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苏维延还真有手段,与她闹掰了之后,居然还能继续得到父亲的重用。
让沈馨极是不自在,几次三番寻衅要父亲换一个律师,可都被三言两语地敷衍了过去。
害她每次和姚振宇一起回沈家的时候,碰见他就像喉咙里卡了一根刺,说不出的难受和不安。
被人挤兑在门外的苏维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又轻轻地推了一下卡在鼻梁上的眼镜,薄薄的透明镜片后闪过一抹锐利的精光。
"恕苏某眼拙,没有看出来,姚太太原来是忠贞娴淑的中国好妻子。"
毒辣的讽刺,却又一派温和谦恭之相。
最可恨的,绝对莫过于苏维延此等斯文败类!
因为姚振宇几天来对住在娘家的她不闻不问,沈馨本就积了一肚子的怨气。
苏维延的冷嘲热讽无疑是火上添薪,三言两语轻易又激起了沈馨的怒气,"你——苏维延,要不是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渣男,振宇怎么会冷落我?"
想起自己之前竟然愚蠢到被他骗得失去清白,而今又得不到丈夫的疼爱,沈馨气得隔着一扇镂空门就去抓苏维延的脸,眼泪"吧嗒"、"吧嗒"...止不住地流。
"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死一百次都不够赎罪,怎么还敢在我面前出现?..."
苏维延身手敏捷地避开了她锋利的长指,反手,一把攥住,稍加用力就将她牢牢地固定在冰冷的门栅上。
又俯近脸去,竟是温和地对她笑,"所以,我不是来救你了吗?"
苏维延说,他是来找她谈姚振宇的事情。
沈馨本不想跟他谈,可是,苏维延扔给她一张报纸,沈馨一眼就看到了首版最大的那则头条——
香江第一财阀世家黎氏即将新婚大喜,携手唐氏千金再创商界神话。
"我告诉过你吧,不要逼得太紧。你看,出事了吧?唐氏有黎皓远罩着,你手上有再多的唐氏股份又有什么用?"
"唐安妮要结婚了,你的威胁对姚振宇也没用了。今天一早,他就去见唐安妮了。你是要继续守在这里哭,等着姚振宇跟你离婚,还是让我进去给你支个招?"
"..."
沈馨抽抽噎噎地止住了泪水,一边抹泪,一边给他解锁开门——
对于那段让她悔恨不已的恋情,她唯一得到的慰藉就是,后来在她成功收服姚振宇的过程中,苏维延也曾不计前嫌、处处替她打点。
甚至千方百计地给她弄到了10 %的股份,逼得姚振宇不得不违心背弃唐安妮,娶了她沈馨。
不知道为什么,在联手拆散姚振宇和唐安妮的问题上,沈馨直觉,苏维延会尽心尽力地帮她。
就像这一次,在姚振宇最有机会与唐安妮重归于好的时候,苏维延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她这里,给她出谋划策。
客厅一隅的沙发上。
男人修长的手指挟了一支铅笔,正在茶几上的一张空白的A4纸上细致而周密地涂画着,不愠不火地与她分析着各种可能性及对策。
沈馨一直安静地听着他说,男人的神情很认真专注,一笔一划都精湛得毫无漏洞,近乎是用一种专业的态度来对待。
那张全神惯注的侧脸,是她从不曾看到过的。
哪怕是在床递之间他要得最凶的时候,也没有这样专注过。
沈馨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苏维延,你是不是也喜欢唐安妮?"
否则,他为什么既不乐于看到黎皓远娶了唐安妮,也不肯成全姚振宇?
男人握在指间的铅笔顿住,"..."
抬眸,目光凉薄地扫了她一眼,"你们女人的头脑就只能想到这种事情吗?"
莫名其妙又被他贬低智商,沈馨悻悻然地在茶几下给了他一脚,"再不然,你性取向出了偏差,一直在暗恋姚振宇?"
"..."
