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轻轻摇着双面缂丝软烟罗蜀绣白玉柄小扇,极为满足,“要说陛下待本宫也真是好,这赐给本宫的扇子,扇骨乃是用白玉制成,触手温润,乃是极好的贡品,扇起风来也是极好的,陛下还真是有心。”皇贵妃斜眼睨着媚兰,“说起来,这其中也有阴贵人的功劳,如若不是你,本宫或许还想不到这层呢。”
媚兰恭敬道:“那也是娘娘您看重妾身的缘故,妾身也不过是稍稍为娘娘您分担,实在是微末小事,娘娘您不嫌弃便罢了。”
皇贵妃轻摇着扇子,“你倒真是聪明,本宫都未曾想到的,你却是先想到了,况且,此次还一举将太子那势减速了许多,那也是意外之喜了。”
宸妃听及“太子”则是忙地道:“不过说起来,那也是阴妹妹的好计策了,要不是你,咱们可想不出来的。”
皇贵妃慵懒地靠在软榻上,“说起来,这几日也没有什么节庆日,本宫依旧是没有名分恢复这协理六宫之权,只是既然没有名分,可为何偏生的那林沁颜便能晋封?”
媚兰小心翼翼道:“说起来,陛下也还未有正式晋封,只是宫中那些人惯会称呼的,将林婕妤称呼为林贵嫔,也还未有正式的册封礼呢!也算不得数的,陛下的意思,是要等着天象好转之后,再准备那册封典仪。”
皇贵妃冷冷哼着,“天象好转?且让她去等着罢,待到日后天象好转陛下解了她的禁足,她怕是也要在自己的宫室生了霉罢。”
皇贵妃得意地笑着,突地却是看向宸妃与媚兰,“陛下叫那贱婢禁足,可别再万一哪一日陛下旧情复燃来看望她,或者是她自己再生了寻圣宠之心,可是不好了!”
媚兰却是不知所措,不知该要如何回答,便看着一旁的宸妃,宸妃略想了想,缓缓道:“娘娘放心,陛下素来笃信天命,若是有人冒犯了天命,纵使陛下不忍,也会尊重天命的。”
“那林沁颜呢?她便不会主动去找寻陛下,再去陛下面前抹个眼泪么?”
宸妃缓缓道:“林氏……她不会的,她那般的人如今已然知道了陛下是因着天象而不喜她,她又哪里会忍的了?她素来心高气傲的,想来也不会的了。”
皇贵妃谩骂着:“贱人便是会作死,本宫倒要看看,陛下不喜她,她又如何去装她的温婉贤淑去?”
媚兰笑着,“陛下终究是最疼爱娘娘的,也极其看重万安大人,妾身听说,齐芳仪的父亲齐顺大人,作为言官竟然为太子进言,反倒是被陛下斥责了。”
“言官低微,只会没事乱嚼舌头根子,能有什么出息?整日里就知道瞎叫,没的烦死人。”
可说到底,皇贵妃这安喜宫,此刻还是被喜庆之气笼罩着的。
而另一边,祐樘的清宁宫中,则因着朝中之事而陷入沉思。
文轩在祐樘面前,愤愤不已,“这万安狗贼,倒是会拨弄是非,这下倒好,换进了好多他自己的人在朝中,可是要翻天么?”
祐樘仔细思量着,“竟是想不到,刘正使生了病竟是一病不起,那王嘉文上了位之后还对着父皇谗言,父皇最信天命,便也开始对着刘正使起了疑了,万安再趁机进言,我这里可不是要被打压了?父皇本就看不上我,如今更是得了打压我的理由了。”
文轩看着眼前面色有些苍白的祐樘,有些心疼道:“你瞧瞧你,怕是担忧了许多,只是如今皇贵妃得势咱们在朝中不顺也是正常的事,你若是如此放在心上,只怕会是损伤自己的身体。”
“表哥,我又如何不知?只是咱们费心筹划了这么久,哪里知道让她一个后宫不宁便打起了旗号来治咱们?谁会预料到这一件小事还会掀起这么大的波澜?”祐樘懊悔不已,“说起来,当日皇贵妃要请钦天监给几位娘娘测算的事情我也是听说了的,我还曾命那刘正使小心行事些,终究是我疏忽了!”
文轩点点头,“这也是后宫的事情,连皇后娘娘都无法出手阻止呢!况且皇贵妃的意思,还不都是陛下同意的这后宫再如何,还不都是陛下的主意在掌管着。”文轩握紧祐樘的手对着他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这也终究不怪你的,你太过内疚,不也是于事无补么?”
祐樘如何能够不懊悔,“只是那些官员,都是信得过我的,都愿意以命追随我。而我……却不能保住他们周全,终究是我太过无用了!”
文轩却是不乐意,“你倒惯会说这些话,这么些年,朝中一出事,你便要把责任全揽在你身上,可说到底,真正是你责任的,又有哪几件?况且前朝后宫本就相连,咱们看不到后宫,自然也会少了许多防备的。”
祐樘叹息着:“母后虽在帮衬着,可你也知道,父皇对母后也不过是尊重,远不及皇贵妃那般看重。连……连害死龙胎与嫔妃的事情都能够饶恕。父皇,到到底是对她有多宠爱啊!”
文轩默默然许久才道:“陛下当年便是如此,后宫之中除了当年的金氏夫人,哪里能够有及得上她的?说起来……”文轩未有继续再说下去,因为接下的话祐樘自会比他更加明白,皇帝的情谊所在是金氏,可如今,这宫中早就有了当年金氏的影子。
祐樘无奈一笑,“这或许……便是父皇唯一与我相同的地方了罢。”
文轩忽地凑过脑袋,“你可曾想起当年的旧事?那时咱们虽小,我却记着我母亲曾经说过,当时金氏夫人死后,陛下曾冷待过皇贵妃,这么些年,陛下绝口不提金氏夫人,还不是因着当日之事牵扯太多陛下又念念不忘的缘故?我想陛下也是心中有数的,只是未有在明面上说出来罢了,若是将当年的事情全然查个水落石出,皇贵妃又岂能逃脱的了这些干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