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太太原本就做贼心虚,在听到他这样一番话以后,她更加坐立不安了。
就连莫世锦都曾说,即使自己依然身在商场,也不一定是沈予墨的对手,更何况一个从未见过大世面的老太太,在他沉着淡定的眼神下,她的坚持一点一点的开始崩溃。
若溪也看出来了,这件事与她绝对有关系,她会劝妈妈去山上烧香,绝对不是那么单纯的事。
黎太太再三犹豫,已经毫无办法了,慌张的眼神有些不敢看沈予墨,支支吾吾的问:“你真的会保我平安无事?”
“只要你坦白,我就可以。”
“好,那我告诉你。”黎太太已经没有退路了,只好对他们说,“两年前莫小姐的确给过我一笔钱,说要我去劝蓝太太上山去烧香。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便问为什么,莫小姐说我不必知道那么多,只要照她的吩咐去做就好。我本来不想答应的,但是莫小姐出手就是十万,太诱惑人了,而且也不是要我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要要劝说蓝太太去烧香而已,我便答应下来了……”
“可是你知不知道,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却害得我们蓝家没了两条人命,害得我弟弟下落不明,黎太太,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十万块钱而已,你的孙子从小体弱多病,在我们医院,我外公给了你们多少帮助?你居然就为了十万块钱,十万块钱,我的妈妈没了,外公没了,若航也没了……你觉得十万块钱很多吗?买我家两条人命你觉得你赚了,如果要是买你孙子一条命,你觉得你还赚吗?”若溪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眼泪也跟着往下掉。
黎太太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也慌了,求救似的看向予墨,“沈先生,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我以为只是要蓝太太去烧香而已,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这事与我无关啊,我只是……”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我明白!”沈予墨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以免她说的越多,若溪心里再痛一次。
“那我们,不会有事吧?”黎太太心里怕怕的,不确定的看看若溪。
“真想没事,就应该什么都不做。”若溪狠狠的瞪着她。
本以为,是那五百万葬送了一家人的性命,没想到到头来,还有一个十万块钱的导火线。
十万块钱啊,谁这辈子赚不来十万块钱,为了钱就可以泯灭良心吗?
走出黎家的时候,还是无法从那种悲痛的心情中走出来。
默默的随着沈予墨走了好久,走到他车子跟前的时候,他没有立刻上车,而是将她拉进了怀里去。
“不要再哭了,好吗?”他在她耳边说。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哽咽着,用力的捶了他胸膛一记。
他知道,她指的这个‘她’不是黎太太,而是莫菲。
在金钱面前,很多人都抵不住诱惑,她即使去责怪黎太太也于事无补,所有的罪魁祸首都是莫菲。
沈予墨没有阻拦她,任由她去打,始终都紧紧的抱着她,“我很抱歉若溪,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有恨,有怨,我也没有办法让他们死而复生,但是我向你发誓,我一定为你找回若航,我一定为你的家人报仇,好吗?”
“她可是你老婆,你忍心吗?”她赌气的说。
“她不是!”他的嘴唇贴在她的耳边,深深吻着她的耳朵,郑重的许诺:“我向你发誓,我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相信我,嗯?”
“我不信!你们还有过一个孩子!”要不是那个孩子,她也不会失去自己的孩子。
“那是她骗你的,我从来没有碰过她一下!”
感觉到她的身子在他怀里轻颤,他的手臂收的更紧了一些,牙齿轻轻的咬了她的耳垂一下。然后,她听到了他的声音,“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生下我沈予墨的孩子,那个人就是你,蓝若溪!”
“可是我们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她颤抖的更厉害了。
“没关系!我不要孩子,我有你就够了!”
即使她一时之间还无法再相信他,他相信,他会等,一直等到她相信为止!
好久好久之后,她才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黎太太收了莫菲的钱?你怎么会那么问?”
“我并不能确定。莫菲没有防着我们见王父,没有防着我们见黎太太,可见她确信我们抓不住她的把柄。我也只调查到黎太太这两年的经济状况好了一些,便用话来吓唬她,她心虚,就自己说出来了。”
她沉默了!
如果今天只是自己来,想必问不出什么结果吧!
她好像已经彻底心软了,已经越来越依赖他了!
不想再推开他,而是用手臂慢慢的环住了他的腰,回以他一个拥抱。
“我只有一个要求若溪,永远永远,不要再让我离开,好吗?”他恳求着,狠狠的,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骨髓里去。
她没有说话,没有挣扎,更感觉不到疼痛。
而这个举动对于他的意义,她也永远不会知道。
好漫长的一段时间过去,长到让他觉得不过是转眼一瞬,她还是将他推开了,低着头,没有看他,“我们走吧!”
