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当然不愿意!”洛妍翻了个白眼,见澹台露出愕然的神色才道:“为什么是我陪你,为什么不是你陪我?我不喜欢看风景,就想吃遍天下美食,你要不要陪我一路吃过去?”
澹台瞥了她一眼:“就你也跟我提吃?”
洛妍忙道:“我吃得少,但吃得精细,你那样吃法,吃什么美味也不过是牛嚼牡丹。”
澹台正色道:“我那样不叫牛嚼牡丹,这样……”说着,在洛妍肩头轻轻咬了一口:“这才叫牛嚼牡丹。”
洛妍又好气又好笑,知道拧他无用,伸手就到他腋下去痒他:“叫你胡说!”
澹台忙笑着抓住了她的手:“骑着马呢,不许招我。”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马场门口附近,澹台才把洛妍放了下来,洛妍看看身前的大油印,忍不住叹气,将腰上的罗带解了下来,叠成宽宽的一条重新系在腰上,才勉强遮住了,重新上了马,便一路回了公主府。
回了马厩,自有军士打水过来,两人自己动手刷了马,才让人把马牵回去,澹台又牵着洛妍的手一路走回了上房,刚进院门,青青便快步走过来道:“驸马可算回来了,安王府来人请您,都来了两次了。”
洛妍不由一怔,这些日子安王妃隔三差五也会打发人来叫澹台过去,他也曾回去过一夜,但从未这么急过,只听澹台问道:“可说了什么事情没有?”
青青道:“说是王妃身子不大好,太医已经看过两次。”澹台回身道:“我先过去看看。”洛妍点头。
这一去,却直到天黑也未回来,到了亥时才有亲兵回来让二门上的婆子转告,王妃是得了风寒,驸马晚上不回来了。
洛妍走到房外,感受着温度宜人的晚风,不由哭笑不得:风寒?谁会这种时候得风寒?
第二天天还未大亮,洛妍刚刚起身,青青又进来道:“驸马的亲兵传话,说驸马请您去安王府一趟。”
洛妍不由一楞,忙问:“可说了什么事情没有?”青青道:“说是没带去军营中的衣裳,让公主找出衣裳来送去,另外还有话要与公主交代。”洛妍想了一想:今天的确是澹台扬飞销假回营的日子,他昨天也的确没换衣服就走了,如今这时辰莫不是没时间回来换?不知道此外还有什么事情……沉吟片刻便道:“你和谷雨四个都陪我过去。”
上了马车,洛妍心里仍是有些忐忑:他到底有什么事情交代?为什么不回来说?一路催车快行,好容易才到了安王府,从侧门直入,到二门时,就见有两个媳妇等在门口,看见洛妍便道:“公主来了,王妃让奴婢们在这里等您。”
洛妍更是奇怪,落后一步,等青青四个都上来了,这才随着两个媳妇往上房而去。
正是春日的清晨,洛妍上次来时便没注意过安王府,这次倒是偷空看了两眼,只觉得亭台精致,花木却似不繁,路边打扫的下人老远见人来了便低头屏息立在一边,规矩森严。
转眼到了上房,两个媳妇先将洛妍引到西边的屋里,洛妍从未进过这这屋子,略打量了几眼,只见一屋子都是酸枝木的家具,式样大气稳重,几个丫头媳妇屏息而立,安王妃倚着大引枕靠坐在床头,看见洛妍进来,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微笑,主动开口:“公主来了。”
洛妍这叫一惊,忙按住心头的诧异,福了一礼:“听说王妃身子不好,现在感觉如何?”——按礼说她应该叫母亲,但实在出不了口,想来王妃也接受不了。
安王妃含笑道:“年纪大了,受点风寒就发热,昨夜吃了药就退了,倒是辛苦公主来这一趟。”
洛妍并没有看见澹台扬飞,免不了纳闷,安王妃的笑容更是让她心里发毛,思量还是别在这里上演这肉麻的相见欢吧,于是笑道:“王妃太客气了,世子让我给他送衣服过来,他人呢?”
安王妃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昨天太晚了些,我不放心他夜里回去,就让他歇在东边的暖阁里,怎么还没起来么?公主不妨自己送过去好了。”
洛妍只觉得自己大概是眼花了,安王妃也能这样笑?东暖阁里难道有什么名堂?她再疯也不大可能在东边埋下刀斧手等自己过去自投罗网吧?只能笑着应了:“那我就先过去看看。”
安王妃含笑点了点头,轻声道:“你过去好好看看他……”话音未落,只见帘子哗的撩起,澹台扬飞大步走了进来,沉着脸道:“母亲……”突然看见了洛妍,顿时楞在了那里,顿了顿才道:“你怎么在这里?”
