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洌寒,不要,你快住手。”她的声音中还带着哭腔,涣散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
他伏在她耳畔,邪魅的低笑,“澜儿,你说我们还可以停下来吗?嗯?”
飞澜双手紧抓着胸口的丝缎,娇躯轻微的颤抖,扇动的长睫上犹挂着剔透的泪珠。她这是在做什么啊?和灭族的仇人翻芸覆雨,还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她怎么可以如此恬不知-耻!
一张小脸埋入锦缎中,泪悄无声息的被淹没。
翌日醒来,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下来,阳光懒懒的从虚掩的窗棂照进来,竟已是晌午的时辰。没想到,她竟睡到这么晚。
“娘娘,您起了吗?”殿门外,传来灵犀低低的询问声。
“进来吧。”飞澜淡声回了句。头脑还有些晕晕沉沉的,掀开锦被才发现,如玉般莹白的几肤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吻痕。
飞澜面颊一窘,快速的将身子缩回被里,好在,榻边遮挡着厚厚的幔帐,灵犀等人并未见到她窘迫的样子。
“灵犀,为我取件里衣来。”她压低声说道,脸颊绯红了一片。那男人似乎很喜欢撕人衣服,欢艾之后,十有八.九裙衫都会化为碎片。
灵犀捧了件柔软的丝质纱衣,薄弱蝉翼,娇艳的粉嫩,在阳光下闪动着莹莹流光。正是那件真丝蚕衣。“娘娘,还是穿这件稳妥些,这蚕衣是皇上送的,珍贵无比,保准皇上舍不得撕破。”灵犀说这话的时候,唇边隐着暧寐的笑意。
飞澜一张小脸几乎都要熟透了,莲藕般的手臂伸出幔帐,快速拿过纱衣,利落的套在身上。而后,灵犀等人才掀开幔帐。
轻纱幔帐缓缓拉开,逐渐显露出如泼墨山水画般素雅的女子,她靠坐在榻边,随手将如瀑的长发拢在胸前,一夜芸雨,飞澜脸色还有尚未褪去的红,素雅中又含着万种风情,灵犀看着她,有瞬间的恍惚,她总算明白,君洌寒对飞澜的执念由何而来。
飞澜坐在铜镜前,灵犀一双巧手为她梳理着如墨的长发。“皇上说入夜会再来看娘娘。”她一面为飞澜梳起发髻,一面娇笑着说道,“奴婢自幼长在宫中,先皇对瑾贵人宠爱有加,却也不曾有过万般独宠,这‘独宠’在皇家可是禁忌,但皇上却为娘娘破了例。”
飞澜敛眸不语,神情却是冷漠的。与其说君洌寒独宠着她,倒不如说是愧疚而已。她实在想不透,他何必将一个仇敌困在身旁,甚至同眠共枕,他就不怕她杀了他吗!
殿门一开一合,一个小宫女捧着一碗浓黑的汤药走进来,卑躬屈膝的跪在飞澜脚下。“娘娘,您的药好了。”
浓黑的药汁散发着腥苦的味道,飞澜下意识的蹙起眉心。“昨夜不是已经喝过了吗?”
灵犀一笑,双手托起药碗递到飞澜面前,柔声道,“娘娘,这落子汤要一日喝两次才行,皇上吩咐,奴婢们不敢不从。”
飞澜清冷的眸光淡淡散落在药汤上,唇角扬起一弯嘲讽的笑。既然这么不放心她,何不也赐她红花永绝后患!
她从灵犀手中接过药碗,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其实,如此甚好,她也没打算过再给他生孩子。
入夜后,同样的药再次被送来。彼时,飞澜正被君洌寒抱在怀中,她的头枕在他胸膛,而他正专注的批阅奏折。
“娘娘,您的药送来了,要趁热喝才行。”灵犀半跪在两人身前,高举了手中药碗。
君洌寒淡淡放下手中的朱砂笔,轻笑开口,“澜儿又该喝药了。”
“嗯。”飞澜无波无澜的应着,从他怀中坐起,接过灵犀递来的汤药,腥苦的味道让她几预作呕。
君洌寒看着她难受的模样,又是一阵心疼,出声道,“若不想喝便算了吧。”
飞澜抬起眼帘,冷淡的看着他,淡漠的问道,“那皇上今夜可以不在广阳殿留宿吗?”
