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洌寒这个人,你对他了解多少?短短十日内能攻克五座城池,此人决不可小觑。”
“他的确是人中龙凤,孩儿却已有必胜的把握。”君宁缓缓起身,来到楚琰身前,继续解释,“父皇说孩儿为了一个女人挑起战火,那君洌寒又何尝不是。玉墨是孩儿看重的人,但同时,她也是君洌寒的软肋,孩儿手中握着这张王牌,君洌寒怎能不败。”
楚琰凤眸微眯起,指尖随意的敲击在光滑的桌面上,忽而一笑,“看来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深爱连玉墨。”
君宁不解的看向他,“父皇何出此言?”
“爱绝不是利用,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他说罢,手掌重重的拍在君宁肩头。
……
短短的一日,对于飞澜来说几乎度日如年。明日便是君宁出征之日,今夜,她只怕是逃不掉了,如今摆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两个选择,一个是失身给楚君宁,另一个便是死。
晚膳之后,殿内的宫人变得十分忙碌,年长的嬷嬷服侍她到泉池中沐浴。
泉池是专供后宫嫔妃侍寝前沐浴之所,不过翰景帝的后宫只有沈贵妃一人,这泉池便也成了摆设,倒是喜好奢华的林贵妃来过几次。
飞澜站在池边,冷眼扫过偌大的泉池,池壁竟是用上等的和田白玉砌筑,石柱上九龙缠绕,引天然的温泉入池,龙口中吐出温热的水柱。水面之上雾气袅袅萦绕,恍然间让人以为是误闯仙境。此处如此空置,倒真是暴殄天物了。
飞澜屏退了泉池中所有的侍女,她并不需要别人服侍沐浴。她解开腰间束带,青色罗衫裙飘然落在脚下,她一步步向池水中走去,温热的泉水缓缓末过她光洁的小腿,腰身,最后,她整个人侵入温泉之中,只露出雪白的香肩,三千青色悬浮在水面之上,如水草般柔软。
她身体懒懒的靠在池壁上,如玉的指尖轻轻在水面挡开一圈圈涟漪,她长睫上沾染了一层潮湿的雾气,轻轻的颤动着,子夜般漆黑的明眸一片涣散。
君洌寒来了,可是,他带来的还有圣朝的五十万大军,这对于飞澜来说,亦是好消息,亦是坏消息。那个男人用行动证明了他对她情比金坚。可是,两大强国开战,接踵而来的便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无论对圣朝,还是大翰的百姓,这无异于是一场灭顶之灾,有多少热血男儿要死在沙场之上,又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而这场战争的元凶,就是她这个小女人,她会成为天下的罪人。
为今之计,能让这场战争结束的人,只有她,只要这世上再无慕容飞澜,也就不会有战争和流血。用她一人的命换成千上万人的命,当真是值得的。
飞澜手中握着尖锐的金色发簪,随意的流连在手腕内侧吹弹可破的肌肤之上,只要她稍稍用力一分,金簪便可刺破血管。她的唇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她总在埋怨他爱得不够深,可如今才发现,他的爱太过沉重,她反而承受不起。
她握着金簪的手缓缓握紧,力道中了一份,金簪刺破腕间肌肤,一滴鲜红的血珠滴入池水之中,一缕血丝漂浮在清澈的水面,荡开一丝鬼魅。
而正是此时,殿外突然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飞澜听得出来人正是服侍她的侍女,“姑娘。”那侍女低唤一声扑通跪倒在屏风之外。
“什么事如此慌张?”飞澜出声询问。
“今夜姑娘怕是不能侍寝了,中殿之中太子妃难产,情况似乎不太好,中殿内如今乱作一团,连皇上和贵妃娘娘都惊动,太子殿下分身无术,只怕是来不了的。”那侍女急促的回道。
她的话竟让飞澜如释重负,沈惠母子命悬一线,若楚君宁还有心思与她缠绵,那真是禽兽不如了。飞澜急忙用手握住腕间的伤口,才稍稍缓和了情绪,但转而又开始担心起沈惠母子,那个无辜的女人,可千万要平安才是。
“姑娘,您沐浴很久了,奴婢伺候您穿衣吧。”那侍女见飞澜久久不语,担忧的问道。