洛妍奇道:“不是你让我送衣服过来的么?王妃正让我去叫你起来呢,你倒来得快。”澹台眼中似有寒光划过,洛妍心里一凛,再看时,他的眼神似乎并无特别,只是比平日阴沉了几分。
却听安王妃道:“你怎么就起来了?”
澹台扬飞走上了一步,洛妍看不见他的脸色,只看见安王妃脸上早已没有笑容,此刻还渐渐有点发僵,刚想张嘴,突然又闭上了。澹台扬飞才沉声道:“母亲好好休息,儿子先告退了。”
洛妍也福了一福,从安王妃脸上看到了惯常的厌恶之色,顿时松了口气——世界终于恢复正常了。
澹台扬飞转身抓住洛妍的手,大步便往外走。洛妍出门时忍不住往东边屋子看了一眼,那里却无声无息,一片安宁。走到外面,澹台扬飞脚步越来越快,洛妍昨天骑马,早上起来自然有些腰酸背疼,忍不住叫道:“慢点,有人追你么?”
澹台一言不发,伸手挽住她的腰,更快的走了出去。洛妍侧头看他,只觉得似乎看到了一座冰雕,他平日虽然也习惯于表情冷峻,却从来没有像这样散发出逼人的寒气。心里简直有十万个为什么在往外面争先恐后的蹦跶,却都被冻在舌头尖上。
好容易到二门又上了马车,洛妍才埋怨道:“走这么快,你的衣服上哪里换去?再不去只怕要迟了。”澹台垂眸不语,半天才道:“迟就迟吧,我把你送回去再说,以后……”突然打住不说了,洛妍拉了他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现在一头雾水!”
澹台淡然道:“没什么事情,先回吧。”转头跳下马车。
一路上洛妍左思右想不得其解,难不成安王妃真在东边暖阁埋伏了杀手?她真有这么疯?只觉得车厢里似有一种淡淡的兰花香挥之不去。到了公主府,刚想再问问澹台扬飞,却见他拿了衣裳包裹,挥挥手便骑马离去。洛妍心头大恨,简直想追上去问个究竟,跺跺脚还是罢了。
这一天,她做什么事情都有些神不守舍,在家里转了半天,索性便把东永郡公送的箱子又打开,把东西一样一样打包归位,又装上几套换洗内衣,中衣、牙刷毛巾防晒面油等物,自觉换上鞋背着包就可以闯荡江湖了,乱糟糟的心思才算平静了少许。
索性又换上了一身耐磨的深色胡服和那双徒步牛筋底帆布鞋,背着包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这些东西已有相当分量——若要加上一路的食水,想来更是沉重。算算已是三月二十六日,离出发的日子实在没有多少天,洛妍下定决心以后每天要背着包在院子里跑两圈,鞋更是从今日起就天天穿在脚上,不然磨合不好,路上可有的是苦头吃。
青青几个看着公主突然背着一个半人高的大包在屋里转圈,又神色不定的低声念念叨叨,不由都有点变了脸色,青青性急,便问道:“公主,你这是做什么?”
洛妍一楞,想了想才道:“我要去重阳宫,这些东西都是路上要用的。”
青青几个不由大惊,公主去重阳宫,难道还要一路化缘着去?看这样子,哪里像去朝圣,倒有点像背上了全套的军队野营装备……洛妍苦笑着摆摆手:“你们别问我,问我也不能说。”
直到晚间,澹台扬飞却又打发亲兵来传信:军中事务太多,他明日晚间才能回来。洛妍怔了半响,渐渐觉得心里如猫抓一般,在屋里坐立不安,看看天色实在有点晚,不适合去打扰别人,这才勉强洗漱睡下,这一夜,却是眼见着蜡烛红销,残月渐渐移动着窗影,直到东方破晓,才勉强合了一会儿眼。
青青按时来叫洛妍,洛妍只觉头疼身重,却再也躺不下去,起来洗漱了,发了会儿呆,索性背了大包,打发青青几个守了门,自己在上房的院子里跑了二三十圈,足足出了一身汗,回去洗浴一番,心里略松快了些,才梳妆换衣到外府理事。
刚坐下不久,姚初凡把已经排好版式,校对过文字的第一份邸报样板呈上来给洛妍过目,洛妍压下心头所有杂念,集中精神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无误,便带了这份在身边,对姚初凡道:“我入宫一趟,等我回来便可开印。”
登上朱轮车,洛妍一路往紫禁城去,这次走了北边日常出入的玄武门,到了门口,青青出去将公主府的腰牌给把守的御林卫看,就听见一个似乎有些耳熟的声音道:“原来是公主回宫了。”
洛妍掀起车帘一看,竟是前日湖边烧烤时见过的一位副尉,此时全副盔甲,人显得精神许多,但样子却不会认错的,洛妍便笑道:“真巧。”
那副尉也笑了起来:“正是,公主既然进宫,将军的酒醉想是好些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