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希愣在那儿,又好气又好笑,低头看了看被弄脏的裙子,只好脚尖一转,走到旁边的洗手间。
然后,一个戴着帽子,清洁工打扮的人拿着清洁工具,在走进洗手间前,在门外挂上“正在清理,请勿使用”的牌子。
洗手间内,哗哗的流水声。
尹希低着头,擦拭裙上的痕迹,到最后,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净,干脆放弃。
抬头,对上面前的镜子,双眸霎时瞪到最大,呼吸一窒。
镜子中,一个被帽檐挡住脸的人正举着一把装上消音器的枪对着她的后脑。
哐!
咔嚓!
两个声音前后响起,只在一秒间。
尹希靠在水台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身穿白色衬衫的男人,怀疑她的眼睛是否出现了幻觉。
刚才……
举枪的男人的手指已经扣下扳机,她反射性的转身想要逃,只见男人身后的厕所门猛地被踢开,好像有一阵利风从脸颊刮过,然后……
男人的头被这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的一手狠狠地定在了镜子上,压出一圈裂痕,可以想象得到那是多大的力道。
尹希缓缓地咽下喉间的吐沫,看到鲜红的血顺着镜子的裂纹不停流淌,滴在水台上,形成一滩血迹。
而那个男人手中的枪还在,即使已被压制住,头颅受了重伤,还不放弃地抬起手,想向她射击。
然,白衬衫的男人动作比他更快,另一手握住他的手腕,反折,手掌下移,接住掉下的枪,抵着男人的太阳穴,扣下扳机,几个动作流畅得宛如一场表演,没有一丝停顿和犹豫。
“等等!”
尹希的阻止声和装了消音器后的枪声同时响起。
终归,她还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想要杀她的男人死不瞑目地从镜子上慢慢滑到水台上,最后仰倒在地,鲜血汩汩流淌。
浓烈的血腥味让尹希一阵恶心,捂住口鼻,然后,她看到白衬衫的男人像丢垃圾一样把枪扔在尸体上,转向她。
尹希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却也看清了男人的长相,愣住。
她见过他。
他就是在香港和薇宁相遇,跟在薇宁身后的男人,那时他正在擦拭手上的血迹,而现在他又做着同样的动作。
但,怎么会……
“你……”
“我是警方派来保护你的人。”
似是没睡醒的声音很快地自我介绍。
“阿星,我的名字。”
“阿,阿星?”
尹希错愕地重复。
“恩。”
对方却以为她是在叫他,还懒懒地应了她一声。
然后,沉默。
无语。
如此尴尬的场地——女士洗手间。
如此恐怖的气氛——地上躺着一个满头是血,双目暴睁的尸体。
如此怪异的对峙——她和他大眼瞪小眼。不对,她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睛,只是瞪着他遮在眼前的头发,好像她不说话,他也不会说话,就这样在洗手间站一辈子。
尹希从心底感到一阵虚弱,双手揉着太阳穴,做着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要坚强,要挺住,已经经历了这么多,没什么能让她再昏倒了。
好!
既然他不说话,那就由她来问。
“你也是警察?”
所以,这个叫阿星的男人是警方派在薇宁身边的卧底?
“不。”
否定的回答让尹希一愣。
“我是警察救了的人。”
尹希不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可是,等了半天,没有下文,只好再问。
“然后?”
“他们把我从香港送到大陆,让我保护你。”
太过跳跃性地总结说辞让尹希一时无法消化。
阿星顿了顿,似是在想什么。
“将功补过?”
呃……
如果没有听错,他的那句话语气应该是疑问,好像不明白那四个字的含义,而阿星的确不太理解。
将功补过,是易扬对他说的。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过”,一直都是按照上面的命令去做每一件事情,没有任何自己的意志和想法。
除了妹妹乔月,唯一一次靠自己意愿去做的事情,就是带薇宁逃走,可是最后还是因为乔月的那句“一定要活着”而放弃……
在香港救了他的警察说,只要他在戴彦人被送进监狱前,保护叫“尹希”的女人的安全,那么就不会抓他,并且给他一个新身份,让他“名正言顺”和妹妹乔月在一起。
警察提出的那个“酬劳”是他从小的梦想,太过诱人,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说,好。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有人要杀我的?”
还提前躲在洗手间里。
“我不知道。”
哎?
尹希又一次地错愕。
“那个撞到你的小孩是易扬安排的,他打算让我们在洗手间见面,确认对方身份。”
所以,这次完全是瞎猫碰到死老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