“嗯。”飞澜淡应一声,而后,那侍女躬身进入,手中捧着一件崭新的雪纺罗衫裙。
飞澜更衣挽发后,在侍女的陪同下,向偏殿而去。在经过中殿之时,果见殿内灯火通明,宫人们出出入入,神色匆匆。
“我自己回去便是,你去中殿探探消息,有任何消息都及时回禀。”飞澜对身旁侍女吩咐道。
“奴婢遵命。”那侍女听命,缓步进入中殿之中。
此时,中殿内乱作一团,当夜当值的御医一个不拉都聚集在殿内,一个个都是束手无策。沈贵妃与君宁皆是精通医术,但沈惠的情况却十分棘手。
上一次险些滑胎,好不容易将孩子保住,这月余的时光,君宁几乎寸步不离的陪伴左右,沈惠的状况才稍稍好转一些,但边境战事突起,翌日君宁便要带兵出征,这是一只是瞒着沈惠的,午时也不知是哪个最快的奴婢说漏了嘴,沈惠听闻后,便昏厥了过去,之后便腹痛不止,羊水破裂,孩子只能被迫出世。
虽然照预产期提前了一些时日,倒也并无大碍,但产婆接生时才发现腹中的孩子是倒着的,分明是难产了。
整整疼了一日一夜,孩子仍未生出来,期间,沈惠昏厥了两次,产婆急得满头大汗,她们接生的并非常人,而是太子妃娘娘,眼看着太子君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产婆也越发的急躁了,这一个弄不好可是要砍头的。
眼看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出去,沈贵妃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保大人吧,你们还年轻,孩子总会再有的。”
“嗯。”君宁沉重的点了点头。
但床榻上的沈惠却坚持要将孩子生下来。她一张小脸惨白的没有血色,却哭着求他不要放弃孩子。
“惠儿,不生了好不好?就当这个孩子和我们没缘分,你还年轻,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下次,下次再生,我们不要他了。”君宁紧握着她冰冷的手,眼眸也微微的潮湿了。
沈惠的身体都被汗水打透了,发丝凌乱,眼神茫然而空洞,她无助的摇着头,下唇都别咬破了,干涸的血滴残留在唇片之上。“不,不行,他是我的孩子,怎么能不要他呢……”
沈贵妃哭的眼睛都肿了,她坐在榻边,手掌温柔的拭掉她额头上潮湿的汗珠,“惠儿,好孩子,你听姑姑说,不能要这个孩子了,再这样下去,你也会死的。”
此时,沈惠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但她唯一记得的是她要将腹中的孩子平安的带到这个世上来,“不能不要他,不能不要他,没有他惠儿会活不下去的。”
“太子妃娘娘千万不能再昏厥了,若小世子继续留在腹中,大人孩子只怕都保不住。”产婆急切的说道。
“快将参汤拿来。”沈贵妃从侍女手中接过参汤,绕了一勺喂入沈惠口中,可她已经连参汤都喝不下去了,刚刚喂入的参汤便顺着唇角悉数流出来。
“给我。”君宁从母亲手中夺过参汤,仰头灌入口中,再口对口的喂入沈惠口中,待她咽下后,再喂入第二口,如此反复,才喂入了小半碗。
沈惠喝下参汤,人总算清醒了过来,也能使得上力气了。
“娘娘,娘娘使劲啊,世子的腿已经出来了。”那产婆疾呼道。
沈惠痛的满头大喊,泪水不停顺着眼角滑落,她紧抓着君宁的手,痛的不停的哭嚎。
“惠儿,很痛对不对?不怕,不要怕,我们只试这最后一次,惠儿,我可以不要这个孩子,可是我不能没有你……”若这一次孩子再生不出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啊!”沈惠痛苦的尖叫一声,而后,屋内传出婴儿嘹亮的啼哭,喜娘动作利落的将婴儿洗干净,用锦被包裹好,抱到君宁面前,“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生了位小郡主。”
“快给本王抱抱。”君宁脸上带着初为人父的喜悦与茫然,他有些无措的将孩子抱入怀中,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虽然还是皱巴巴的,却十分讨喜,君宁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上孩子的小脸蛋,小家伙倒也不哭闹,软乎乎的小手触碰着父亲的脸颊。
