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疼痛周而复始的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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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氏一笑,苍白的脸上多了几丝红润的色泽。她当年任性妄为,不过是想要看看他究竟有多爱她,而他真的证明了一切。“祖皇是了解哀家的,他知道哀家要的并不是江山。”

“澜儿要的也并不是江山。”君洌寒急切道。

“可她毕竟是前朝后裔,无忧的身上,留着前朝皇室的血,若他继承皇位,就等于将圣朝的江山拱手相让,洌寒,无论你多爱慕容飞澜,也不能在这件事上犯糊涂啊。”庄氏已经十分苍老,脸上的皱纹很深,可是,她看着君洌寒的目光却满是慈爱,甚至带着几分渴求。

这圣朝的万里江山,是她和丈夫一起打下来的,闭上眼睛,她甚至能听到金戈铁马之声,在这片土地上,她付出了太多太多。她曾在这里,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候,战乱纷扰,他们被前朝的军队突袭,她爬上战马,奔跑了一日一夜,从马上翻滚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尚未足月的孩子已经没有了。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她甚至不敢再去想。

“皇祖母,无忧虽然有前朝皇裔的血,可是,他是朕唯一的儿子,他的身上也流着朕的血,朕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庄氏无奈苦笑,“看来,哀家是无法说服你了。”

“皇祖母,亦如祖父了解您那样,孙儿同样了解飞澜,她生性淡泊,并无夺位之心。即便是有,孙儿也会一直的盯着她。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庄氏笑容更无奈,手掌轻轻的拍着君洌寒肩膀,“洌寒,即便哀家无法说服你,却也不会被你说服,哀家活不了多久了,可是,哀家剩下的时间会用来只做一件事,就是阻止慕容飞澜封后。”

君洌寒神色有几分凝重,刚要开口,殿门却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了。瑜琳一身素雅的宫装,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臣妾参见太皇太后,参见皇上。”她微微一拜,而后将汤药递到庄氏面前。

“太皇太后,您该喝药了。臣妾服侍您吧。”瑜琳将汤勺放在唇边,吹凉了些,才喂给庄氏。

庄氏蹙着眉,将药喝了下去。而后低头看向瑜琳,目光温和入水。“后宫这么多嫔妃,就属你这丫头最得哀家的心意,可惜啊,哀家看你好又有什么用,要皇上喜欢才行。”

这话明显是说给君洌寒听的,只见他眉宇微沉,并不言语。

瑜琳低低一笑,眼角的余光却悄然的打量的君洌寒。“不是皇上的错,是瑜琳没有福气,能在太皇太后身边尽孝,瑜琳已心满意足了。”

“就冲着你这片孝心,哀家也得多活个一年半载。”庄氏玩味的笑,而后对两人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吧,哀家累了。”

“臣妾告退。”

“孙儿告退。”瑜琳与君洌寒一前一后向殿外走去,而身后却再次传来庄氏慵懒的声音。

“哀家人老了,很多事多记不太清了,不过,哀家好像记得豫南王和先皇后曾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真是一对璧人啊,都是哀家的错,不该将他们拆散。”

瑜琳完全听不懂庄氏在说什么,她只以为这位太皇太后是真的老了,也糊涂了。而君洌寒却突然的顿住了脚步,褐眸中翻滚起汹涌的漩涡。

豫南王和先皇后曾是恋人,而永安王君继晟却是先皇后所出。君洌寒一直在为豫南王谋反一事烦恼,庄氏此时提起此事,分明是在提醒着君洌寒什么。

君洌寒转身,拱手恭敬一拜,“孙儿多谢皇祖母。”

“哀家的生辰也快到了,到时候你去请永安王入宫吧,哀家也很久没见他了。”庄氏懒懒道。

“孙儿遵旨。”君洌寒恭敬的退了出去。

殿门处,瑜琳安静的站在那里,用期许的目光看着他。“皇上要回广阳殿吗?”

“嗯。”君洌寒点头。

瑜琳温笑,又道,“正巧可以经过臣妾的长乐宫,皇上可否介意与瑜琳同路?”

