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裴大郎并没有让三娘枯坐很久。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门口一阵骚动,屋子里顿时热闹起来了,三娘盖着盖头,并不能看见,听着这声音,应该是一群人进了新房,三娘估摸着是裴大郎回来了。
果然,喜娘高声叫道:“新郎官回来了!”
三娘手上一紧,这新郎官回来了意味着待会儿就要闹新房了,前世今生参加的婚礼也不少,想想那些闹洞房的花招,三娘就不寒而栗。
跟着裴大郎回来的那一帮子人吵着要见新娘子,声音里带着几分醉意,听那语气,和裴大郎是相熟的,其间还有司马空空的声音,三娘把这笔账狠狠地给司马空空记上了,又不是没见过,今天凑什么热闹。
不过,裴大郎也不是没准备的,这些人还没闹起来,就有人来把他们‘劝’走了。至于这是裴夫人的手笔还是裴大郎的手笔,三娘就不得的而知了。
这帮子人走了,屋里的女眷可也不少,等着呢!
裴大郎深吸了一口气,往三娘的方向走来,身上的酒味并不浓,看来是克制了的,和着裴大郎自身的气味,倒也不难闻。
裴大郎拿起秤杆,轻轻挑起了三娘头上的喜帕,三娘故作羞涩的低着头,做样子给这一屋子的女眷看呢!裴大郎被三娘的做派逗得一笑,可等三娘那一张精心打扮过的美丽容颜印入裴大郎的眼帘,裴大郎失神了。
裴大郎的失神给了中间女眷调笑的机会,三娘美目一横,裴大郎却粲然一笑,一身大红喜服衬的裴大郎带了三分暖意。只是这微微的醉意却丝毫未能影响到他双眼中的清亮。微红的俊脸不知是酒意使然还是喜服衬得,也或许是被调笑所至。
不管怎么样,三娘总算明白一路上路人发出的赞誉之声缘何而来了。今日的裴大郎并不像一个沙场征战的将军,而是情窦初开,得偿心愿的青涩少年。
喜娘开始招待他们二人喝交杯酒,然后拿剪子又将他们二人的头发剪下一小段结个同心结放入早就准备好的荷包内,都做好后便去铺床,三娘待喜娘铺好床后塞给她一个红包。领了红包后喜娘感觉很是满意,说了好几句吉祥话。
众女眷正准备一窝蜂的上前,出些难题考新娘,来个‘弄妇’呢!就被喜娘和裴碧云给劝了出去。只有几个手快的,偷了几个撒帐的果子,沾沾喜气罢了。这闹洞房之事被杜绝在了萌芽状态,三娘长舒了一口气。
待众人一走,房里的气氛就奇怪了起来,三娘也有些手足无措了。
裴大郎只当不知道一般,指着桌上的菜肴道:“忙了一天了,你一口饭都没有吃,过来尝尝这些菜可还合你胃口。”
听得这话,三娘顿时觉得饥肠辘辘,精力被桌子分散了去,丢掉了伪装的矜持,回答道:“饿的都能吃下一头牛了,哪还管合不合胃口,只要能吃就成。”
裴大郎看着此刻鲜活的三娘,没了刚才不食人间烟火的那股子伪淑女风范,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个坐在那里的女人,假的不像真人,活似什么仙子附体似的。仙子再美,可也不是他要的啊!现在这样的三娘,才是他心目中的三娘。
桌上放的菜色基本以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为主,其它种类的菜不多。裴大郎为三娘盛了一碗八宝粥,轻轻放到三娘面前,看着三娘狼吞虎咽的样子,没好气的对三娘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三娘咽下口中的菜肴,抛了个白眼给裴大郎,道:“你吃好喝好,自然不饿,我忙了一天,可是一口水都没喝!”
裴大郎用筷子夹了一筷子的鱼,放到三娘的碗里,解释道:“我只是让你慢慢吃,别噎着了!”
三娘动作虽快,但礼仪还算学得不错,也算动作优雅,吃相并不难看,听了裴大郎的解释,心知他是为自己好,放慢了些动作,继续扫荡着。
裴大郎看着三娘以风卷残云的架势,吃了半桌子菜肴,但笑不语。
三娘摸了摸肚子,觉得吃得差不多了,多吃两口就会吐出来的时候,才想起裴大郎一口都没有吃呢!三娘尴尬一笑道:“你也吃点吧!”
裴大郎笑道:“我吃饱了才回来的!”
说罢,叫人将桌上的东西撤下了。有人知机的送上了热水,三娘正觉着脸上厚厚一层粉,难受得紧,忙卸了妆,梳洗起来。
裴大郎看着自己的小妻子,直到这个时候,看到她安然无恙,他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大红喜烛在燃烧着,淡淡的亮光照映在喜房内,向征喜庆幸福的光芒笼罩在二人周围,平和温馨感自二人身上散发开来。
就算一个人做着最平常的梳洗之事,一个人呆呆的看着,也是一副美丽的画卷,这幅画叫做温馨。
三娘摘去重达几斤,束缚了自己一整天的,累赘的凤冠霞帔,着了亵衣,在哪里洗脸来着,就觉着身后那视线如影随形,且越发灼热起来。
空气里流淌着一种名叫暧昧的东西,裴大郎身上的味道越来越近,笼罩着她。三娘没好气的抬起头道:“好好呆着,我还没把那一层粉洗干净呢!”
裴大郎看看一盆热水,早已经浑浊的像一盆子浆糊了,也不知道给三娘梳妆的那人给三娘涂了几层粉。这一下子,什么暧昧,什么旖旎气氛,全然没有了。裴大郎大声叫道:“再打一盆水进来!”
房间外面的人大吃一惊,这么快?可是,真当热水送进去,大家才发现,这还没开始呢!
三娘换了三盆水,才觉得自己的脸是自己的了,能呼吸了。
反正两人乃是名副其实的老夫老妻,虽然这是名义上的洞房花烛夜,也要说什么插曲之类,全然也无。摄于裴夫人、裴大郎、三娘的威名,敢听墙角的,那还没有出生呢!
次日清晨,三娘被脸上的痒意弄醒,睁开迷茫的双眼后才知道,是裴大郎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将她“吵”醒的。此时他们二人身体紧贴在一起,他一只手臂环着她的腰,还在沉睡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