说到这里,靳宜安已经猜到了来者的身份。
信亲王,这位就是信亲王,当今圣上的十六皇叔。
柳齐闵和柳依夏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眼前这人就是信亲王啊。柳齐闵飞快的横了柳依夏一眼,这个便宜妹妹一天到晚给他惹事,以后哪怕另想办法接近靳宜珍,也断不能带她出来了。
“我听说,这个说书的说的新故事是出自你之手?”信亲王看了看柳齐闵,随手指了指旁边空着的雅间说道,“听你妹妹的意思,好像说书先生改了故事内容?你来给本王讲讲,若是说得好呢,老夫就当方才是小女孩闹别扭,若是讲的不好呢……”
他话没说下去,不过柳齐闵大致能猜到其中的意思,飞快的应了一声,他小心的弓着腰跟着信亲王进了雅间。不为了柳依夏,哪怕是为了他自己的前程,他也要把这个王爷给哄好,若是能得了王爷的提拔,他还用得着对大舅舅低头哈腰吗?
“啊,对了,齐家小子,你给我老实呆在茶楼里,等走时陪本王一起回府,本王还有事要问你呢。”信亲王的声音冷不丁从里面传了出来。
袁玓皱了下眉,他真是被这位爷给盯上了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