“朕送你回宫。”君洌寒低声道,伸手轻触了下她衣袖。

瑜琳笑的释然,跟随着他的脚步,两人沿着空荡的宫墙向前行走,彼此间沉默着。瑜琳的目光淡淡落在他高大的背影上,他一身的藏蓝锦服,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清冷,他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英俊冷傲,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能轻而易举的吸引住她的视线。

或许是想的太投入,瑜琳紧没有留意到脚下的台阶,脚下忽然踩空,她整个身体都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啊!好痛。”

君洌寒走在她前面,自然来不及去搀扶她,等他回身之时,瑜琳已经摔倒在地上。“怎么这样不小心?摔疼了吗?”他担忧的询问。

“都怪你,好端端的走在我前面,你知道我看着你的时候就不会看路了。”瑜琳的手掌按在脚踝处,漂亮的脸蛋都扭曲在一处,眸中含着泪,模样有些可怜,但语气却是在撒娇的。

恍惚间,时光似乎回到了他们年少的时候,她像个小尾巴一样,就是喜欢追随着他,她的目光永远落在他身上,常常会看不到路,看不到别的人,然后,常常让自己受伤,每一次,她都撒娇的让他赔,而他也会一直的宠溺着她。而这些,是在他爱上飞澜之后,一切都有所改变。

或许,只有在响起曾经的时候,君洌寒看着她的目光才会变得温柔,他微凉的指尖抹掉她脸颊的泪,“哭什么,你还是小孩子吗?”

“如果小孩子就有哭的权利,那瑜琳宁愿一辈子都不长大。”瑜琳抹掉脸上的泪,咬着牙,试图从地上爬起,可脚踝痛的厉害,她尚未站稳就再次摔了下去,好在这一次君洌寒扶住了她。

“是不是扭伤脚了?”君洌寒问道。

“嗯。”瑜琳抿着唇,点头答应。

他将她抱在石阶上,动作温柔的卷起她亵裤,发现脚踝已经肿的很高,难怪她一直喊疼,看来并非故作姿态。

“朕送你回长乐宫,然后让风清扬给你看看。”君洌寒说罢,将她打横抱起,向长乐宫的方向而去。

瑜琳安安静静的将头靠在他胸膛中,柔软的双臂缠在他颈项。这条宫道稍显僻静,却还是偶有宫人经过,纷纷屈膝跪地,等待帝王经过后,开始怯怯低语。

瑜琳微低着头,在君洌寒看不到的一面,她唇角扬着得意的弧度,后宫中这种事传的很快,她很想知道,慕容飞澜知道皇上将她一路抱回长乐宫时,会是怎样的表情,瑜琳只是如此想着,她就觉得很解恨。

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慕容飞澜,你从我这里夺走的一切,我会一样一样的讨回来。

君洌寒虽然抱着她,神情却是冷漠的,甚至没有情绪的波澜,然而,当他来到长乐宫门前时,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一张俊脸也变了颜色。

因为,长乐宫前,飞澜牵着无忧站在那里,她雪一样的罗衫裙在风中微微摇曳,青丝飘摇,她依然很美,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看着他,四目相对,她美丽的眸子很清澈,却没有他的影子,空洞的十分可怕。

而她身旁的无忧,紧紧的抓着母亲的手,他小小的身体在颤抖着,瞪大的双眸血红,好像要喷火一样。

君洌寒看着不远处的母子,他却只能静静的看着他们,他什么都做不了。因为此刻,他怀中抱着另一个女人,无论他解释什么,飞澜都不会听,更别提原谅了。

“皇上,你放瑜琳下来吧,瑜琳不想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瑜琳在他怀中,怯生生的开口,当然,这句话是违心的,可她此刻必须做出应有的大度。

君洌寒低头看向她,眉宇轻锁,“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从没有人透露给她飞澜的身份,若她知晓了什么,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乾清宫中布了眼线。

瑜琳在说出前一句的时候,心中早已筹划,她大可以将一切推到庄氏的身上,将自己置身事外。“嗯。”她故作怯懦的点了点头,“太皇太后曾对臣妾说过,飞澜回来了。还好,她回来了,否则,瑜琳犯下的错,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她的话滴水不漏,君洌寒不仅无法责备,反而对她多了一份同情,他突然觉得她很可怜。“没关系,朕送你进去吧。”他说完,迈开了沉重的步子,向殿内而去。身后,突然传来无忧大婶的呼唤,“爹,爹……”

可是,他并没有停住脚步。

君洌寒有多久没踏入长乐宫,只怕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吧。这里,真的变了太多,不似往日的奢华,甚至格外萧条清冷,几乎让人无法接受。

瑜琳尴尬的笑,吩咐幼兰沏茶。“皇上别嫌弃才是,长乐宫里现在连杯好茶都没有。”她从幼兰手中接过茶,殷勤的递到君洌寒面前。

君洌寒接过,却放到了一旁桌案之上。“琳儿这里似乎清冷了许多,这些日子,是朕忽略了你。”

瑜琳摇头,泪珠子顺着面颊滴落了下来,“皇上日理万机,瑜琳不过是一介嫔妃,不敢让皇上挂心。只要还能守在皇上身边,只要能远远的看上皇上一眼,瑜琳已经知足了。”

