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自己享受着嫔妃位份上该有的待遇赏赐,享受着嫔妃的名位。那么自己,便也理所应当去履行嫔妃的本分。自己这般着想要逃脱,其实只不是是自己的一颗心在作祟,是自己那一颗早就属于祐樘的心在作祟。
自己,不想要侍奉皇帝,也不过是因着自己喜欢祐樘,是因着自己除了祐樘之外,再也眼中看不见旁人。
可是自己,终究是皇帝的嫔妃啊,终究是祐樘的庶母。即便将来有一日,皇帝仙去,祐樘登上皇位,可自己,也终究不过是个前朝嫔妃,至多是个太妃太嫔。国朝不是唐朝,新帝是绝计不可以娶前朝皇帝留下的嫔妃的。便是唐朝,唐高宗不也是因着娶了武则天而遭受后世骂名了么。更何况,自己对着祐樘有着至深的情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教着祐樘背负上这不敬先帝的罪名的。
更有,更为重要的一点,则是,祐樘极有可能,日后无法顺利登上大宝之位。
邶如则是不由得,再一次想起来如今宫中的形势。
只是皇贵妃如今在这宫中越发得势,一次次地针对祐樘发难,那祐樘,恐怕是再也无法翻身了。
邶如正欲说些什么话语来回答皇帝,却是吞吞吐吐,对着皇帝道:“陛下,妾身……这……妾身……”
皇帝倒像是饶有兴趣似的,只在一旁等着邶如接下来会说些什么言语。就在邶如想着要说些什么言语之时,门外却是有通传的声音,“陛下,齐昭仪娘娘求见陛下。”
皇帝本来是饶有兴致的脸庞却是突然只见晦暗如阴云,他当即恶狠狠道:“赶紧让她回去,没的来此处做什么?”
梁盛却是道:“陛下,这……齐昭仪娘娘说是……她的父亲,遭受了冤屈,如今更在大理寺之中还染了时疫,还请着陛下宽恕一番,先准了太医前去看一下齐大人再流放也不迟啊!”
皇帝眉紧紧蹙着,明显流露出了不耐烦来,他冷冷道:“朕不是已经允许了齐家人可以前去请大夫去天牢看了么?怎的齐家竟是得寸进尺,还想要朕派太医前去看?他们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梁盛赔笑道:“陛下,齐昭仪娘娘说是,齐家如今已经被抄家了,家徒四壁,哪里还有余下的钱粮去请大夫治那么严重的病?所以齐昭仪娘娘,便来求陛下了。”
皇帝不耐烦道:“你且出去告诉她,宫中一切,皆有定制。她的父亲如今是罪臣,又岂能派遣太医前去照看?那岂不是失了规矩?至于她齐家抄家,若不是他父亲结党营私,朕恐怕也不会这般严惩抄家了!朕能够准许她私家去请太医,已然是极大的恩典了!她便是哭死,朕也是没有办法的了!”
梁盛颇为为难地看着皇帝,又看了看邶如,邶如只是冲着他摇摇头,以示此刻皇帝的暴怒。梁盛会意,便也只得硬着头皮出去了。
很显然,皇帝的这些话语并未有对着齐金凌起到什么作用,邶如在乾清宫中,依旧能够听到金凌的哭喊声音。暗理来讲,皇帝书房离着乾清宫门是有些距离的,若非是门外有极大的声音,否则在里面的皇帝是听不出来的。只是如今邶如在皇帝的书房都能听得出来,便可知,齐昭仪的哭喊声音是有多大了。
“陛下,求您体谅妾身的父亲啊!陛下,妾身的父亲是无辜冤枉的啊!求陛下派遣太医诊治啊!求陛下体谅妾身的父亲,妾身的父亲是冤枉的啊!陛下!陛下!妾身求您啊!陛下。”
皇帝面上显然越发的没有好气,邶如不得上前说几句道:“陛下,妾身瞧着,齐昭仪娘娘求的那样伤心,陛下不若便……准允了齐昭仪娘娘所求罢。这……也算是皇家的一点体面啊!”
皇帝看着邶如,问道:“你当真如此以为?”
邶如被皇帝那般的眼神看的发慌,却也只是硬着头皮回答了皇帝的话语,“陛下,妾身是如此认为的。齐昭仪娘娘,是侍奉您的后宫嫔御,如今她的父亲虽然有罪,可若是陛下能够准许了齐昭仪娘娘所求,想来齐昭仪娘娘,也定是会感激陛下您的恩德的啊!”
皇帝看着邶如,沉思了片刻,旋即却是用着极其平静地语气道:“照着你这么说,意思是朕……要靠一个女人来展现朕的恩德了?”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邶如慌忙跪下,对着皇帝道:“妾身不敢,陛下恕罪,妾身绝计无此意的。”
皇帝却是冷冷哼着:“无此意?哦?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意思?你便不知,那齐氏的父亲,是因何获罪的么?”
邶如这才猛然间想到,齐金凌的父亲齐宣身为言官之所以获罪,是因着朝中有人指控齐宣与祐樘结党营私贪赃枉法之罪责。本来身为为朝廷开言路的言官是理应只属于皇帝一人的。如今却是帮着太子说话,那皇帝自然是心中有不舒服在的。所以无论如何,那齐金凌的父亲都是无可避免的厄运了。而今日自己帮着齐金凌的父亲求情。自己却又偏偏是祐樘的小姨,皇帝如此生气,恐怕也是怀疑自己与着清宁宫太子那里有什么交情了罢。”
果然,皇帝对着跪在地上的邶如问着:“你这般为着齐昭仪以及齐昭仪的父亲求情,是不是因着,齐昭仪的父亲是太子那头的官员,而你,又是太子妃亲妹妹的缘故啊!你想要维护你自己的姐夫是不是?”
皇帝突如其来的冰冷的质问使得邶如不免为之一颤,“陛下……妾身不敢,妾身不敢。”
皇帝却死冷冷呵斥着:“不敢,你有何不敢?朕看你敢的很,你怕是要成心维护你的姐夫罢。”
邶如赶紧道:“陛下何处此言?妾身虽是太子妃娘娘的妹妹,可妾身更早已然是您后宫的淑女,是您的嫔御。妾身怎的敢呢?妾身是您的后宫嫔妃,早已然不能论在私家的情谊了!妾身身为您的嫔妃,不敢有非分之想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