“谢天谢地,孩子终于平安降生了。”沈贵妃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床榻上,沈惠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孩子,苍白的唇片微微颤动,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让我,看看我的孩子。”
君宁忙将宝宝放在她身边,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刚出生的小婴儿身上,“看看我们的女儿,长的多漂亮,小鼻子小嘴巴长的都像你。”君宁的指尖轻轻的触碰着孩子的小手,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沈惠颤抖的伸出手掌,轻轻的抚摸过孩子粉嫩的面颊,她唇边含着欣慰的笑,而眼角却又一颗泪珠划落,“不像惠儿,倒是像殿下多一些,这样也好。”她沙哑的低喃。
“像谁都好,只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一旁沈贵妃含笑说道。
沈惠吃力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我的孩子,她还没有名字呢,姑姑,你给她取个名字好不好?”
“就叫楚嫣吧,长是年年,雪约霜期,嫣然一笑百花迟。”
“嗯,那乳名唤作阿芙好不好?我的女儿,她会向芙蓉花一样清澈。”沈惠的声音极是微弱。
君宁点头,此刻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的答应,只要她好好的活下去。“阿芙这个名字好,你是她的娘亲,你说什么都是好的。”
“回禀太子,太子妃娘娘,皇上已经下旨给赐了公主的封号,并赐名倾城。”大太监欢喜的走进来。
“看看皇爷爷多疼你,一出生就是小公主了。”沈贵妃含笑逗弄着孩子。
“倾城公主楚嫣,我的阿芙真是个幸运的孩子。”沈惠有些吃力的牵着君宁的手,放在孩子身上,“君宁哥哥,你一定会爱她、疼她的,对不对?”
“嗯,她是我的女儿,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怎么会不疼她,我会像疼爱你一样,疼爱我们的女儿。”
沈惠却苦涩的摇了摇头,眸光开始变得涣散,“不,你并不爱我,你的爱太博大,永远也不会属于惠儿一个人。好想,好想回到小时候,君宁哥哥的眼中、心中都只有惠儿一个人,我们之间没有后宫嫔妃,也没有连玉墨……可是,我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对不起,惠儿,对不起。”君宁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低吻,而唇片触碰的温度像冰一样冷。
沈惠微侧着头,眸光涣散的看着他,她分明是专注的凝望,可是她的眸中并没有他的倒影,“君宁哥哥,惠儿好累,惠儿想睡一会儿……”
“嗯,那就睡一会儿。”君宁温笑着回答,可未等他话音落下,耳侧突然传来产婆一声惊呼。
“不,不好了,太子妃娘娘血崩了!”
“什么?”君宁大惊,掀开沈惠身下的被子,她的身下都是湿漉的鲜血,染满了杏黄的锦被。
“怎么,怎么会这样?”即便是沈贵妃也沉不住气了,她踉跄的站起身,掀开沈惠的被子,那一大滩刺目的鲜红,刺得双眼生疼,她转而去摸沈惠手腕内侧的脉息,她脉象微弱,只剩下了一口气。因为孩子是倒生的,又耽搁了太久,沈惠大伤元气才造成了血崩。
“惠儿,惠儿!”沈贵妃大声的呼唤着,可床榻上的沈惠没有丝毫反应,怒极之下,沈贵妃挥手狠狠匡了君宁一巴掌,“现在你满意了吗?若不是你一次次的出状况,如果不是你一次次的伤她的心,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了一个不属于你的女人,你害死惠儿了!”