君洌寒温笑,眸底却是波澜不惊的,而后对一旁幼兰吩咐道,“好好伺候你家主子,再差人到内务府走一趟,就说是朕吩咐的,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长乐宫恢复如初。”

“奴婢遵旨。”幼兰心中一乐,快步的走了出去。

“皇上不必如此,瑜琳觉得这样挺好的。”瑜琳低低怯怯的说道,自然,心里也是极美的。

君洌寒轻轻的触碰了下她柔软的长发,唇角含笑,“虽然朕无法陪在你身边,可是,朕希望你能过的好一点。”

他的话瞬间将瑜琳从天堂推入谷底,她看着他,泪珠无声滑落,她颤抖着伸出双手,扯住他的手臂,“为什么不能陪在我身边?皇上,瑜琳已经知道错了,我没想过和飞澜争什么,我只想你偶尔能陪陪我,这座长乐宫真的太冰冷,太冷清了,洌寒,我害怕,我真的好怕啊,难道一点点的温暖你都吝啬于分给我吗?”

“瑜琳,对不起。”君洌寒清清冷冷的语调,冷漠的推开了她,然后转身。

瑜琳疯了一样从软榻上跳下来,也顾不得脚上的疼痛了,从身后抱住了君洌寒,她痛哭着问道,“洌寒,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嗯。”他艰难的点头,这一次,他是真的要和那段过去说再见。

如果,瑜琳对飞澜一次次的伤害不足以让他放手,如果,瑜琳让飞澜魂飞魄散不足以让他绝望,可是,他对飞澜的爱,对无忧的爱,却必须让他做决绝。

飞澜是骄傲的女子,她不会和任何人分享丈夫,他要获得拥有飞澜的资格,就必须学会从一而终。

他冷漠的扳开瑜琳环在腰间的手臂,无情的丢弃她离去。

瑜琳跌坐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声,声声刺耳。

君洌寒回到广阳殿的时候,殿外跪了一地的宫人,飞澜将他们统统赶了出来。

“怎么回事?”君洌寒蹙眉问道。

“主子不知怎么就发脾气了,她说不需要奴婢们服侍。”掌事宫女战战兢兢的回道,“刚刚中州王还闹了一阵子,现在才安静下来。”

“嗯。”君洌寒点了下头,又吩咐道,“都退下吧。”

宫人们听命,一个个都快速的离开了。

君洌寒推门而入,殿内的窗子紧闭着,光线昏暗,让人觉得莫名的压抑。而飞澜就坐在灰暗的角落中,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如同画中人一般,绝美的容颜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她的怀中抱着无忧,孩子的头轻靠在母亲的胸口,他紧闭着双眼,没有一丝生气。

“澜儿。”君洌寒低唤一声。

“出去。”飞澜连眼帘都没抬一下,唇片一开一合,脸上的情绪没有任何的牵动。

君洌寒自然是不会出去的,他高大的身影依旧背光站在那里,笔直挺立。他的目光淡淡落在无忧苍白的小脸上,柔声问道,“他怎么了?”

飞澜唇角牵起一抹冷笑,“闹累了,我让他睡一会儿。”她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窝在怀中的孩子。

无忧自然不会睡得如此沉,连他们说话都不曾被吵醒,他是被飞澜点了睡穴。

君洌寒走过去,伸臂想将无忧从她怀中抱出,却被飞澜躲闪,她施展轻功,身形那么的快,君洌寒只来得及触碰到他一片衣角。她雪白的裙纱滑过他指尖,带着冰冷的温度。

飞澜站在角落中,怀中依旧紧抱着无忧,不曾放手。她平静的面容终于被打破,神情却更冷,冷的骇人,“君洌寒,你想和你的嫔妃欢爱,我不想管,也管不着,不过,请你下次走远一点,别在无忧的面前,让他看到你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君洌寒僵硬的站在那里,拳头紧握着。的确是他的疏忽,暗卫回禀飞澜被传唤去永寿宫,他快马加鞭匆匆的赶回,随手将无忧丢在了宫门口,想必他是先回了广阳殿,没有见到飞澜,才去永寿宫寻人,而长乐宫却是广阳殿与永寿宫的毕竟之路。

“朕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君洌寒沉声回道,他并没有解释,因为飞澜根本不会听,何必越描越黑呢。

飞澜向床榻走去,将无忧轻轻的放在了床榻上,她坐在榻边,手掌轻轻的抚摸着他冰凉的小脸,不久之前,这张小脸上挂满了泪痕,他哭问她: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飞澜心疼的看着他,为他擦干眼泪,并在心中对他说:无忧,对不起,是我太无能,没办法让他的目光只停留在我的身上。

她曾一度认为,她可以改变一切,可是,今日的事突然让她明白,其实,一切都没有变过,只不过是再终而复始的上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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