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如低头应着,“其实这件事情,陛下原本也无需意外,人与人之间,总是不同的。妾身在家里便是胆子大的,总被父母训斥。至于阴贵人……想来阴贵人平素老实,自然不是那种胆子大的人。况且妾身听闻,坏了孕了女子,难免心思会多想一些,那些野猫也实在可恶,阴贵人休息不好,便也难免会有神志不清之举动。况且母亲担忧孩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担忧多了,心思自然也多,背着的东西,也多。所以妾身以为,阴贵人便是太过在乎陛下了,想要为陛下产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子,故而才会有所失的。”
皇帝惊奇道:“想要为朕产下一个健康的皇子?朕看她是放不下那些荣华富贵罢。宫中怀孕的嫔妃又有哪一个不想为朕产下健康的皇子?端贵嫔与金淑仪还怀着身孕呢!她们便不想么?她们也是遭受野猫半夜啼叫的困扰的,怎的她们也不过是稍稍受惊,而偏生的便是阴贵人心里凄慌而一个不甚失了皇子呢?依朕看,这里头指不定有什么蹊跷呢!”
邶如听着皇帝的这些话语,心中有些暗喜,却是迅速跪下,“陛下这是什么话?妾身不过是信口随便说的,并无有关于阴贵人的意思啊!若是因着妾身的言语而致使陛下对着阴贵人有所误解,那么妾身当真是百死莫恕了!还请陛下万勿相信妾身胡乱所说的言语啊!”
皇帝略摇了摇头,低着声音道:“你是随口说的不假,可是有件事情你说的自是对的,若不是她心中有鬼,又怎的会想上这样许多?自是她自己心中有鬼,否则又怎的会害怕这些东西?”
邶如眼见时机成熟,心中越发得意,面上却依旧是一副焦急样子,“陛下恕罪,妾身当真不是这个意思,妾身也不过是就事论事,并无任何有关于阴贵人的恶意啊!”
皇帝满不在乎,连连摆着手,“你是什么人,朕都清楚,你自不会是那些长舌妇人,朕是放心的。这些,朕都知道的。“说罢,皇帝便转身而去,行至门口,皇帝复对着邶如道:“你的晚膳很好,朕……改日再来用膳。”
皇帝走后,郑潋才走过来扶起跪在地上的邶如,轻声道:“快起来罢,陛下已然走了。”
邶如就着郑潋的手起了身,冲着殿门的方向展露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好似是曼陀罗花盛放在她面上一般,美艳动人,却也要人性命。
邶如看着眼前的一席菜式,轻轻一笑,“若是能使得恶人有报应,便也不枉我废上这许多心思了。”
果然,邶如的话语是有效果的,并不是指着皇帝有多么相信邶如的话或者是皇帝有多么嫌恶怀疑媚兰。只是,凡事的开始,都是随着疑心的升起的。有了疑心,便有了一切,只要有了疑心,便有了可以捅开且被撕裂的口子。
而这一切的表现,便是皇帝自回宫之后,对着媚兰一面未见,只是照着分例赏赐下去,算是弥补了她丧子之痛了。
便是连着太后都不觉叹息着:“皇帝便当真不去看望阴贵人了么?毕竟她也是侍奉过你的女子啊!”
皇帝眉眼间亦是有些酸楚,“母后说的这儿臣都懂。可是母后……儿臣即便知道,可是只要一想到阴贵人那个疯癫样子……儿臣……心里便有些不舒服。即便是宫中因着野猫作祟吓人,可是……她吓成那个样子,又如何教人心中不去怀疑啊!”
太后听闻皇帝这些言语,亦是叹息着:“皇帝说的不错,即便是宫中的女子胆子小,不经事,可是再不经事,却也不能弄成那个样子啊!阴贵人这般,着实丢了皇室的脸面了!况且仅仅因着野猫的叫声便吓成那个样子,定不会是简单之事。夜猫声音既然像着小孩子……那这背后……”太后正色道:“想必皇帝自己也是知道的。便真是打算如此放任不管么?”
皇帝低头叹息着:“儿臣也是无奈,这件事情,其实可大可小,往大了查虽是可以一解当日疑惑,可却势必会把后宫再一次搅动入风波之中。儿臣的意思……”
皇帝并未有继续说下去,太后却是明白的,旋即道:“皇帝是想尽量平息,让后宫都没有异议可言么?”
皇帝点头应着,太后却是继续道:“只是皇帝虽想平息这背后的议论风波可是皇帝你自己的心里还是有着那疙瘩的,所以皇帝你自己也不愿意去看望那阴贵人。是吧!”
知子莫若母,太后所言自是对的,太后的这些话语自然是将皇帝心底的事情都说了个尽的。皇帝也只是对着太后恭敬道:“母后说的是,儿臣……确是……”
太后斜倚在暖炕上,她摆摆手,“你说这些,哀家都懂得。后宫众人,也都会懂得。她们,定也有知道皇帝你是怎么想的的人。皇帝看见阴贵人,心中有结也是应当的,毕竟事关龙裔,谁都不会视而不见。既然如此皇帝打算怎么办?”
皇帝思量了半晌,对着太后道:“母后,儿臣……是想……便这般罢。阴贵人虽是有罪,可是她毕竟是曾经怀过龙胎的,所以儿臣,也不好太过责备。至于阴贵人贴身侍奉的宫女嘛……”
太后的声音平稳没有过分的波动,宛若是高高在上的道君宝像发出来的一般似的,“白束自然是要杖毙的!至于其余的嘛,所有在春茂轩侍奉过阴贵人的宫女内监,都得赐死才行,想要止住流言,皇帝你只得如此。”
皇帝点头应着,“母后说的是。”
“至于阴贵人,她犯下那样许多的罪孽,皇帝若是细细审问只怕会知道更多恶心的事情。既然皇帝也不想见她,又觉着她是有着怀着龙胎的辛苦的,那么由得她自己在春茂轩好生活着便是了!”
“母后的意思……是要封宫?”皇帝试探着问着太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