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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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边,齐子聿低头,极其认真的给我削苹果,结果递到我手上的时候,却变成了梨子状!怕我取笑,趁我还没下口之际,他又飞快夺了回去,面色赧然道,“我再削个,就不信削不好了!”

正当此时,病房外有人敲门。

为防止不良人士打扰,齐子聿在征得我同意后,将我转到他加护病房旁边,并在此楼层,安排了大量的保镖。此刻能通过保安,敲响病房门的人,自然是先前就约定好的。

齐子聿一瘸一拐走过去,打开门,门外人礼貌招呼,“齐少,我是安小姐的律师!”

来人名叫陈修德,四十上下,曾是Y市最有名的律师之一,父亲在世时,便是由他,全权处理安家的法律事务。父亲去世,他便从律师界隐退。外界只当他是赚够了钱,退休享受去了,却不知,他只是将业务转移到了暗处,依旧为我安家服务,哦,确切说,只是为我服务。

按父亲的安排,陈修德每个月都要对我汇报资产流向和充当法律顾问。但我三年来,总没耐心听他说话,甚至都未抽出时间与他见面。这次,他固执的要求见我一面,说有些东西,该是交给我的时候了。

齐子聿扮演着主人的身份,为陈修德倒了一杯茶,然后退了出去,为我们留下谈话空间。这让我哭笑不得。

陈修德却含着笑,“小姐,我看您跟齐子聿,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他这样说,就说明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至少已经知道七八分。我便不瞒他,“帮我准备离婚手续吧!”

陈修德点头,“不过,安氏的股份,现在想要全部拿回来,有点困难,还请小姐您静观其变,不出一年,我定然让您收回一切属于您的东西!”

我摆头,“不用了!”

陈修德皱眉,“小姐,这些都是安总辛苦奋斗得来的!就算您不稀罕……”

“韩夜如今得到的,都是靠他能力拼来的!”我拿过先前被齐子聿抢过去的梨子状苹果,咬了两口,有点酸!

陈修德笑,“安小姐,这些话,说给外人听就好了!您为了让韩夜接手公司没有心理负担,与安总商议,拿公司去冒险,故意做出错误判断,以致公司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差点破产,这些,我怎么能不知道!”

“烂在肚子里吧!”我叹气,“我再也不想与他,有任何牵绊了!”

这话说出口,压在心头上的石头,似乎被人挪开,竟有重新开始呼吸的错觉。

陈修德叹一口气,郑重的回道,“我明白您的意思,放心吧!”

又与他讨论了些必要的资产问题,便倚靠在床头,闲闲问他,“你说父亲有东西留给我?”

陈修德点头,“安总曾交于我一些文件,让我在您二十五岁生日时交给您,但依我所见,现在交给您,最是合适!”

还有一个月,我二十三岁,离父亲设定的日期,还有两年。

我有些好奇,不知是些什么东西,便目不转睛盯着陈修德的手,看他从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个密封好的文件夹来,递交给我。

陈修德走后,我便打开文件夹,细细翻阅。

齐子聿不知何时推门进来,端来了齐家那万能厨师煲的鸡汤,见我将文件摊在腿上,视线却凝固在窗外,一动不动,连忙将汤碗放下,关心道,“怎么了?”

一连问了好几遍,我才倏地回过神来,慌忙将文件合了起来,藏在身后,摇头,“没什么!”

齐子聿笑,并不拆穿我,“你最喜欢的莲子鸡汤来了。”

我笑笑,伸手去接,他却瞪我一眼,坐下来,“我来!”

我扭捏,“我没病没痛,手脚无恙,怎么能老是劳烦你!”

齐子聿痞痞的笑,“我乐意,你管得着嘛!”

刚住进病房的那几天,我便像脱了水的干尸,躺在床上,一丝力气也没有,甚至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那晚,我又被噩梦折磨,浑身颤抖不止,双手在虚空中胡乱飞舞,脑中,却清晰的有个声音在说,“活着这么痛苦,不如死了吧!死了吧!”

黑寂中,我跟着这个声音踉踉跄跄的走,却忽然被人拉住手腕,重重往回拖,我奋力挣扎,听拉我那人恶狠狠的骂,“你忘了他们是怎么欺负你的吗?就这样死了,你就甘心情愿?还有你苦苦保住的孩子,就这样让她跟你一起死?”说着说着,便有湿润的液体滴在我的脸上,痒痒麻麻的触觉便旋即跟了来,他说,“安宁,不要怕,还有我呢!我不想死了,我要活着,我要活着保护你!保护你的孩子!”

我忽然就从噩梦中挣扎醒来,却不敢睁开眼,去看那个信誓旦旦的男人。

“来,张嘴……”齐子聿温柔的递上汤匙,像哄小孩儿一样哄我。

“你哄孩子呢!”我怨懑,伸手去挡。

齐子聿自言自语道,“先拿你练习嘛!熟能生巧,以后孩子出生,不会手忙脚乱!”

“你——”我骂,“你什么时候能有个正经?”

齐子聿严肃看我,“我很正经的!来,乖乖张开嘴,喝汤了!”

门外站了一大票儿的人,他依旧自得其乐,没脸没皮的戏弄我,每每让我招架不来,只得臣服在他的娇宠之下。

苏南是昨天晚上才联系上我的,不是我故意让她担心,实在是不愿意听见任何外界人仰马翻的消息,倒宁愿,窝在这病房之内,与齐子聿笑笑闹闹,不问世事才好!

可该来的,总归要来!

我与齐子聿商议,“明天出院吧!不好意思浪费医院资源了!”

齐子聿正在收拾残汤剩水,听毕,并不转过身来,可他回答,“好!我让人帮你办好手续。”

睡前,他连连在我病床前徘徊,神色有些焦虑,终于还是替我关灯,掖好被角,走了出去。

半夜,我看着天花板,了无睡意,听见病房门被打开,连忙往起撑起身子。走廊上淡蓝的灯光,洒落在齐子聿身上,让他显出一些单薄来,白日里精神抖擞的短发,此刻柔顺耷拉在脑门上,像个忧郁的王子,他淡淡的道,“还没睡呢!”

我浅浅“嗯”了一声,病房,便又回归了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身,关门之前,卑微的问,“明天我第一次做化疗,出病房的时候,能看见你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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