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高在上,一句话就能足以毁掉她的所有,她又有什么资格跟他闹脾气?
挂了母亲的电话,唐安妮又在管家芬姐的监视下,勉强咽下了一杯牛奶和一只荷包蛋,外加一个三明治。
推开座椅,离开餐桌时,护士阿雅又端了一杯白开水过来,递给她一份分配好的药量。
唐安妮看着那白色的药丸,怔了怔,随即却是痛快地接了过来,和着水,一口吞进腹中!
丢开手中的杯子,她冷冷地笑了笑,"记得把晚上的药也准备好,免得给黎总添麻烦!"
阿雅愣了愣,"太太..."
唐安妮已经沉着脸,快步踏上楼梯。
推开主卧室的房门,闪身进去,又是"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门板!
纤长的身躯却是紧紧地抵在坚硬的门板上,无法抑制地轻颤不已:他逼她吃避孕药!
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他专门请了护士过来,亲眼监视她服下避孕药!
巨大的羞辱感,淹没了她所有的知觉。唐安妮用力地咬紧了自己的双唇,才没有哭出声来!
只是,泣红如血的杏眸,却早有湿意氤氲开来。
芬姐在外面敲门,说是要进来换床单。唐安妮这才隐去眸底的情绪,退到落地窗前,迎着窗外渐渐升起的金黄色暖阳,漠然地道,"进来吧!"
身后的房门被推开,芬姐手脚利落地将凌乱的被褥拆下来,扔到一边,又去拆枕头套。
唐安妮回头,正好看见她低着头,在拉扯那张被厮磨得皱巴巴的床单。
她略带一丝难堪地移开了视线,"..."
芬姐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依旧手脚利落地整理好。
换下床上脏掉的床单被褥,又铺上了干净的新床单,连同地板上那些凌乱破碎的衣物,也整理得干干净净。
早上的一室狼籍,再也找不出一丝痕迹,仿佛它原本就是雪白干净,一尘不染的。
芬姐抬头,见她的目光落在焕然一新的床单上,便温和地招呼道,"太太,你身体不好,还是上床躺着吧!"
唐安妮也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又酸又痛,特别是走路的时候,身下那股刺痛的感觉就更是难受。
遂顺从地折回床边,面色清冷地掀开被子的一角,任芬姐搀着,慢慢地躺了上去。
芬姐细心地给她盖好被子,又抱起换下来的一堆床单被褥,往阳台的方向去,"太太,你休息,我进去把床单洗了就下去。"
床单太长,绊了芬姐一下,她手里抱着的床单散落开来,掉到了地上,她也险些踉跄跌倒。
唐安妮连忙下床扶了她一把,"你没事吧?"
芬姐讪讪地自嘲了一句,"没事,年纪大了,头有点晕。"
推开唐安妮,又弯下腰去拾地上掉落的床单——
唐安妮怕她再摔倒,抢上前拾了起来,"我来吧!洗衣机的功能我比较熟。"
可芬姐哪敢让她代劳?急着又过来抢,"太太,这可使不得..."
唐安妮抱着床单躲了开去,芬姐又跟上去拉扯起来。
一来二去的,也不知道是谁的力道大了一些,竟听见"嗤啦"一声,床单被撕裂了开来。
芬姐吓得脸都白了,"太太,我不是故意的..."
唐安妮刚想安慰她,视线落在那张被撕成两半的床单上,眼前却突然闪过一道白光!
不一会儿,她的小脸便渐渐碜白一片!
双手剧烈地颤抖着,她将两半床单一点一点地在地上重新摊平、拼凑起来:
只见布满皱褶的白色床单上,还残留着几处干涸了的米白色的液体痕迹,隐约还能闻见一股欢爱过后的腥腻气息。
却唯独没有出现,女孩在初经人事后的一团落红!
昨晚,她第一次跟黎皓远睡在一张床上,床单上却没有印下她从女孩变成女人的证明!
脑子忽然很乱很乱,眼前掠过无数张黎皓远愠怒而扭曲的脸孔:
——"你是我的妻子,连我都没舍得碰你一下,怎么可以让他——"
——"他的身体还很虚弱,所以才做不了,来不及做?"
——"敢情黎太太的意思是,是我回来得太早了,没有给你们足够的时间做点什么?要是他能做,你是不是还要跟他脱光了上床?"
所以,黎皓远是因为觉得她真的和振宇哥做了苟且之事,所以才会突然对她冷酷无情,甚至不惜软禁她?
唐安妮突然意识到:也许,黎皓远并不是仅仅只想取消试婚纱的行程,而是取消婚礼?
又或者,他也不是去出差了,他只是不想见她?
不想看见她这张让他觉得恶心的脸,更不想联想起她曾经背着他,和振宇哥做了多少龌蹉不堪的苟且之事!!
所以,才要将她软禁在这里,困住她一辈子,惩罚她一辈子!
甚至,他后悔昨晚在一怒之下碰了她?
为了永绝后患,不让她这付腌脏的躯体孕育出他高贵的血脉,还专门请了护士过来,强行逼她服下避孕药?
可是,她到底...
到底是什么时候失去了第一次的贞洁?
为什么她竟然会想不起来,为什么她竟然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命里曾经出现过那么一个男人?
心乱如麻。
那段未知而可怕的过往,就像条毒蛇一样,紧紧地缠绞着她的心!
缠得她的心越来越痛,白皙的小脸也越来越碜白,恍若骤然大病一场苍白无血!
手心也在不断地冒虚汗,惊惧而惶然的瞳孔扩张成无数倍,全都化作那张被撕成两半的破碎床单,是她怎么也无法释怀的悲哀!
芬姐见她的脸色实在是白得太过吓人,单薄的娇躯也似乎摇摇欲坠,连忙搀着她到床边坐下,又关切地询问,"太太,你的脸色好差,要不,我把阿雅来给你看看?"
唐安妮只无力地摇头:"..."
阿雅帮不了,她没有病。
即便是有病,那也是心病,阿雅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士,又怎么帮得了她?
看着地上那两半让她惊得心怯失魂的床单,她艰涩地嚅动了一下喉咙,起身,一点一点把它缠卷成一团,面色黯淡地扔进垃圾篓里。
芬姐又把剩下的被套与枕头巾拿到阳台,放进了洗衣机里,按下了清洗的功能。
这才转身离开房间,"太太,我先下去准备午饭,有事你就叫我。"
唐安妮的脸色依旧苍白一片,只木然地轻轻点头,"嗯..."
又木然地看着芬姐转身离开卧室...
直至卧室门板被重新关上,隔阻掉外面的一切视线,她才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赤着脚,快步走到门后,"啪嗒"一声,上了锁!
回过头来,却是全身颤抖着,将垃圾篓整个地反过来,倒出了里面的东西!
卧室里,被她弄得一地凌乱。
她却罔然不觉,又一次固执地将那张被撕成两半的床单,整整齐齐地在地上平铺了开来!
她甚至把那道撕裂的缝隙细心地一一拼凑对接起来,还刻意地戴上了她仅有00度近视的眼镜,却依旧无法从床单上瞅出那抹原本应该出现在其中的、属于她清白而珍贵的初夜落红!
没有!
根本就没有!
无论她看了多少遍,又看了多久,始终也没有瞅出书上描述过的那些血红的印记!
唐安妮颓丧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任由那渗凉的寒意放肆地侵袭她嬗弱的身体...
久久地,僵硬如雕塑般,一动也不动。
一直等到深夜,也没有等到黎皓远回家。
唐安妮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拿起手机,给他编了一条短信息发了过去:"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话想跟你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