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知道了医生的意思之后，有点泄气，倒是朱守御，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希望与失望的交替到来，情绪上并没有大的波动。

看望过程诺之后，桔子和妮妮被路婶带到客房去休息了。

朱守御躺到程诺身旁，把她的头拥在怀中。

“淘气包，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骗人！骗我倒是没什么，我都已经被你骗习惯了，可桔子和妮妮会很难过的……”他轻轻捏着她的鼻子，轻声说道。

她的眼角又渗出了泪水，似乎是很委屈的样子。

“好了好了，我错了，不说了！”他抱紧了她，“我知道，宝贝也很想醒过来，可是身不由己……”

吃过晚饭之后，桔子和妮妮又来到二楼，看望程诺。

朱守御刚放好洗澡水，正准备给程诺洗澡。

“让我和妮妮帮诺洗澡吧！”桔子提出请求。

朱守御想了想，有点不放心，但还是同意了。

“我就在浴室外等着，有什么事一定要喊我！”他把程诺抱进浴室，放到浴缸里之后，对桔子说道。

桔子点点头，就开始跟妮妮一起，帮程诺洗澡。

朱守御等在外面，焦急地原地打着转转。

他知道，桔子帮程诺洗澡是好心，可程诺现在是个没有意识的植物人，没有一把子力气，是根本没办法顺利帮她洗澡的。他又不好直接拒绝桔子的好意，只有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

大约几分钟之后，他刚想到椅子上去坐一会，就听见桔子在里面呼喊着程诺的名字，而妮妮，也不停地在呼喊着“妈妈”。

他不由多想，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浴室。

里面的场面让他愣了一下，——程诺满脸是水，让人诧异的是，她竟然在剧烈地咳嗽。

“都怪我，没拉住她，害她呛了一口水……”桔子拖着哭音对他说道。

桔子的话把朱守御从走神中拉了回来，他快速拿浴巾把程诺包了起来，然后抱出了浴室。

把程诺放在床上之后，朱守御才想到要安慰桔子和妮妮。

“没关系的，不过就是呛了一口水，没事的，你们别担心！”他说道。

桔子和妮妮抱在一起，两人的脸紧贴着，都扁着嘴。

朱守御只安慰了她们一句，然后就转身查看躺在床上的程诺。

她已经不咳嗽了，沉沉地睡着，但脸色还是保持着刚刚被水呛到之后的红润。

朱守御见程诺没什么大碍，就喊来路婶，让她陪桔子和妮妮去客房休息。

桔子和妮妮满怀内疚地出了门，她们都想为程诺做点什么，却没料到，差点让她受到伤害。

送走桔子和妮妮，朱守御又回到床边，轻轻捏了捏程诺的脸颊。

“你啊，刚刚又给了大家一次惊吓！”说完，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

也许是因为连续经历两次不大不小的突发事件，朱守御感觉有些疲倦，于是决定洗完澡早点上床休息。

“宝贝，我去洗澡，回来抱着你觉觉哈！”他又亲了亲她的唇，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才去了浴室。

半个小时之后，朱守御从浴室走了出来。

当他看到躺在床上的程诺时，惊呆了！

只见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已经睁开，并且在直直地盯着他看呢！

他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已经入夜了，也许这是个美梦呢！

大概经历了漫长的一分钟之后，朱守御才敢肯定，这不是个梦！

他看到她的大眼睛在忽闪忽闪地眨动着。

说不出是惊还是喜，他奔到了床边。

“宝贝，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他揸着双手，不敢触碰她的身体，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她碰坏似的。

她躺在那里，眼睛始终盯着他看，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不安。

“宝贝，给我眨眨眼睛，好吗？”他想跟她做一个简单的沟通。

只见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又定定地看着他。

他的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了！

这半年来，他一直期盼着她能够睁开眼睛看看他，哪怕她只是看看他，不跟他做任何的交流也好！至少，那代表着她对他的一个回应！

现在，这个眼神忽然就这么出现了，对他的震撼是不言而喻的！

只是，为什么她的眼神里还带着那么多的防备呢？

他猛醒般拍了拍额头！

是啊，她该防备的，因为在她心里，他还是朱守御，是那个欺负了她的恶魔！

“你，是谁？”她含混而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程诺嘴里吐出的这三个字像是又一枚炸弹，扔到了朱守御的头顶。

“我是朱守御，你不认识我了吗？”他没有一下子就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刚刚苏醒，他得一点点向她渗透。

她轻轻摇摇头。

他的头“嗡”地一声，看样子当初医生说的那个很有可能会出现的后遗症真的出现了！

“那，你认识朱律吗？”他又试探着问道。

她还是没做任何考虑，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他的头剧烈地疼痛着。

拿出电话，打给桔子。

“桔子，妮妮睡着了吗？”他轻声问道。

桔子在电话那头轻声回答“是”。

“你上楼来一趟吧，诺醒了！可是，她却忘了我是谁！”他沮丧地说道。

桔子愣了愣，挂了电话。

两分钟后，桔子气喘吁吁地冲到程诺的面前，连门都没敲。

“诺，还记得我是谁吗？”桔子紧张地望着还躺在床上的程诺。

程诺漠然地望着桔子的脸，好一会，嘴里才轻轻冒出两个字。

“桔子。”

这两个字的力量完全可以媲美最强威力的催泪弹，桔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别哭，桔子。”程诺虚弱地说道。

桔子胡乱擦了一下眼泪，“不哭，你醒了是件好事，我不哭！”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程诺断断续续地问道。

桔子这才想起刚刚朱守御在电话里说过的话。

“诺，”桔子一把将朱守御拉了过来，“你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吗？”

程诺摇摇头。

“那么，你还记得朱律吗？”桔子又问道。

程诺还是摇头。

桔子继续引导，“诺，大约七年前，你男朋友朱律为了救你，差点被人用刀杀死。你跟他还有堂弟程恭，一起到‘幸福驿’度过假的，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程诺似乎在思考着，可是没过一会，她就痛苦地捂住了头。

“头好疼……”她难过地呻吟着。

“不要再想了，不要想了！”朱守御喊道。

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她这个样子。

“天色不早了，明天再去医院做全面的检查。桔子，今晚你留在这里陪诺吧，我去楼下睡，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朱守御强忍住内心的痛苦，安排着一切。

桔子点点头，“我会尽量帮诺想起你的。”

“不要勉强她，能够醒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朱守御说完，走出门去。

踉跄着下了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此时此刻，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是什么心情了。

盼望了那么久，她终于醒了过来，却完全忘了他的存在。

老天啊，你太能捉弄人了！

他把整个身体都埋进沙发里，似乎这样能够给他一定的安全感，以安抚那颗不知所措的心。

想着一路走来的坎坷与波折，他觉得好疲惫。难道就该顺应老天的安排，不再做任何挣扎吗？

还记得当初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之后对他说过的话。

“伤者能够存活下来，完全是个奇迹！子弹从脑子里穿过去，竟然没有损伤到主要动脉，因此出血量并不是很大。她虽然活了下来，但因为伤及到脑部，很可能一辈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了。不过，也不要就此失掉信心，还是有很多植物人醒过来的例子。只是，醒来之后也许会有一些后遗症，诸如失去记忆或者性格逆转。不管怎样，好好照顾她吧，但愿老天能够再次施以眷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