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秦雨过来送雪锦裙之后,主子便命她去打听秦雨的身份,当时她还觉得主子是不是有些太过小心了,毕竟一个罪臣之女,再怎么样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可后来想想,却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皇上虽表面上对自家主子很是宠爱,一个月最少也有几个晚上夜宿于此,可每次都早早的将所有宫人都打发了出去,一个不留,而第二日也没见到主子脸上有多么高兴的神色。
当然,许多事,她们这些奴婢自是不能问,可她这么多年来都在主子身旁服侍,主子心里到底快不快乐她还是感受得出来的。平日里皇上是很少会来主子宫中的,就算有事来也会提前知会,说完事便走了,从不多留。
可那日的事,回头想想,着实有些奇怪,皇上突然而至,还坐了好久,虽同样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却对那丫头绣的雪锦裙格外关注。
皇上的性子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甚少夸人,特别是对于那些朝政之外的事,更何况是绣活这样的小事。
而后听到主子说要将秦雨那丫头调到绣房后,虽嘴里说这些小事让主子自行做主便可,却又马上让德公公亲自去安排,表面看上去像是对主子的恩宠,可细细想来,倒不如说是对那宫女的特殊关照。
前几天,主子让她装做无意的将秦雨与主子之间关于百花宴披风约定之事说漏出去,当时她还有些不敢确定主子的想法,刚才听主子这么一说倒是顿时醒悟。
虽然皇上并没有因此而改变让苏贵人扬名百花宴的结果,却突然蹦出个给毛太傅做贺礼的差事来让秦雨去做。这样一来,就算主子真想要那秦雨的性命,也不好在这个时候下手,这不等于是变相的保那丫头吗?
皇上的这些举动,虽看上去都解释得通,合情合理的,可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她可不信那秦雨有这么好的运气,每次都能无故得遇贵人化险为夷。只是,有一点她实在是想不通,皇上是什么时候看上这丫头的呢?
“不能留?为何不能留?”董贵妃笑了起来,神色反倒比之前好看了不少:“嬷嬷想什么本宫心中自是清楚,只不过,就算真如嬷嬷所料,本宫若是动了这丫头,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江嬷嬷一听,脸上露出一抹狠意:“娘娘,此事交给奴婢去办,保证不会给您惹上半点的麻烦,而且还能一并解决那苏……”
“嬷嬷!”董贵妃打断了江嬷嬷还没说完的话,表情渐渐冷了下来:“此事日后休要再提,你有防人之心,这自是好的,只不过本宫却并不愿为了争宠而做出些伤天害理的事来。”
江嬷嬷顿时满脸涨得通红,原本她也是为了主子着想,却没想到主子竟会这么想。哎,她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是真的老了,主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是越来越看不明,猜不透了。
“娘娘恕罪,老奴逾越了。”
董贵妃见江嬷嬷一脸的小心,便将脸色缓和了一些:“嬷嬷,你是本宫的奶娘,自小便在本宫身边侍候着,本宫又岂会看不明白你的忠心?”
“只不过,皇上并不是你所想象的这么容易哄骗之人,莫说你想在他眼皮低下使计,只怕还没动手就已经被他给收拾掉了。这宫里的女人,得不得势那都得看皇上,争或不争并没有半点的不同。”
董贵妃见状,索性说开道:“你也莫瞧着苏贵人现在得势便心中不舒服,谁都明白那不过是皇上暂时得倚仗她父兄,所以才会抬举她,而宫里的其他人亦是如此,不过都是他用来平衡各种势力的一个棋子罢了。这样的宠爱,争了又有何用,倒不如安安份份的过日子,只要没人敢来欺负你,找你麻烦便已经很好了。”
“娘娘,您也别想得太多了,依老奴看,皇上对您还是不同的,自您进宫来,不论皇上抬举着哪宫的,您不都是最得宠的吗?”江嬷嬷见主子这般说,当下心中更是替她心痛,主子这是过得不幸福呀,否则怎么会说出这样丧气的话来呢?
“嬷嬷,皇上对本宫如何,本宫心中自是有数。”董贵妃不在意的笑了笑,倒也不似装出来的:“他的心想些什么,本宫也看得明白,哪里会自己给自己添堵。再说,日后不论如何,他终究还是不会为难于本宫的。”
有些事情她只能收在心底,这一辈子都不能对任何人言说,董贵妃却也没有太多的怨言,毕竟他还是给了她希望。有得必有失,这亦是再正常不过的道理。
“娘娘能这般放宽心,老奴也放心了。”江嬷嬷忍不住一阵心酸,眼角有些微微的湿润,却也知道当着主子流泪不是什么好事,只得转移话题道:“娘娘,那您说这赵子青对这秦雨又是打的什么主意呢?”