苏维延又用那种智商堪忧的表情看了她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姚振宇马上就要找律师来跟你办离婚手续了,你还有闲心在窥探我的八卦!"
沈馨一听,心里又慌了起来,"你这讲了半天,就没想到什么办法吗?"
苏维延这才拿起桌上写得洋洋洒洒一整页的A4纸递到她面前——
"稿子我已经写好了,照片也洗出来了,明天你找人送到报社去。记得,千万不要自己去,黎氏和姚氏的眼线,你对付不来。"
沈馨约略地看了一遍稿子,又翻了一下手里的几张照片,全是从各个角度偷拍的姚振宇紧紧拥抱着唐安妮的深情画面。
气得"啪"地一声,重又狠狠地扔到茶几上,"好一对不要脸的奸夫**!"
苏维延却不知是出于讥讽,还是同仇敌恺,竟给她鼓起了掌来。
"很好!就是这个反应。明天报纸一登出来,你就杀到唐氏找唐安妮,要让全香江的人都知道,是她蓄意不轨勾搭有妇之夫,插足你们的婚姻..."
"一则唐安妮婚前出轨的丑闻,足以将姚氏和唐氏搅个天翻地覆,以黎皓远的身份地位,怎么容忍得了?"
"到时,别说唐氏要面临被黎氏抽走投资、一夜破产的惨淡收场,被迁怒的姚氏,股价肯定也会被黎氏打击得一厥不振,就是黎氏也免不了要元气大伤..."
"..."
沈馨突然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惊悚感:"苏维延,你到底是什么人?"
或许是她想得太简单了,苏维延并不像是在帮她,反而像是在利用她来报仇。
可是,他的仇人会是谁呢?
姚家?
还是唐家?
又或是,首屈一指的黎氏财团?
苏维延高大的身躯从沙发上站起,转身,背对着沈馨,负手而立。
诲谟如深的目光穿越客厅,直视上窗外那抹金黄刺眼的冬日晴阳,阴恻恻地笑,"姚振宇自顾不暇,你才能留住他。还是,你想让我帮你打离婚官司?"
"..."
汇福茶楼。
被黎老爷子狠狠削了一顿的陆翊砀,腆着脸,陪尽笑脸,给黎家的各位长辈一一送行。
黎老太太临上车前还不解气地又揪了一记他的耳朵,"你呀,不把我的小孙媳妇儿给哄好了,这个家你也甭回了!"
陆翊砀的脸一下子瘩拉了下来,"别介啊,曾祖母。小舅舅口风太紧,昨晚我根本不知道小舅妈会过去啊!再说,我后来赶回去,小舅妈还在的呀,怎么能是我气走的呢..."
黎老太太气得一掌拍在脑门上,"惠真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笨蛋?你在小舅舅家大吼大叫的,是生怕你小舅妈不知道他婚前有多不干净,是吧?人一小姑娘不被吓跑才怪了..."
原本站在陆翊砀身后一脸看好戏的黎皓远,突然被狠狠呛了两下:"咳咳..."
我的亲奶奶,我真是您嫡嫡亲的孙儿吗?
他怎么就有"多不干净"了?
黎老太太也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却拉不下脸来,只好又将气撒在陆翊砀身上,"都怪你!还不赶紧跟你小舅妈道歉去!..."
陆翊砀刚被黎老爷子威武军鞭抽过的后背,顿时又被老太太连拍了好几下,疼得呲牙咧嘴的,"好,我去!我去还不成吗,曾祖母你别打了,疼!..."
他连跑带跳地躲到了黎皓远身后,才算是暂时逃脱了苦难,"小舅舅,你怎么也不帮我说句话?看我在黎家都快成过街老鼠了!"
黎皓远凉凉地白了他一眼,"你欠打。"
一个转身,挺拔的身躯已错开,让身后倚着他气喘吁吁的陆翊砀顿失所靠,身体一个前倾,狼狈地跌了个满嘴啃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