君洌寒回望着她,凤眸微眯,透着无可奈何。这后宫中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日盼夜盼着帝王临、幸,也只有她会将人往外赶。他让灵犀将药说成‘落子汤’,一来怕她有所抵触,二来,也是想试探一下她的心意。没想到这一试就真的出问题了,她是真不愿再给他孕育皇嗣。
飞澜沉默着,将药喝了干净。灵犀端着药碗,缓步退了出去,并识趣的合起了殿门。
君洌寒双臂缠在飞澜腰间,看着她的时候,凤眸中含着温柔的邪美,并柔声问道,“苦吗?”
飞澜抿唇,若不可闻的点了下头。而下一刻,他的唇便覆了上来。许久后,他才不舍的从她唇上离开,邪魅一笑,“嗯,味道的确不好,下次让风清扬调一下方子。”
飞澜睫毛轻颤几下,脸色平静而苍白,冷漠的说道,“飞澜不喜欢喝药,皇上明日可以去其他宫中就寝吗?”
她冷淡的拒绝并没有让君洌寒恼火,他反而邪气的勾起她下巴,温声道,“不可以,朕只要你。”他话落后,打横将她抱起,向内室的方向而去。
飞澜被他锁在怀中,手掌紧握着。一张小脸苍白的几近透明。她知道他要做什么,却无力阻止。最初的时候她也反抗过,而反抗的结果,不过是他更加变本加厉的占、有。
而此时,坐落于宫中西南隅的永寿宫偏殿之中,瑜琳站在门口翘首以待着。侍女幼菊匆匆而回,战战兢兢的跪倒禀道,“回娘娘的话,奴婢打探过了,皇上已经在广阳殿歇下了。”
“什么?又是广阳殿!”瑜琳气的脸色发紫,紧咬着唇片,尖锐的指甲几乎陷入掌心。这已经大半个月了,君洌寒日日宿在广阳殿,而她却连他的影子都没见到。
“娘娘息怒,喝杯茶消消气吧。”幼兰陪笑着,端上温热的茶盏。却被瑜琳一把推开,啪的一声,茶盏坠地,摔了个粉碎。
“走开,别烦本宫。”瑜琳恼火的低吼了声,“溅人就是会欲擒故纵那套把戏,不过出宫一趟,也不知给皇上下了什么迷、魂药,让皇上日日都离不开她了。”
幼兰吩咐幼菊将地上的残片收拾干净,而后添油加醋的对瑜琳道,“回禀娘娘,奴婢听太皇太后身边的小李子说,皇上可是带着伤回宫的,还是为淑妃受的伤。太皇太后对此事颇有微词,淑妃的性子又冷,不喜与人交好,连那些讨好的人都被拒之门外,现在整个后宫中,没有一个人待见她。”
瑜琳冷哼了声,在软榻上坐了下来,又不冷不热道,“可咱们这位皇上却拿她当心尖疼着呢。若长久下去,本宫迟早会被皇上抛在脑后。”
“娘娘,奴婢还听说,皇上让风御医开了受孕的方子,若淑妃一旦有孕,这后宫之中只怕唯她独大,娘娘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为今之计,娘娘只有先下手为强。”
瑜琳面带为难,神情有几分尴尬。生孩子的事儿也不是她想要就有的,她将皇上留下的次数也不少,只是她的肚子不争气,一直都没有怀上。
幼兰似乎看懂她心事般,继续怂恿道,“奴婢知道太医院首张御医有一副祖传的方子,当年先皇后便是用了此方才诞下皇长子,听闻这方子极灵验,屡试不爽。”
“当真有此良方?”瑜琳问道。
“奴婢不敢妄言。”幼兰信誓旦旦的回道。
瑜琳眸中闪过几丝雀跃,忙吩咐,“那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将张御医请来。”
幼兰离去后,很快便将张御医带来,那小老头一听瑜琳要的东西,吓得不轻,扑通一声瘫跪在地上。他的确祖传一副得子的偏方,但此方极是凶险,当年先皇后便是因此而丧了命。
瑜琳脸色一变,只以为这小老头是舍不得给她。“张御医不必担心,本宫若一举得男,必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娘娘说的哪里话,祖上传的方子,本就是造福世人的。只是,那方子药性猛烈,只怕会伤了娘娘凤体。还望娘娘三思啊。”张御医拱手道。
“那是本宫的事,容不得你多嘴,张御医,将方子交出来吧。”一旁幼兰插话道。
张御医在宫中当值了大半辈子,人老了,也越发谨慎并胆小怕事。他向幼兰要了笔墨,在白宣纸上写下了药方交给瑜琳。之后,才躬身告退。