江嬷嬷是真的想不明白,她不明白那秦雨到底有什么好的地方,比起自家主子来,什么都不如,却偏偏好些人惦记,还不是皇上就是皇子的。
“他打的是什么主意我们也不必太过操心,自有人会操心的。”董贵妃若有所思的道:“本宫不过是觉着有趣,想瞧瞧这秦雨到底有些什么特别之处。日后若有什么消息听着记着及时过来告诉本宫便行了,自己切不可擅做主张。”
“老奴明白,娘娘请放心。”江嬷嬷听罢,心中顿时象是吃了颗安心丸,因为她总觉得主子这是在冷眼旁观,隔岸观火,等到时机成熟,必定会有所动作的。而她所做的就是要当好主子的千里眼,顺风耳,帮她运帷惟握。
主仆两人又说了几句,江嬷嬷便唤人进来替董贵妃梳洗打扮,并亲自喂了一小碗炖品让主子吃下。估计着一会宫里的那些嫔妃只怕会坐不住,少不了要跑到这来诉苦了。
再说秦雨,一路回到绣房后,没过多久果然便有内务府的人过来传达旨意,那些人将事情交代清楚后便留下一大堆做绣品要用的物件走了。
聪儿看得有些傻了眼,平日里绣房替皇上绣的东西也不少,却没有一次象今日这般什么都准备好了,只需动手做绣活便行。要知道,做绣活所需的物品可都是得提前申请,等批复后才能分发下来,哪象今天,内务府的人都这般积极主动的送到手中的。
“许是皇上特别重视毛太傅吧,所以给他送的贺礼自是比较放在心上。”秦雨不想让聪儿多想:“我听说皇上对这毛太傅极为敬重,再加上又是八十大寿,自然得用心一些。”
聪儿一听,像是明白了些,点了点头道:“说得也是,我也听说皇上对自己的事向来不是太过注重,但对朝中一些德高望重之人却是相当看重的。”
秦雨不想再多说慕宇霖这个话题,便只好吩咐道:“日后遇到小绣房其他的人千万别多说这些事,若有人问起,便只说工期紧,所以内务府的人才会提前准备,毕竟要是误了差事,谁都担当不起。”
今日这阵势,只怕绣房的人都已经看到了,免不了有人心中会有所比较,那些人心中不痛快,自然嘴里也不会有什么好听的话,虽不敢当着她的面说,背地里肯定不会少嚼舌根。
她虽并不在意这些,却也不想多惹是非,哪怕不能消除那些人心中的想法,但能低调一些便尽量低调一些总是好的。
聪儿自然应了下来,心中却没有秦雨想的这么多。在她看来,能得到器重才是硬道理,至于旁人爱说什么便说什么去,反正宫里都是这样,不厉害就被人欺负,厉害便自有人说三道四,比起让人欺负,倒宁愿让人嚼舌根。
说话之间,秦雨便与聪儿将那些东西收拾好了,聪儿办事的确很是伶俐,自从上次秦雨自己单独整理过一回后,便暗自记下了她的习惯,这回也不用多说便能按秦雨的习惯将各种物品一一放到相应的地方。
送给毛太傅的绣品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要求,这倒充分给了秦雨自由发挥的空间,而来人也没有明确说出必须在什么时候完工,估计着毛太傅寿辰前提前些做好了便行了,算算还有差不多三个月,虽绣品尺寸很大,也只有她一人单独做,可怎么说时间也是充裕的。
秦雨从怀里取出二两银子给了聪儿,并言明了是董贵妃打赏的。
出董贵妃那里时,负责的姑姑给她十两银子,说是娘娘赏给她的,钱虽不多,可对身无一纹的秦雨来说却是笔不小的数目。她的身份与其他宫女不同,是没有月奉的。
聪儿心中更是高兴,她自然知道这银子是单独赏给秦雨一人的,秦雨能分出一些来给她算是很不错了。当下对秦雨的态度更是殷勤,寻思着等给毛太傅的绣品完工后秦雨说不定还会有不少的赏银,到时以秦雨的为人自是少不了她的一份。
见没什么事了,秦雨便让聪儿先忙自已的去,反正手头上的活还没有这么快能正式动工。聪儿走后没多久,这屋子里却又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