君宁整个人都崩溃了,他半跪在沈惠窗前,拼命的摇晃着她的身体,“惠儿,惠儿你醒醒,说好了只睡一会儿的,你快醒过来啊,惠儿,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他抱起刚刚出生的孩子,将孩子的小手放入沈惠掌心间,孩子的手在母亲掌心不停的蠕动,而沈惠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惠儿,你看看我们的女儿,她还这样小,她不可以没有母亲的,惠儿,你醒一醒啊,你看看我们……”
好好的孩子嫁入宫中,才几年的光景就成了这个样子,当初她信誓旦旦的向大哥保证会好好照顾惠儿,如今,她要如何向沈家人交代呢。沈贵妃只觉得眼前一黑,踉跄两步险些栽倒。
“娘娘,您小心啊。”侍女手疾眼快的搀扶住她。
沈贵妃命侍女取来笔墨,写了药方命御医去拿药,此药服下后,沈惠能不能再醒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都退下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了。”沈贵妃将殿内众人统统屏退,最后,偌大的中殿之中,只留下了君宁与昏迷不醒的沈惠两人。连刚刚出生的小公主也被沈贵妃抱走了。
沈惠一连昏迷了七天七夜,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君宁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竟也七天七夜不曾合眼,他自然不能出征了,但君洌寒的大军步步逼近,战事迫在眉睫,沈浪代替君宁挂帅出征。出发已经五日,一直没有消息。
偏殿之内,飞澜懒懒的靠坐在窗前,眸光茫然的看向窗外天空,脸上波澜不惊,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想着什么。而她的身侧,坐着同样茫然的胧月。
“他都走了五日了,连个消息都没传回来,也不知道前方是什么情况,真是让人担忧。”胧月低声嘀咕着。
飞澜迟缓的回头,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唇边含了一丝嘲弄,“不过才五日,他应该还在赶赴边境的路上,怎么?担心他了?”
“我,才没有。”胧月的话说的毫无底气。
飞澜微微一笑,但笑意很快就在唇边隐没,“沈浪这一去,必定会在战场上与君洌寒交锋,胧月,你希望赢的人是谁?”
“我……”胧月只觉得喉中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了一样,竟发不出半点声音。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们会在战场是相遇,而战场是什么地方呢?是你死我活的地方,如果沈浪和君洌寒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那么,她希望是谁呢?她分明是喜欢圣朝天子的,可是,为何这一刻她的心如此烦乱。
飞澜自然看出她心中的挣扎,她倒了杯温茶递给她,淡声开口,“别想了,胧月,你只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顺从自己的心。”
“谢谢。”胧月接过她递来的茶,却并未饮用,苍白的指尖紧贴着温热的杯壁,借此来摄取温暖。
“太子妃还没有醒来吗?”飞澜又问。
胧月摇了摇头,“没有,听母妃的意思,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阿芙似乎也不太好,奶娘喂奶时吐了几次奶,整日哭闹不休,若这样下去,这孩子只怕是养不活了。”
“那太子殿下呢?”
