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提亲!”张子桐一听差点没从被窝里出溜到炕底下去。
福妈嗔了张子桐一眼,怕冻着她又把她给按回了被窝里,没好气地说道,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男女授爱不亲’,平时和男孩子玩闹要注意着点,你这次道好,竟然直接‘亲’上了,还光天化日之下,虽说你才五六岁,但是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张子桐在窝里躺不住了,她又想翻身坐起,结果被福妈又按了下去,只得像跳蚤一样在被子底下动来动去,紧张地问道,
“娘,没那么严重吧,二赖家真来提亲了?”
“噗,骗你的,当时救人都来及了,哪里还顾得那么多,不过……”说到这里,福妈的脸上涌现一股忧思,“当时不少人看见了,难保没人私下里嚼舌根子,想想以后,或许,二赖家提亲还是妆好事也说不定。免得将来嫁不出去,剩在家里。”
“娘啊,我才五岁啊,六岁还没有呢,你真忍心啊,我还想在您身边侍候您一辈子呢!”
福妈还没接话,掀帘进来的二福姐倒开口了,
“你睡糊涂了,就二赖那样的,倒贴咱娘也不会同意啊,看他那个样子,整天鼻涕拉茬的,脏死了,他家要是敢提这个事,看我不把他们用大扫帚轰出去。”
“姐,你真是我亲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张子桐翻身抬头,两眼水汪汪地感激地看着二福姐。
二福姐走到炕前,将手中端得水放到炕桌上,伸手右手食指戳了戳张子桐的额头,气愤难消地说道,
“你啊,真会惹事,你说说,这几个月来你招了多少事了,又是滚山坡,又是被蛇咬,一会去寺里当和尚,一会去庄子上做伴读,今儿又搞出一件这样的事来,你到底让家里人操多心才甘心呢,你不知道,当时,一听到外面有人喊,有人落水,家里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咱娘当时差点没动了胎气,爹的脸色都吓得发白了,扔下手里的活计就往小河边上赶,我……我当时都快吓哭了……”二福姐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发哽。
张子桐呆呆地看着二福姐红了的眼眶,又看着坐在一旁沉默的福妈,心里因救了人而产生的那点虚荣高兴,霎时散的一干二净。
“姐……”
二福姐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将眼泪憋了回去,但是,眼中仍旧湿润有水光,像月光下的一汪泉水,温柔地注视着她,
“赶到河边一看,谢天谢地,幸好你没事,看你那样,我怕被别人看见,就想拉你起身,结果你倒是我,还甩开我的手,叫我‘走开’,真是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我的心,都不知道碎了几瓣了。”末了二福姐还用帕子沾了沾眼角。
但是,此时,张子桐不管二福姐是真哭还是假苦,她认识到了自已的错误,连忙拉着二福姐的袖子,忙不迭地说道,
“姐,我知错了,真的,我当时只是情急救人,顾不得其他,我甚至当时都没看清楚那是个人是你,如果我知道是你,给我一百胆子我也不敢甩姐的脸子啊,姐,你别生气了。”
“哼!”二福姐扭过身去,不理她。
“姐!”张子桐咬着唇再唤,然后可怜兮兮地望向福妈,向她求助,福姐瞪了张子桐一眼,抬手虚点了她一下,让她记住这次教训。张子桐立旋点头如捣蒜,然后往二福姐那努努嘴。
“二福,行了啊,阿福都知道错了,你也别一直不依不挠的,你是姐姐,让着她点。”福姐终于开口了。
二福姐闻姐,蹭得一下扭过身来,向福妈抱怨道,
“娘,你不能这样惯着她,出了事她一说软话你就心软不追究,这样,她就永远也长不了记性。分不清事情的轻重好歹来。娘,你也不去外面听听,才过了半天,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
张子桐心急地看向福妈,福妈安抚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让二福姐不满地哼了一声,福妈看到后笑了笑,对二福姐说道,
“我这次之所以这么快就饶了她,是因为,她虽然做事鲁莽了些,但却没有做错是,救人行善,这是好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天大的功德难道还消不了别人的几句嫌言碎语,娘虽然平日里教你们谨慎言行,却没有教你们畏惧事非啊,凡事只要咱们行得正坐得端,管他什么嫌言嫌语。还有,以后若是有谁在你跟前说你妹妹不中听的话,你就给我狠狠的驳回去,在外人前头,无论如何都是向着自家人才对。”
