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回头对罗易和柳放道:“你们可否回避片刻?”
罗易点点头,邀着柳放在牢口候着。
纥干璟融脸上虽然傻笑着,手上却哆嗦着写道:“留我命!”
叶一心中一阵绞痛,命,他是如何活过来的,竟要日日要想办法保命。她自己现在为质子,过得还说的过去,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会不会有朝一日也会这样,连活着都成了一种奢侈。叶一佯装未识破他的假笑,问道:“这火可真是你二哥放?他现在在哪里?”
纥干璟融嘴巴咧的更大的笑了起来道:“火?什么火?”手上却悄悄的写道:“火有关,字无关。”
牢中的火把,被不知哪里来的阴风吹得剧烈跳动起来,忽明忽暗,映出叶一不安的神色。字无关,那么说是有人借着这火来装神弄鬼,伺机生事?叶一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环视周围,只觉这四周的幽暗像极了整个京城,叶一只觉得后背发凉,不知在何处就有几双眼睛盯着自己,算计着。“是谁?到底是谁!”
叶一不再问下去,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到牢门口。她今日的男装是一身灰色的束腰缎袍,不知为何,在这牢里显得极为单薄。
罗易望着叶一一脸悲伤的表情,她的睫毛低低垂下来,看不清表情,罗易手轻轻搭上叶一的双肩道:“小一……”一句唤出,却不知道下句该说什么,只觉得看到她的悲伤,自己就更加悲伤。罗易向前走了一步,胸膛与叶一的脸庞近在咫尺,他只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不论她是否记得他,只要自己能守在她身边。
柳放一切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辨认的神色,冷冷的嘴角一抽,一手楼住罗易的肩膀,嘴里却少有的油腔滑调道:“罗大人,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离人家姑娘那么近干什么?”
罗易只觉得平日里冷冰冰的柳放,此时对自己这种亲昵的举动实在是反常,心里一阵恼火,一个转身,离开柳放半步道:“柳大人误会了!”
叶一忽然抬起头,对罗易道:“易哥哥,这事情别再查了。这火是大冶部放的。纥干璟崇已经出京了,回到大冶部了。”
纥干璟融耳朵微微动了动,呆傻的表情下,微微一愣。
没错,纥干璟融并没有说纥干璟崇逃出了京城,但是纵然是大冶部对璟融百般迫害,那里也是璟融娘亲在的部落,璟融身上也有族人的一半血脉,对自己的二哥,他是不会出卖的,不然也不会求叶一保他的命,说出来便是,何须战战兢兢受这些苦。况且抓住了纥干璟崇又如何,难不成真杀了再加深仇恨,就算杀了,大冶部自古有仇必报,将来来更多的族人潜入京城加害自己这又如何躲的过去。
至于那字,既然写的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出来,就必不是平常人等,自己装着不知道也就只是谶语会影响到自己,但若是查下去,自己初来京城,虽然想着爹爹有可用之处,自己有些须任性也没有大碍,不若顺着自己些。可是细想想,自己在京中真没有什么力量,若是查到什么大树,别是没有连根拔起树,反倒是被掉下来的大树枝给伤了。
“叶一,此时万万不可……”
“易哥哥,虽然有些事情我确实记不得了,但是你记得。你若真念在以前的情分,还请把璟融放了吧。这华泰府的火案,小一也求你别再查了。已经知道是大冶部所为,可又能怎样,他们虽然已经伤了元气,难以与中陆军队抗衡,可若是再对他们赶尽杀绝,让他们狗急跳墙,我们的损失也会十分惨重。再说中陆岂会为了我这一人的火案,而做这种不智的报复么。我们明日便和太子殿下商议一下,去给皇上复命吧!”
罗易锁眉想了想,欲言又止,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他转而对柳放道:“柳大人,这结果郡主也已经问出来了,这大冶部的小王爷此时也是受了不轻的伤,一来需要大夫诊治,二来也折腾不起了,若是出个性命之忧倒是也不好交代。不若先送回住处严加看守,如何?”
柳放倒是没有理会罗易说,而是对着叶一道:“郡主,这放不放人,在我,可你为何只叫罗易作‘易哥哥’,而没有叫我‘放哥哥’?这让我如何放的了?”
罗易惊奇的看着柳放,他们从小便相识,同时入太学,又同时入朝,不能说是情同兄弟,却也是十分了解。今日他实在是太反常!柳放平时表情都冷冰冰的,难有什么别得神情,话也极少,除了公事还能客套两句,几乎不会有什么像样的热罗话,至于开玩笑,罗易基本上认为柳放打娘胎里出来就没有这根弦。可方才柳放扯开了自己和叶一,如今又调侃叶一。今日柳放是怎么了!他看着叶一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忙道:“叶一,柳大人只是个玩笑话……”
柳放冷哼一声道:“哼,我可不是玩笑,你若不叫,这人是断断不会放的!”
罗易有些怒:“柳放,你可知道你在对郡主无礼?”
柳放冷笑一声,微微弓腰,向黑牢的门口方向伸了伸手道:“臣恭送郡主!”
叶一打下柳放伸出的手道:“不就是叫你一句哥么,我叫便是,你可不准反悔。”
柳放微微眯起眼睛,“定然不会。
“放……”叶一的脸顿时憋得通红,她此时除了想说放屁这两个字,实在是叫不出口别的,她深吸一口气,狠狠的看向柳放那冷冷的又有些波澜的目光道:“放……放哥哥!”她兀自在心中加了个屁自,如此,才觉的没有那么憋气了。
柳放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不再看叶一,只是转过身,对牢中的黑翳道:“送这大冶部的质子回住处!”
罗易和叶一先出了黑牢,一路向宫外走去。罗易琢磨了半天对叶一道:“前几日看你身体未愈,有一事就未问你,怕你费心,耽误修养。”
“什么事?”
“你可记得在驿站救你出纥干璟崇手的黑衣人,我记得当时带你进宫的时候你对我说过。”
叶一点点头,脑中立刻闪过那个眼神无比冰冷,长的却又和罗易一模一样的人,她身子一颤,方才还奇怪,为何觉得柳放的眼神那么眼熟,原来是像极了那日黑衣人的眼神!
“那日着火,我冲进东厢救你,便遇见了个黑衣人,那个黑衣人火不侵身,似乎有遁火之术,是他护着你从屋顶及时蹿出了火场,他告诉我到华泰府西侧荷塘上的圃桥等你,结果便发现你被放在了一支盖荷叶的玲珑独木舟上。”
叶一吃惊的看着罗易。
“我怀疑那个黑衣人和在驿站救你的是同一个人!”
叶一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这样看来驿站救自己的那个人定不是罗易,火中救自己的黑衣人是怎么回事?“易哥哥,你可有兄弟?”
罗易摇摇头道:“怎么这样问?京中各氏族的子嗣情况都是公开的事情,我只有一个妹妹罗冉,你不是也认识么?”
叶一点点头道:“没有什么,就是好奇问一问。”叶一不再多说,这些天已经深有体会,京城是个复杂之地,自己暗暗去查,好过给罗易徒增困惑。
“诶,叶一妹妹!罗易!”声音温婉和煦,叶一和罗易抬头只见太子夏渊和赵亦妆并肩站在不远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