提到君宁,胧月脸色更晦暗,“大哥不吃不睡的陪在嫂嫂身边,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憔悴的不成样子了。”
飞澜沉重的一叹,她想,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可沈惠和孩子太无辜了。
转眼间,沈浪出征已经一个月了,飞澜眼看着胧月逐渐憔悴下去,不过,好在前方频频传来捷报,沈浪已抵挡住圣朝五十万大军,沈浪已夺回边境二城,沈浪……
每每见到捷报,胧月会喜笑颜开,而飞澜却无丝毫笑意。她是了解君洌寒的,至于沈浪有几斤几两重,她也清楚的很,他绝不是君洌寒的对手,那么,君洌寒此举只怕是欲擒故纵了,对于敌人,君洌寒一向不会手软,飞澜想,用不了多久,沈浪一定会出事。
“玉墨,你快看,沈浪又攻下一城。”胧月拿着边关的奏报,欢快的跑进来,像个无忧无虑的精灵一样。
而飞澜显然没有她那样的乐观,沈浪传回来的奏报越多,就说明他离失败越近,君洌寒的反扑一定会让人瞬间致命。
“胧月,你是不是在和沈浪私自通信?”飞澜突然出声询问。
“我,我……”胧月紧咬着唇,半天说不出一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若唤作往日,飞澜一定会借机与她玩笑几句,可是现在她真的是没有心情,“传书告诉沈浪,小心君洌寒。”
“什么?”胧月不解的睁大了双眼。
飞澜轻叹,幽深的目光看向她,语气从未有过的沉重,“别问为什么,按我说的做。”
“哦?嗯。”胧月懵懂的点头。可是,还未等她将信传出去,边关便传来噩耗,沈浪重了敌军的圈套,坠落悬崖,生死未卜。
当噩耗传来,胧月顿时昏厥了过去。听闻沈将军夫妇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沈惠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沈浪又生死未卜,听说身重数箭,从万丈高的悬崖上掉下去,几乎没有生还的希望。沈家接二连三的出事,对沈贵妃的打击不轻,听说也是一病不起,景帝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
自从沈浪出事,胧月起初是闭门不出,一连着多少日子,不吃不睡,最后终于病倒了。一直高烧不退,她的宫门紧闭着,不见任何人,只有飞澜一个人留在她身边照顾着她。
“玉墨,你是不是觉得我自作自受,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珍惜过他,即便他出征了,我都没有去送他,现在,他人不在了,这两天我反而想起了很多,是他一直守在我身边,纵容着我的任性与胡闹,其实,他才是最爱我的人,是我一直没有珍惜过。”胧月枕在飞澜手臂,哭的很厉害。
飞澜轻叹着,对于这一切,都是君洌寒的杰作,她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或许,冥冥之中,这一切都是天注定的吧。“很多时候,只有失去才能懂得珍惜吧。胧月,无法回头,就只能接受。你还年轻,你未来的路还很长呢。”
胧月合起眼帘,又是一串泪珠滚落,她只要一闭上双眼,脑海中就不停的浮现出她和沈浪在一起时的场景,幼时的欢笑声一直在耳边回荡,就好像梦魔一样。
“沈浪,沈浪。”胧月不停的唤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胧月,别哭,一切都会过去的。”飞澜手掌轻柔的抚摸着她的额头。
胧月脸上流满了泪,唇角却苦涩的上扬着,“我不会离开他的,永远都不会。”
飞澜当时并不太懂胧月话中的意思,但翌日,胧月就向景帝奏请下嫁沈府,即便沈浪死了,她同样要嫁给他。可是,景帝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怎么可能让她守活寡呢,景帝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胧月看似柔弱,却是个执拗的性子,景帝不允,她就一直跪在乾清宫前,沈贵妃自然看不得女儿受苦,她将胧月紧紧的抱在怀中,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胧月啊,你这是何苦呢,沈浪已经死了,可你未来的路还长,千万不要犯糊涂啊。”沈贵妃眼眸湿润,心疼的抚摸着女儿的头。
胧月拥在母亲的怀中,哭的极为可怜,而她却坚定的说道,“娘,我不是一时冲动才要嫁入沈家,我想的很清楚,我是真的爱沈浪,你们不是都希望我嫁给他吗?我现在就嫁,我现在就嫁过去,娘,你答应我,好不好?”
“傻孩子,我若是答应了,就会毁了你的。”
胧月固执的摇头,“娘,除了他,我此生谁也不会嫁,我不会再嫁任何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