瑜琳拿着药方,多少是有些犹豫的,但所谓富贵险中求,她宁愿冒险产子,也绝不能让慕容飞澜那个贱人霸占皇上。
“娘娘,今夜皇上不会过来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瑜琳随意扫了眼窗外,轻笑道,“天色尚早,我们去太皇太后那儿看看她老人家。”
“是。”幼兰搀扶着瑜琳向正殿而去。
永寿宫正殿,庄氏卸了妆容,刚要入睡,却听琳琅来报。“回禀太皇太后,瑜琳王妃求见。”
“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庄氏拔掉发髻间的凤簪,哼笑说道。
“太后若不想见,奴婢去回了她吧。”琳琅询问。
庄氏摆手,“不必,让她进来,哀家倒是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奴婢遵旨。”琳琅退出内殿,很快便将瑜琳引领进来。
“臣妾参见太皇太后。”瑜琳缓缓而拜。
“琳琅,快将瑜琳主子扶起来,这一副娇滴滴的身子,跪散了不止哀家心疼,皇上更心疼呢。”庄氏玩味的开口道。
瑜琳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在一旁椅上坐下来,仍是一副娇娇弱弱,欲哭无泪的样子,凄苦回道,“太皇太后说笑了,您也知道,皇上已经个把月没来看过瑜琳了呢。”
庄氏是何其精明的人,即刻明白了她的来意,侧头看向一旁琳琅,询问道,“今夜皇上又宿在广阳殿了吗?”
“是。自从回宫之后,连着十余日都留宿广阳殿中。”琳琅毕恭毕敬的回道,对此她可比庄氏更上心。
庄氏微拧了眉心,沉思片刻。后宫历来容不得专宠,长治久安之法,便是后宫雨露均、沾,身为帝王,他该深知此道。如今为了一个慕容飞澜,竟屡屡破裂。
庄氏虽有不满,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慈笑道,“淑妃新贵得宠,皇上有所偏爱也实属正常,左右不过一时图个新鲜,等新鲜感过了,也就忘在脑后了。你与皇上可是数十年的情分,还怕他忘了你不成?”
瑜琳抿唇而笑,低敛的眼帘遮住了眸中阴狠的情绪。
“你啊,有这个吃醋的功夫,倒不如好好调养身子,给皇上生个小皇子才是要紧的事儿。”庄氏语重心长的又道。
“是,臣妾谨遵太皇太后教诲。”瑜琳眸色阴沉,却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嗯。”庄氏点了点头,声音中难掩疲惫之色,继续道,“哀家看你脸色不太好,早些回去歇息吧,明儿个让御医好好为你瞧瞧。”
“多谢太皇太后关心,臣妾无碍的。”瑜琳低声回着,一旁幼兰却插上了一句。
“回禀太皇太后,这些时日以来,我们娘娘每晚都不眠不休的在院中痴痴等着皇上,抑郁难解,身子却是大不如前了。”
“住口,太皇太后面前,哪儿有你这个婢子多嘴的份儿。”瑜琳像模像样的斥责。
庄氏笑着看戏,倒也不拆穿。“哀家的话,你在好好想想,这后宫之中,历来便是母凭子贵,有了皇子,这地位才能稳固,一时荣宠,还不是过眼烟云。”
瑜琳面颊一红,又做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低低道,“皇上已经许久不来臣妾宫中了。”
庄氏自然听出她话中的意思,笑着回道,“你放心,哀家会将提醒皇上去看你的。”
“臣妾多谢太皇太后疼惜,天色已晚,臣妾先行告退。”瑜琳起身,在侍女幼兰的搀扶下一步步向殿外走去。
琳琅端了杯新沏的普洱茶递到庄氏手边,开口道,“瑜琳王妃大半夜的跑来,就是为了告淑妃一状,她也真是小题大做了。”
庄氏慵懒的靠着软榻,微眯着一双犀利的眸子,轻哼道,“这半月以来,后宫中的女人几乎都来了个遍,她还算是沉得住气的。这慕容淑妃啊,哀家都觉得头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