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舒家的三个孩子，现在应该说舒家的两个孩子和龙子浵（她如今应该姓龙了），被分别关在房间内，垂头丧气犹如斗败的公鸡，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精神。

而同样难过的还有一个人，您道是谁？

正是今日的寿星龙天擎，他应酬完今日的寿宴和夫人回到屋子里，龙天擎一想到龙皓云的痴情便悲愤不已，质问唐二娘道：“夫人，三妹说的可是真的？我思前想后都想不明白，都道是母子连心，你怎会愿意将我们的孩儿与他们的孩儿交换？你明明知道他们自己要退隐江湖，如何会舍得让我们的孩儿跟着他们去吃苦？”

唐二娘泣涕涟涟，委屈地说道：“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会不疼，还不是为了你？妹夫查到云儿的生母是蒙古人。”

龙天擎听到这一句心里登时“咯噔”一下，他自以为此事神不知鬼不觉，不曾想老早便被舒家人查知，而且连唐二娘也清楚得很，她这么多年都未曾对自己念叨过此事，当真是不易的。

唐二娘继续泣声道：“妹夫他以为你是因此事将姐夫害死的，这事被钟管家知道了，妹夫怕你对他们一家下毒手，决定逃走，我怎么劝也劝不住。若惜这孩子生下来就有病，我便说把若惜留在在山庄当我的女儿我帮他们照看着，他们又怕你会对若惜不利，便说要抱走小浵，让她们俩身份对调，妹妹和妹夫都是在山庄里和我一起玩到大的，我相信他们不会伤害小浵，便答应了。我想着他们多少会顾念我对他们的恩情，对你能宽容些。”

龙天擎一听到唐二娘也说自己害死舒宇，便气呼呼地道：“妇人之仁，愚不可及，夫人你认为我龙某人当是那种杀人如麻不顾亲伦的人么？”语气充满愤怒和委屈。

唐二娘连忙解释道：“你是我相公，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不然这么些年我为何尽心尽力地帮助你呢？可是正因为我是你的夫人，我说的话妹夫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龙天擎想了想，为今之计不是追究孰是孰非，而是尽快地拿回信件，于是口气一变，内疚得对夫人说：“哎呀，夫人，都是为夫的错怪你了，为夫的向你赔不是了，”说着向她作了一个揖，又道：“我也是一时情急，这才语气重了些。唉，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帮着外人来算计我，还害得云儿他——，我……我的肺都要气炸了，那夫人是何时知道她是我们的女儿的？”

唐二娘又是一阵呜咽，哭着说道：“我只比你早几刻知道而已，你这个当爹的也真是狠心，庄子那么大，多得是屋子，你偏偏把她关在疯人院，她本就受不了这个刺激，你还这般对她，若是她日后真的疯了，我可真的没什么盼头了。”

龙天擎趁机便说道：“唉，我当时已然心乱如麻，只想着先来问问你，现如今既然知道她是我嫡亲的女儿，我自当好好对她。夫人你先莫哭，你好歹当过她师傅，教过她医术，你去劝劝她，以往她受人蛊惑，做了一些个错事，我毕竟是她亲生爹爹，我自然不愿意怪罪于她，只要她知错能改，她便是龙啸山庄的小姐。”

唐二娘一听到龙天擎说那句“只要她知错能改，她便是龙啸山庄的小姐。”表面上是接受了子浵，其实是有条件的接受，说得再难听一点，是一种交易，心里陡然产生一种不安，便问道：“姐夫的事情是妹夫他冤枉你了，可是你已然出手把他打成重伤，还将自己的女儿关起来，难道此次的事情是真的？他们真的找到了你做什么的证据？”

唐二娘没有说是“里通外国的证据”，只说是“做什么的证据”，实在是因为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丈夫会做出这等事，论民族，他是地地道道的汉人，他理应维护汉室江山。论地位，他如今是龙啸山庄的大当家，江湖上吐口痰都能砸个坑的人物，哪个门派不对他马首是瞻。论与朝廷的关系，大明皇帝亲开御口，将朝廷的运输业务悉数交予龙门镖局，他哪一点不如意了，要做出这等万人唾弃的事情来？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龙天擎与舒家势不两立，水火不容，重要的书信偏偏不知所踪，而唐二娘是唯一可以为龙家与舒家进行调节的人，此事再瞒着她也便没有意义了，龙天擎便道：“夫人，不瞒你说，确有其事。”

唐二娘想不明白，大明朝廷如此看重龙天擎，他如今坐拥大半江湖，可谓名利双收。他为何甘愿效力于异族番邦呢？便质问：“相公，难道大明朝廷对你不起吗？你为何要帮蒙古人做事？小浵这孩子，秉性纯良，重情重义，只要你悬崖勒马，不再帮蒙古人卖命，我担保她不会把此事泄露出去。”

龙天擎淡淡地回了一句：“太迟了，我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了。”

唐二娘不甘心，继续劝慰道：“怎么会太迟了，所谓亡羊补牢，未为晚也，只要相公你愿意放手，大不了我们一家逃到异国他乡去，我重操故业，帮人诊病，以我们现如今的财力到哪里也不会饿死的。”

龙天擎却摇了摇头，铿锵有力地说道：“不，我哪儿也不去，就待在中原，此事不成，我誓不为人。”

唐二娘心里一琢磨，龙天擎如此行事想必是为了云儿的母亲，自己这么多年相夫教子，为他掏心掏肺，劳心劳力，他却不顾自己一家人的安危，执意行事，不免心生悲凉，幽幽地问他：“相公一向机智过人，说一不二，我自然知道多说无益，我作为小浵的母亲，要代她问一句——如果她不依你所言，你打算如何处置你的亲生女儿？”

龙天擎脸色稍稍沉了下去，他缓缓地仰起头，长长地叹了一气，什么话也没有说。

唐二娘嫁给龙天擎多年，自然明白，龙天擎已然动了杀念，于是她双眼一闭，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