“对,娘说的对……啊,二姐说的也对,你们都对,错的是我,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我以后会小心行事的,万事不再强出头,做个乖孩子好不好?”张子桐不由得为福妈的一番话,拍掌叫好,看到二福姐的眼刀之后,不由得也把二姐带上了。
“乖?你要是能变乖,那公鸡也能下蛋了……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咱娘老护着你,我说再多,你也听不进去,快点穿上衣服,下来吃饭了。”二福姐嘟着嘴下了炕,掀帘走了出去。
“想起床吗,要不,就在炕桌上吃吧?”福妈摸着张子桐的头,声音轻柔地问道。
张子桐抬头看着福妈那盛满关爱的眼眸,伸手轻轻地搂住福妈发福的腰,闷闷地说道,
“娘,对不起,二福姐有句话说的没错,这段时间以来,我确实让你的爹为我操碎了心,实在是对不起,我不该到处惹事生非。”
在现代,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毕业了,参加工作了,所以遇到事情总想着自已想办法解决,不想依赖别人,但是,现在,她只是个五六岁的小丫头,她所谓的独立自主在大人看来实在是惊险,惹人担心。
“女儿是前世的冤家,为人父母的哪有不操心的,那是要操一辈的心的,不过,你要是能乖点,让我和你爹省些心,那自然是好的。“福妈揽着张子桐的肩膀,眼睛庞溺地看着怀中的小女儿。
“嗯,我会的。“张子桐闷闷地说道。
………………
用过饭后,福爹在屋外给张子桐煎汤药,今天张子桐之所以晕倒主要是因为过度紧张,再加上出了汗后被冷风一吹,有此轻微的感染风寒,所以李大夫给开了几付药来吃。
福妈、张子桐三人坐在炕上手里都拿着自已的绣活,边说边做,大福哥坐在地上的小板凳上,一手拿着一截木头,一手拿刻刀在那神情认真地雕刻着什么。
“说起来,今天这事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二赖怎么落到河里去了,还有,今天那个穿着长袍的就是庄子上的小少爷吧,他身上和脸上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难道你们几个打架了,所以,二赖不小心掉河里了?”二福姐问道。
“嗯?”张子桐有些意外地看向二福姐,不是说经过半天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吗?怎么现在还来问她。
“你嗯什么嗯啊,你不是在现场吗,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你不知道?”二福姐挑着眉梢,半眯着眼睛睨着张子桐说道。
“呃?外面是怎么传的?”张子桐心中微动,反问道。
“说是小孩子间打闹,一不小心掉水里了,是这样的吗?”二福姐向张子桐求证道。
事情的真相,张子桐想起二赖落水的那一幕,不由的蹙了下眉头,还是不要由她说出来的为好,而且当时在河水的不止她一人,当时昏迷后,现场清醒着的人难道没有说出真像?竟然到现在事实如何外人仍旧在猜测中。
还是当时情况混杂,胜子他们只顾着往墨煊身上招呼了,没有看到自已这边的情景?
抑或是,事情被谁压了下来,所以,外人知道的都只是跟根当时现场情况的猜测。看看就知道,墨煊身上脸上有明显的拳脚相加的痕迹,而李三孬平日里就是个喜欢欺负人的主,碰到一起,三言两语不合,就打起来这很正常。
“嗯,差不多就那样,姐,你也知道李三孬那家伙平日里见了我不是吼就是嚷的,碰上他准没好事,没说几句话就吵起来了,推着搡着不知怎么的,二赖就掉河里去了。”张子桐装做很气愤和无辜地说道。
“果然又是那个李三孬惹出来的事。”二福姐一听,毫不怀疑地就相信了,这也是平日里坏事做多了,这小子该着的,而且事情的起因也确实是这样。
二福姐停了会儿又接着问道,
“阿福,我刚到河边那会儿,看到胜子他们几个差不多都光着身子了,这大冬天的,进水救人还脱个干净,岂不是更冷?”
“这你就不懂了,冬天穿得都是厚棉衣,棉花浸湿了可会变得比石头还重,如果他们不想下水后直接沉下去,就只有先脱衣服再下水。”福妈在旁边接口说道。
“没想到他们还懂得这些……”
屋里正聊得开心的时候,大门上传来了喊门声,在屋外煎药的福爹问了声,
“谁啊?”
外面的人答了句,然后就听见福爹拿开门栓开门的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