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水蓝色宫女装,小丫头一脸兴奋拉住她的衣袖指着不远处道,颇大的嗓音引来了不少人的怒目而视。
少女眼明手快的捂住那张叽叽喳喳的小嘴,压低了声音:“小月应该已经忘记咱们是偷跑过来的吧?”
话音一落,小丫头赶忙警惕的望望四周,吐吐舌头自己捂住嘴巴。
“天哪!快看啊,天灯升起来了!”
然而,就在两人寂静下来的霎那,周围却响起了高高低低的惊呼。
“姐姐,你快看!”小月也顾不上声音大小,急忙拍拍她的手臂指给她看。
果然,巨大的花灯被帝王手中的火炬点燃,炙热的火种升腾开来,仿佛游动的巨龙一瞬间升上天空。
少女的眼神却没有跟随那只令人叹为观止的移动,反而不由自主的溜上高高的祭台,楚凌轩负手而立,半张脸隐匿在张扬的墨发里,奇异的是从始至终除了点灯的那一刻,他再也没有抬起过头,全身似乎笼罩在一股看不见的悲伤里。
“那个,是太后吗?”
兴高采烈的女孩猛地被人拉住,诧异的顺着少女的手指向前看,一身蟒袍的帝王身后,美妇绝美的容颜忽隐忽现。
“是啊,那个就是太后,旁边的还有雨妃……恩,本来丽妃娘娘也是有机会去的,可惜她被降了级……”
“天灯升空,呈上祭品!”
总管太监一声尖锐无比的嗓音,所有人顿时襟口不语。
眼见面前的宫女小心翼翼的端着贡盘向前走,顿时眼前一亮空了一大片位置,两个人的身形生生暴露出来。
少女心虚的缩缩脑袋,拖曳着小丫头悄悄往后退。
“你们两个磨磨蹭蹭干什么?还不快去!”
天哪!
是叫她吗?
林顾影面色一白,紧咬着唇干脆充耳不闻只是一味的挪动脚步。
“哪个宫里当差的?这么不懂规矩!”
刚跨出一只脚,已经叫人牢牢抓住了肩膀,总管太监见这两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反而战战兢兢的一直往后缩,不由怒从心起,猛地上前一步,劈头盖脸就骂了起来。
显然,小丫头被这样的阵势吓傻了,半天低着头不敢多说一个字。
“你!哪的?”
“我……我……”
完了!总不能说是从皇帝的寝宫里逃出来的吧。
然而,不等她思索着开口,那太监已经径自摸着下巴打量起来。
“还是个上等宫女……现下正好缺一个位置,就由你去顶上!”
“我?”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少女清目大睁。
“当然是你!把这些祭品端上去,要是出了一点岔子,小心你的脑袋!”说罢,将手中的贡盘一把塞进少女怀里,将她推了出去:“还不快去!”
可是我……我……
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悄悄给吓傻了的小丫头使了一记眼色,顶着比她脑袋还大的贡盘,佯装无事的走了上去。
长长的阶梯蔓延上去,似乎可以一直扶摇直上,星罗分布的文武百官虔诚的眼神仿佛朝圣的信徒,让小碎步跟在众多宫女身后的林顾影恍惚有种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的感觉,脚步极不自然的一拐,险些将手中的盘子扔了出去。
前面的人及其不耐的狠狠瞪了她一眼,继续朝前走去,水眸却含羞带怯的偷偷向祭台之上溜去,在触及那抹明黄的身影时,丢了神儿般再也收不回视线。
又是一个花痴!
暗暗翻个白眼,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半勾着头大大的盘子挡在额前。
最好所有人都不要看见她!要是让姓楚的发现自己偷溜出来,那就什么都完了!
然而,上帝显然没有听到少女的祷告。
“你!”
领队的嬷嬷遥遥一指,林顾影顿时一愣,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在她神志游离的时候,前面长长的队伍不知何时已经自动分成两列,每个人都规矩的站在自己所属的位置,顺着台阶蜿蜒而上,而队尾的她却极其醒目的站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快去!仔细着规矩,要是出了一点岔子,受罚的可不止你一人!贡品放下就赶快退回来,千万不要直视陛下,听明白了没?”嬷嬷压低了声线,满脸的严肃。
呃?
不是吧?
她听得明白才有鬼!这下真完了,原本只是想偷偷看一眼这传说中宏大的场面,没想到假戏真做,要是让人发现了,脑袋还不得被砍成八瓣!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的直射过来,夹杂着赤果果的妒忌和愤怒。
姑奶奶,你们真以为我想去啊,既然如此喜欢姓楚的,干脆自己上去呀!
只是,此时此刻却已是骑虎难下,这样的想法也仅仅止于想想而已,少女咬牙切齿的点点头,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往上挪。
双手将大大的贡盘挡在脸前,脑袋几乎垂到胸口,只是上去一下而已,应该不会有事儿的!
深吸一口气,大大跨出几步,准备将盘子放下就走,然,目光还是不可抑制的向上抬了抬,天色有些阴暗,沁凉的风从浩瀚的苍穹俯吹而下,帝王明黄色的衣袍猎猎作响,那样阴狠与冷厉的人此刻却完全退去了浑身的霸气,半张侧脸隐在墨发里,狭长的眼眸微微透着疲惫。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高高的祭台上粘稠如血的悲伤渐渐弥漫而来。
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孩子,不得不竖起全身的刺。
这是怎么了?
她居然能读懂那个人的孤独?
暗自摇摇头,摆放祭品的石桌近在眼前,少女加快了脚步,怎料,心急如焚的她,一脚踩上了裙摆。
“砰……刺啦……”
身体猛地向前倒去,巨大的贡盘哐嘡落地,祭品滚落一地,声势颇大,祭台上静立的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来。
完了!
赶在负手而立的帝王转过身的刹那,少女猛地咬牙俯身跪了下去,缩着肩一语不发。
“那个宫的?”
端坐在侧位的美妇端茶的手指一顿,狭长的凤眸淡淡的扫过来。
冰冰凉凉的嗓音依稀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缓缓地蔓延到四肢百该,心里突然有种难言的俱意,倒更像是来自这具身体的最原始反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