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耸了耸肩，将神情移到了马匹之上，却不得不惊奇自己对夏侯城的随意，和他的熟识感，似乎已经存在了好久。

“这些马便是你们从漷国使臣那里抢来的吗？”夏侯城拍了拍马厩的栏杆，问道，却并无责备之意。

“不瞒大王，确实如此，我们的前任寨主还因此付出了生命。”说到魑蒙的父亲，察沙尔显然也是一脸忧郁。

“但是，当时抢来的马只有十匹，其余的都是我们山寨后来交配出来的。”

“哦？”夏侯城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漷国的马匹向来难以饲养，你们竟还能交配出新的马匹来，看来察首领还真是养马高手啊。”

“这都不是我的功劳，寨里的马匹都是魑蒙一手养大的。”

“魑蒙？是刚才那个少年吗？”夏侯城一语中的。

“正是。”

“他还是你的学生。”夏侯城突然回过了头，问我道，眼里竟满是笑意，“朕听到他叫你夫子。”

“是的。”

“察首领”夏侯城微微沉吟了一下，道“看来除了这些马匹，朕还要多向你要一样东西啊。”

“是什么？”察沙尔显然一时还未明白过来。

“奴儿先代魑蒙谢大王赏识。”我并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我知道，魑蒙实现梦想的机会来了，而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夏侯城才能实现魑蒙的梦想了。

“还是奴儿明白朕的心意。”夏侯城回过头，冲我默契的笑了笑，眼里饱含着我无法看清的深意。

一切正如我想的那般，走笔真的是扶苏大妈走失的孩子，看着那个冷漠地男子哭着跪倒在扶苏大妈身边时，我也跟着落下了泪水。

“怎么哭了？”夏侯城拍了拍我的肩，轻声的问道。

我抬头，便望见了他眼里浓浓的关切之意，我躲开了他的眼神，跪在他的面前：“奴儿替西塔特村的村民们叩谢大王。”

“傻丫头”他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将我扶了起来，“他们已经谢过了。”

“他们不知道，大王你有意放过他们，都以为是我的功劳。”

“这样不好吗？”他离我很近，以至于我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熨烫着我的脸。

我不能明白他太过于浓重的关切，所以我有意的退开了一些距离。

望着我的动作，他突然笑了起来，有意转移话题道：“唯衡娶了绾儿，是朕下的旨，你会怪朕吗？”

“若是奴儿说自己从未想过要嫁给唯衡，大王信吗？”不知哪来的勇气，我突然对他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你不喜欢唯衡？”夏侯城说着，震惊之外竟是我不懂的喜悦。

“喜欢，但不是爱。”我冷静的说着，我想，直到遇见了慕风，我才明白了真正爱的意义吧。

“那你还会随朕回宫吗？”夏侯城拉起我的手，期待的问。

“回宫？”我疑惑的问，说真的，我从未考虑过。

但直到看到夏侯城眼里的失望，我才知道我把不情愿表现的太过明显了。

“朕已是很久没喝你泡的菊花茶了呢？”夏侯城尽量将语气放的很轻松，却还是难掩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失落。

我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多日不见，夏侯城变了，这次意外的相逢，终于让我看到了他眼里对我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喜爱。

这样的领悟让我感到一丝愉悦，只是这一切来的太迟了。我的心里已有了慕风，我想若是放到从前，我便会不顾一切了吧，可如今一切都来不及了，我不会和裳共侍一夫的。

更何况我答应了慕风要等他，我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只有慕风才可以带我过我想要的日子。

“大王，夜凉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我发现自己已经呆不下去了，有些意外的情感竟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住的。

“奴儿。”夏侯城突然拉起我的手，将一块令牌放进了我的手里，“想回来了便回来吧。”

他说完，竟先我离开，望着他略显消瘦的背影，我的心里竟升起了浓浓的犯罪感。

“夫子，我敬你一杯。”魑蒙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面前，向我递上了一杯酒。

“好”我接过酒杯，嫣然一笑，“敬我们伟大的西塔特村勇士。”

“谢谢夫子。”魑蒙举杯尽饮，又拿过我喝了一半的酒，送入了自己嘴里，“别喝太多。”他体贴的说道。

“魑蒙，大王是个明主，你一定要好好的跟随他。”

“我知道，誓死效命。”魑蒙说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意气风发的少年微醉的样子极为英俊。

次日，天还未尽亮，夏侯城便领兵回城了，随他一同前往的还有魑蒙和察沙尔以及寨里的一些弟兄们。

当然，现在察沙尔已经不叫察沙尔了，世人皆知，察沙尔已被大王一刀两断了。

我始终相信夏侯城是与众不同的，纵是在千军万马之中，我还是能一眼便望见他，银亮的盔甲，将他衬托的那么的英武不凡。

我望向他的时候，他也正朝我看来，四目相接，我看到了他眼里勉强的笑意，望着他，我不免有些闪躲，我害怕看到他眼里那抹让我难以舍弃的东西。

西塔特村的勇士们一一和自己的亲人做别之后，大军便起行了。

这时，西塔特村的村民们自发的跪了下来，口中高呼着万岁。

我傻傻的站在那里，恍惚间，看到有一个少年冲我飞奔而来，直到落入了他坚实的臂膀之后，我才感受到了浓重的真实。

“夫子，魑蒙舍不得你。”

我能明白他言语里包含的那份难以为人道的情愫：“魑蒙，我都明白，我明白。”

我说着，情不自禁的落下了泪，这个少年，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给了我太多的感动和温暖，我又何尝舍得他呢。

“我要走了。”简短的几个字，在魑蒙的嘴里却充满了生死离别的苦涩，我们都清楚，此去一别，也许我们再无相见之日了。

望着这渐行渐远的大军，慢慢的，我也受到了感染，跪在了人群中，目送着他们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