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这冰冷的皇宫内院中,有多少人是踩着金钱欲望,累累白骨爬上来的,看惯了或虚情假意或阿谀奉承的嘴脸。
这张毫无华彩,却丰富生动的小脸,竟让他觉得分外……真实!
绷……
脑中的玄彻底崩裂,看来,这姓楚的当真打算让她死在这儿了?
至此,她却渐渐发现那半边僵硬的身子居然有软化的趋势,偏头揉了揉已经僵硬到酸痛的手臂,林顾影不禁心里一喜。
难道……毒性已经过去了?
遗憾的是,这种欣喜并未持续多久,下一刻她便感觉有一股奇怪的麻痒感从肚脐为中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向四周蔓延。这种麻痒不张扬不猛烈,却像千千万万只蚂蚁挣扎在骨缝中,蚀咬在血肉里,挠也挠不到,抓也抓不着,折磨的人几乎发狂。
靠!没想到这毒药还有前奏?那么,现在恐怕才是真正的毒发吧……
“烟花醉的毒,岂是平常人忍受得了的,三个时辰便会七窍流血而死!如此,你还有什么资格对我张牙舞爪?”
凤眸流转,不咸不淡的扫过女子苍白的面颊,将她的挣扎与痛苦尽收眼底。
他的!三个时辰?这男的简直就是个疯子!
林顾影双目血红,唇角已咬的鲜血淋漓,万蚁噬体般的痛楚让她的神志逐渐混沌,银牙紧咬,她猛憋一口气五指成爪就向楚凌轩的脖子扑去。
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看着女子渐渐扑进的身形,楚凌轩目光骤然变冷,真是不自量力!
一把扣住女子的手腕,只轻轻一甩,林顾影就像破布一般横飞出去,狠狠砸在做工精良的圆桌上,竟也将那结实无比的桌子砸的粉碎。
哇……顾影掉落在层层木屑中,猛的吐出一大口鲜血,这一击几乎让她五脏俱伤。恍惚间,韩逸那张绝望而痛苦的脸出现在眼前,他双目通红,字句血泪。他说:“林顾影,我恨你!我恨你……”
不!不!不要恨我!
韩逸,不要恨我!我只是想给你幸福……女子捂着脑袋辗转悲泣。
转瞬间画面切断,那个清明的月夜,那个俊美如斯的少年,决绝的看着她说……
“主子,那要等我!我一定会去救你的!”
对了!不行!她还不能死。墨然还在等她,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死……
血雾弥漫中,女子破碎的悲声戛然而止,手握成拳狠狠捣在胸口,猛的一提气,竟于废屑木渣中站立起来,像一株顽强不屈的野草,血线顺着苍白的唇角缓缓流下,溅落出小小的血花……
阴风穿堂而过,吹的女子的粗布衣衫猎猎作响。此时此刻林顾影薄唇紧抿,眼神凌厉,一瞬不瞬的回盯眼前淡定自若的男子。
安分太久的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看着山峰般岿然不动,一脸凛冽的女子,饶是踩着无数尸骨爬上来的王者也不禁有些动容。
烟花醉虽不及天下至毒之物,但也绝对挤得进全国前五,它的特点不在于让人当场毙命,而是噬心般的痛楚会渐渐击垮人的意志,毒发者几乎都是自行了断的,就算是功力深厚的死士也难以忍受,何况是内力尽失又身受重伤的女子。
要有多决绝,才能站起来……
林顾影一步三摇的向楚凌轩走去,鲜血滴滴答答溅了一地,她也不管不顾,冥冥中有股力量牵引着她不被击倒,牵引着她活下去的希望。
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掌,声音早已破碎不堪:“解……药……”
眼中的玩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赞赏,看着面前这株生命力顽强的野草,楚凌轩扯起一抹笑,伸出手轻轻一推,女子便再度颓然倒地。
谁知下一秒,女子晃了晃身子竟再次站了起来,鲜血潺潺而出,女子面色苍白,却倔强如牛。
不消一会,女子身子一软又躺倒在地,她再站起来……
再跌倒,再站起
反反复复……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再也站不起来,但仍挣扎着爬起来,死死抱住他的腿。
低头女子散乱的额发,他的心头竟没来由的一阵悸动,伸出手抬起女子的脸。
那张瘦削的小脸布满灰尘与鲜血,状如乞丐,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眼神涣散,却仍不忘死死抓住自己的退,手指已经僵硬,搬都搬不开。
就是这张暗淡无光却处处透露着倔强的脸……
隐忍了如此痛楚,一步步站起来!
你赢了!
楚凌轩无奈轻笑,翘起女子紧咬的牙关,将小小的药丸塞了进去。
林顾影于神智涣散中唇角轻勾,手一松,就倒了下去。
这一晕倒,竟直接昏睡了整整三天,终于,在第三天的日暮时分,林顾影动了动僵硬不堪的脖颈,清醒过来。
映入眼帘熟悉无比的场景,让她无比沮丧,本以为身受重伤至少可以争取提高一点生活待遇,不曾想,兜兜转转半天,还是回到了老地方。
神志清晰了,大脑也开始正常运转,揉了揉发痛的额际,林顾影闭上了双眼。
昨天虽然到最后她已经进入了半昏迷状态,但恍恍惚惚中还是可以感觉到,姓楚的给她塞了一枚药丸。
那枚药丸进入腹中很快就缓解了身体的不适,虽然由于失血过多她还是陷入了昏迷。
这么说,姓楚的真把解药给她了?
那个阴狠狡猾又腹黑的家伙,怎么看也不像个会珍稀人命的主儿。
想归想,林顾影却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这次一时怒血上涌就差点葬送了她的小命,下次她可不能保证完好无损的走出来。
想想都心有余悸!
林顾影一味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上次那个身着淡绿色宫装的女子端了一碗汤药走了进来,淡淡扫了一眼躺在床上挺尸的顾影,熟门熟路的走上前去,一把捏开她的嘴巴,**一样就要把那碗药灌进去。
林顾影一惊,连忙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那女子见她醒过来也不说话,径自把碗塞进她手里,转身走了出去。看了看手中乌黑的中药,略一思考,一仰脖就喝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