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然手指一颤，空洞无物的眼神逐渐聚焦，发丝有些细小的飞动眼目清澈，一如那个依偎在树下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他小心翼翼的松开手轻轻触摸那张朝思暮想的脸：“顾影……”

“我在……我一直都在！”哭泣声破口而出，她哽咽的抓住他的手紧贴自己的脸。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有你还有……我的哥哥……”说时，他抬眼向她身后搜寻，在触及到身后那道鲜血淋漓的身躯时，目光再也无法移动。

“哥哥……”

楚凌轩浑身剧震，杀气腾腾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几乎可见的哀伤。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中了我的蛊还能清醒过来？”手中的骨笛猝然落下，美妇踉跄几步不可置信的喃喃，然而短短一瞬她突然抬头，迅速拔下发髻上的银簪，反身向楚凌轩扑去，速度之快甚至让人来不及躲闪。

“楚凌轩！”林顾影顿时肝胆俱裂，连滚带爬的撑起身却又重重栽倒，风声呼啸而过，眼前一道身影先她一步旋风般冲了出去。

楚凌轩挥剑转身，那道黑色的身影纵身挡在了他面前“哧”……浸染着剧毒的银簪猛地刺入他的左胸。

“墨然！”

“哈哈……我终于亲手除掉你这个孽种了……”突然，她的话音一顿，愣愣的低下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半数没入她腹部的剑身，吐出大口鲜血：“你……”

“我的父皇和母亲皆被你所杀，最应该下去陪他们的是你！”楚凌轩杀气尽显，面无表情的抽回剑，这个为仇恨执念终生的女人终于缓缓倒下，她伸出的手当空一划仿佛抓住了最为向往的东西，深情呢喃，她说：“天绝……我终于要来陪你了……”

这句宛若很快被风吹散的低语还是清楚地传入他耳畔，年轻的帝王微微闭上眼睛，眼角一滴硕大的泪遗落在哀鸿遍野的荒原上，转瞬不见。

“墨然！你不要吓我！”少女连滚带爬的扑过来，紧紧抱住他：“你不会有事的！你的哥哥是皇帝，他无论如何都会治好你的……我们走！我们去找大夫！”

她仓皇失措的想要拉起他，却被男子抓住了手腕，他摇摇头对着她裂唇一笑：“顾影……对不起，很早以前我就在利用你……”

说时，他重重喘息，无数血沫从唇边涌出。

“没关系！只要你快点好起来我就原谅你……我还要缠着你陪我去放灯，我还要请你吃好多好多**葫芦……”每说一句，她的心就剧烈抽痛一次，说到最后她已经痛到几乎麻木。

“好。”墨然笑着轻拍她的脑袋，染血的手慢慢伸向胸口的衣襟，一枚小小的草绿色的戒指静静躺在他的掌心中，墨然半眯着眼有灿烂至极的光芒从眼底升起，似乎他手中攥着的就是整个世界。

“你看……你说这叫戒指……当我在茫茫人海中碰到自己深爱的人……就可以把这只戒指套上她的无名指……然后、然后幸福……那么，下辈子我会早早找到你……早早套牢你，这样我们就可以幸福的在一起……”

心里破了个大洞，寒澈入骨的风冰冻了整个心肺，她已经忘记了眨眼也忘记了流泪。

“这辈子……我再也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他清浅的笑笑，仿佛看到了最美的回忆：“一直没能亲口告诉你……我也爱你……”

他眉眼一动，握住楚凌轩的手，而后者正深深看着他，眼底浮现一抹温情，两只原本骨肉相连却被仇恨阻隔的手穿越了十四年的爱恨情仇，紧紧握在一起。

“我会让哥哥……替我爱你……”

她的臂弯一沉，那个从一开始就不离不弃的男子终于沉沉闭眼，而抽干了灵魂的少女早已泪雨滂沱……

我会让哥哥，替我爱你！

“皇上不行啊！这火势太大，我们只怕是撤不出去了啊！”

遮天蔽日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初云佚望着周围熊熊燃烧的火焰俊眉紧蹙，大吼道：“撤不出去也要撤！”

“不好了！林都统率领着众将士独自逃跑了！他还说……还说皇上太顾及儿女私情，只要他冲出去杀掉翌楚的狗皇帝，整个栖盟大陆就是他的了！”

“该死！”初云佚提着刀双目赤红，衣袖一挥就把前来通报的信兵砍死，而那些抱着侥幸心理想要逃出去的士兵在靠近火焰的瞬间就被烧成了焦炭。

“哈哈……没想到我初云佚算计一生，竟是要被自己养大的狼害死！”说话的同时他举目四望，顿时看见了火场边缘正想方设法撤离的林贵，俊朗的面容几近扭曲，几个腾身便扑了上去，招式狠辣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气。

多年征战沙场的警觉让新上任的都统在意识到危险地瞬间侧过头，躲过了锋利的剑刃还是在他的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他恼羞成怒的转身，却在下一秒发自本能的瑟缩了一下：“皇上……”

初云佚冷冷一哼：“朕只怕是担待不起！等到你统一栖盟的一天，朕恐怕还要向你俯首称臣！”

听到此话林贵浑身一抖，但很快他便压下心头的怯意抬头直视眼前的帝王：“没错！属下的确想要拥兵自立！但那也是你逼得！试问我杀了你的妹妹，你还会那么轻而易举的放过我么？皇上！您还是回地狱统领百鬼去吧！”说话的同时，他迅速向四周厉吼：“将士们，反正我们也活不了多久了，倒不如杀了皇帝自立为王！”

原本犹豫不决的士兵在权力与***的魅惑下，终于壮起胆子向着自己的皇帝挥刀。

“一群畜生！”初云佚脸色铁青，大喝一声向林贵刺去，而后者不甘下风同样拔剑相向。然而，初云佚由于之前手臂受伤而且被群而攻之，即使武功再强也逐渐体力不支。

就在这时，不远处苍凉悲壮的歌声骤然响起

人生百年，如梦如幻，有生有死，壮士何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