他点点头,“好!”
她想去墓园里看看爸爸。
尽管一直由他在身边,她还是无法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此时此刻,她只想去跟爸爸说会儿话,也许爸爸能指点她,应该怎么做。
沈予墨将她送到了地方。
他要跟着她一起去的,她阻止了,“我想一个人进去,你走吧!”
如果此时换做是他,他也希望能够一个人安静一下,所以,他并没有坚持,只是很温柔很温柔的摸摸她的脸,吻吻她的额头,“答应我,不要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的哭。”
她轻轻点头。
其实,在这次回来以后,她觉得自己并没有以前那么爱哭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他在的时候,她的眼泪总是很轻易的流下来。
她的软弱,始终只在他面前展现。
在别人的面前,她永远是一副笑脸,永远是最坚强的蓝若溪。
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走进了墓园,她也没有回头,不过她知道,他一直在身后看着她。
来到蓝父的墓前,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她慢慢的蹲下来身来。
抚摸着那块被太阳晒得滚烫滚烫的墓碑,“爸爸,你会不会怪我,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了他?”
蓝父没有声音,只有寂静的风陪伴着她。
“我知道,你一定会怪我的对吗?从小你就最疼我,唯一一次不听你的话,是坚持要和他在一起,却葬送了你的命。如果我听你的话,离他远一些,在他再次出现以后,也不要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妈妈也不会死,外公也不会死,心心也不会死?但是爸爸,我好爱他,不管他对我做了什么,我始终爱他,从来没有停止过。我不知道,我们的爱情真的是受到诅咒的吗?为什么要用那么多的生命来成全?现在,我要怎么办?王父和黎太太都能证实,妈妈的死绝对不单纯,可是我一直找不到莫菲杀人的证据……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她已经彻底的迷茫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这条复仇的道路,究竟还有多长?
如果莫菲做贼心虚,她一定会阻止他们和王父还有黎太太见面,但是她没有阻止。王父王母也只是收了钱,并不知道具体的实情是怎样的,黎太太也是同样。
唯一知情的应该只有小王,但是小王已死。
所以莫菲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逍遥法外是吗?因为她确定小王死无对证,她可以永永远远的置身事外,是这样吗?
“爸,如果你真的在天上看着我们,你就给我们指条明路吧,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也告诉我,若航现在到底在哪里?爸,我已经知道错了,这一生,我不会再和沈予墨在一起,我永远永远不会和他在一起,不管我还爱不爱他。所以爸,请你让我从这个痛苦的深渊里解脱吧,我好累……真的好累好累……”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她真的感觉累极了!
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像她这样,爱一个人这么这么难?
盛夏的风太热了,她动也不想动,就那样靠着墓碑,也不在乎,炽热的烈阳会不会把她晒晕过去。
也许,真的能晕过去,对她也是一种暂时性的解脱吧!
有时候她真的有一种冲动,去解决这一切,去结束这一切。沈予墨说的对,她是想在安排好桑榆之后,去和莫菲做个了断。她已经没有信心再等下去了,真的害怕最终的结果,还是这样的结果……
爸,妈,外公,你们在天上,给我指条明路好吗?
她多希望有人告诉她,她应该怎么办?
却在这时,一阵悠扬的音乐突然响起。
她起初没有察觉,反映了好大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她拿了出来,看到是桑榆的来电,她努力让自己恢复一些精神,把电话接起来,“桑榆,怎么了?”
“你在哪里啊姐姐?”桑榆的声音有些惊慌。
“我在——”
话要出口的那一瞬间,她又打住了,不能说出自己在墓园,也是不想让桑榆他们担心,便跳开了这个问题,直接问她,“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也说不清楚,总之你快回来吧,我们都在医院,大哥说要去找风清扬,我快要拦不住他了,你快回来拦住他……”
“好,我现在就回去,你等着。”
若溪知道,桑榆这丫头一旦碰上什么严重的事,就总是说不清楚话。
阿梓的性格一向沉稳冷静,他要去找风清扬,指不定发生什么事了。
若溪不敢耽误,强撑起自己软弱无力的身体,出了墓园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医院里。
桑梓办公室的门紧锁着,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吵架的声音,外面还有几个闲着没事干的小护士在门口偷听。
若溪走了过去,问:“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那几个小护士赶紧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