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往往没好报。自己本想到这乡间来看看江南旱灾到底到了如何严重的地步，没想到竟掉进别人挖的陷阱里。眼下最要紧的，一是替百姓解毒，二是查找到毒源。

粮食既然没有毒，难道毒在水源里？

“用来煮粥的水还有没有？”南轻眉与詹台凌峰几乎同时想到水，异口同声问了出来。

无尘指了指房门外放着的一口大缸，道：“给百姓熬粥用的就是这缸衙役们抬回来的水。我们吃的却是县太爷后院小井里的水。”

不等眉儿吩咐，似是怕殿下再去亲自品尝，无染已从头发中取出一枚银针，探向水中。

啐！怎么跟相王一样，喜欢在头发里藏针！

眉儿暗自腹诽，却见无染将银针提出水面的时候，银针竟依然噌亮如旧。

怎么会这样？

寻不到毒源，当务之急该是救人要紧。可眉儿虽然可识得毒药种类，却对解毒知之有限，刚要吩咐无尘放信鸽向相王求救，却见通往城外的大街上骑马飞奔而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师兄！师兄！”眉儿一见那人近前跳下马来后，猛然惊喜地扑到对方的怀里，抱着上官兆华一迭连声地叫道：“太好了！太好了！师兄来了就没事了！”

上官兆华一身风尘，细长的腰身被眉儿抱住，一路忐忑不安的心方落了地。

上官兆华昨日遭逢情绪巨变，在灵隐寺静坐了一夜，晨时回到驿馆才知道，眉儿竟只带了十几名侍卫离开杭州城到莲花县，不放心，便急忙策马一路狂奔而来。

此时拥了眉儿在怀，桃花眼中湿意微微，拍拍眉儿的肩，刚要说话，一双美目却扫向四周的百姓，见人群中有病人口吐白沫晕倒在地，也顾不上问南轻眉，径直蹲下身为病人察看，试脉。

“师兄，可有把握救人？”眉儿在一旁急切地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官兆华连续察看了几个病人，一边切脉一边询问。

“我也不知道啊，据说是吃了今天早上衙门布的粥后就出现现在的情况。”

“粮食和水源查过没有？”

“查过，大米我亲自尝了，没问题。水源，无尘用银针试了，也没问题。”

“问题有可能就出在水源上，银针并不能试出所有毒药。”

上官兆华知道眉儿有识毒的异能，将怀疑重点放在了银针试过的水源上，从水缸中舀出一瓢水迎着阳光照，见水面上果然有五彩异色闪现，用嘴一吹，那五彩异色竟变幻出美丽的凤凰图案来。

见那奇异的画面，上官兆华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对眉儿道：“是‘五子登科’。”

“‘五子登科’？毒药的名字？谁这么变态？竟整这么一个名字出来？！”眉儿惊讶地张了张嘴。

还能是谁，还不是那个三师兄穆枫云，可三师兄研制的毒药怎么会出现在莲花县？

“‘五子登科’实际上是由毒蛇、毒蜘蛛、毒蝎子、毒蟾蜍、毒蜂五种毒物的毒液混合而成，开始因为几种毒物相互克制毒性，尚不会要人性命，当这几种毒物侵入大脑后，中毒之人会呈癫狂状态，待毒液走遍全身，便会成为受人驱使的毒人。”

上官兆华直起身来，看了看中毒的百姓，见竟然有几百人之多，不由紧皱了眉头。自己身边所带的解毒丹药根本救不了几个人，这么多中毒百姓，该如何是好呢？

“师兄，是不是解毒有困难？”眉儿很少见上官兆华皱眉，此时见他紧皱了眉头，一张原本阳光灿烂的笑脸半丝笑容也无，不由心中咯噔一下。

“师兄此番出谷虽带了些解毒的灵药，可一下子要救济这么多人，药远远不够啊。现配药已来不及。你看那些晕倒抽搐的人没有，只怕不用午时，这人就会发起疯来，到时候便如野兽一般失去人性。”

上官兆华话刚说完，就见一个满脸锅灰的少年，忍住腹痛匍匐着爬到跟前，抱着上官兆华的腿央告道：“大人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变成疯子！我不想变成野兽！”

上官兆华见那少年一双原本清亮的眸子里已经隐隐攀爬上血丝，不由急忙自瓷瓶中倒出一粒丹药，弹入少年的口中。少年急忙吞咽下肚，果然一会便不再腹痛，不由跪在地上对上官兆华磕起头来。

一见有人吃了这年轻人的药管用，无数中毒的百姓自地上挣扎起来，齐齐往上官兆华所在的方向蜂拥而来。

那些人脸色发黑，眼睛已经布上红色，神情癫狂，纷纷伸手来抢夺的样子，让眉儿看了不由惊恐地叫了一声。

上官兆华知道毒性已经发作，恐那些人癫狂之下做出伤人的举动，急忙招呼众人保护着眉儿往衙门里退去。

哐得一声大门关上。门外立刻响起指抓抓挠门板的声音。

原本被拘在衙门里的那些囚犯，因为早晨的时候最先的几锅粥先尽着城中普通百姓，没有轮到他们，此时清醒着，不由纷纷拿了棍棒，帮衙役侍卫们一起镇守衙门四墙两门，防止那些发了疯的百姓冲进来伤人。

不久墙外就有互相撕咬的惨叫声传将进来。

眉儿最先纵身跳到衙门前堂的屋顶之上，居高临下往外望去，竟见有无数疯人正撕扯了那个被解毒的少年在分而食之。

眼看那些人如野兽一般大张着血淋淋的嘴巴撕咬着人肉，眉儿不由一阵恶心，险些失足自屋脊上滑将下去，幸亏上官兆华及时从后面揽住，袍袖一展，遮住眉儿的眼，一个旋身自屋脊上径直落往后院。

“师兄在，眉儿不要怕。”上官兆华将眉儿紧紧抱在怀里，一边心中想着办法，一边柔声安抚怀中受了惊吓的小人儿。

“师兄，那少年，那少年被他们给吃了！”眉儿说完，大滴大滴的眼泪自眼中滑落下来。

“眉儿，师兄倒想到一个法子，只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上官兆华抱着眉儿的手忽然触到眉儿手臂上的血玉镯，猛然脑中一道亮光闪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