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面具下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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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过,借过,请让让。”听着子绮的惊呼声,我们离开了小巷子,寻声找到了她,紧跟着她挤进了人群,弄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来,来,来,猜灯谜,猜中了有大奖。”

“什么灯谜?我们要猜?猜到有什么大奖?你快说?”

一个中年男子说道:“这位姑娘,莫急,听我细细道来,这是一个字谜,大奖就是这坛极品女儿红。”他的指着桌案上的那坛酒。

子绮沉思了一下,又天真的看着皇兄,说道:“女儿红,我怎么没喝过这种酒?仁远,你一定要帮我得到那坛酒?”

听到她这样一叫唤,我都涔出了一身冷汗。又想起,喜宴的那个晚上,这个丫头的酒量太惊人。女儿红,是我们中原民间的酒,在北魏的皇宫里的确不会有这样的酒,她一定是好奇,想尝尝。

皇兄淡淡一笑,说道:“放心,我会帮你拿到的,瞧你跑的满头香汗。”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绢为子绮擦试掉汗珠,又用手缕了缕她的秀发。

猜谜不是皇兄的强项,如果我们真的猜不到,真不敢想象她又会发什么公主脾气了,想到这里,我轻轻叹了口气。

“芷嫣,你也满头香汗。”元

元修用手帕仔细地帮我擦去汗珠,我抬眼看着他,脸上的神色依然温柔,眼里带着一些眷恋凝视着我,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

我垂下了眼帘,抿了抿嘴,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对他轻轻一笑。

“请各位安静下来,我要公布灯谜了。”

随着那人的一声有力的呼喊,周围稍微安静了下来,只有一少数的人在窃窃私语。不过,完全没有影响这样的气氛。

那人拿出一张红纸,说道:“今晚的谜题是,春雨绵绵妻独宿,猜一个字。”

“是什么字啊?是啊?这题也太难了点吧!片刻间,所有人纷纷议论。

“仁远,仁远,你想到没有?”见皇兄双眉紧锁,静静沉思。

一个男子突然高吼:“有了,春雨绵绵是丈夫把妻子扔在一边,是个阴字。”

皇兄摇了摇了头,笑道:“不对,春雨绵绵自然有水了,旁边还有个妻字,不就是三点水加个妻子的凄吗?”

“两位说的都不错,不过谜底不是这个字。”

子绮看了皇兄一眼,撇了撇小嘴,皇兄的表情忽然定住了,额头上的冷汗也涔了出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元修淡淡一笑,看了我一眼,我以为他会说出谜底,他却站着不说话。

“谜底就是一个一字!”一个耳悉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所有人都转过头看着他,又是那位戴面具的公子?

“怎么会是一字?不可能?”

“是啊,这位公子很会开玩笑……”

听见旁人的疑问,那位公子却镇定自若的站着,胸有成竹地说道:“春雨绵绵就是没有太阳,妻独宿就是妻子失去了丈夫,春字去掉一个夫和一个日字,请问是什么字?”

“这位公子,颖悟觉人,在下佩服,谜底的确是这个一字。”

只见那男人拿起红纸摊开给众人看,随后拿起那坛女儿红,说道:“今晚的大奖已揭晓,这坛女儿红归这位公子所有。”

“不必了,这位姑娘喜欢,在下就借花献佛送给这位姑娘。”

皇兄一边摇头一边笑,对他拱手一揖:“多谢,这位公子!”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在下告辞。”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感觉皇兄已经认出了这人,我脑海里闪过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难道是他?

子绮接过了那坛女儿红,欢呼雀跃,噗嗤一笑,说道:“哈哈,仁远,三哥,这人真厉害,你们都被他比下去了。”

元修的脸突然沉了下来,冷冷道:“胡说八道,你懂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十有九人堪白眼,你没听过吗?”

“三哥,你这是什么话?”子绮嘟起了小嘴:“哼,今天你老和我过不去。”

元修的目光像针尖一样刺了她一眼,说道:“你一天到晚,唠唠叨叨,没完没了,不觉得累吗?时候不早了,等人散去,我们该出城了。”

皇兄看了看子修,说道:“袁兄,现在时间还早,人还未散去,马车还在醉月楼,我们还是回醉月楼吃点东西,如何?”

“嗯,也好,走吧!”

醉月楼客似云来,生意异常的好,待我们再回去时,贵宾房全被人包下了,元修的脸又沉了下来,老板相当会察言观色,看出我们不是一般的客人,见了这厮情景,急忙恭谨的把我们引到二楼窗边的一个八仙桌边。

“几位客官,你们看,这位置如何?一眼望去,能看到洛阳城的夜景。”

我走到窗边看了看,说道:“这里的景色真是不错,晚上还是吃清淡些好,就来些清粥和点心,麻烦你去准备吧?”

“是的,各位请稍等。”那人便畏畏缩缩地退下了。

我一直望着窗外,转回头时,对上了一双精光四射的黑瞳,越发觉得熟悉。我朝着他微微一笑,他也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元修看了我一眼,冷笑道:“又是这人,他真是无处不在啊。”

子绮疑惑的说道:“他怎么老戴着面具?莫非他是个丑八怪?”

听到这话,我真不知说什么才好,子绮真是口无遮拦,别人送了一坛女儿红给她,她现在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皇兄蹙了下眉,说道:“子绮,你太无礼了,怎么这样说话?”

话语刚落,只见那位公子走了过来,看着子绮,说道:“我这面具让小姐见怪了?不好意思!”

听见这磁性的嗓音,带着最醇厚的质感,我蓦地一惊,欲要起身,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抬手取下了那张丑恶的面具。

“哈哈哈……”皇兄大笑一声:“原来真是你,为何要和我们装神秘?”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张俊朗非凡的脸,剑眉下一双耀眼黑眸透着一丝邪魅,高挺的鼻梁,薄薄嘴唇微微向上扬起,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细小酒窝,浅笑的嘴角掺和着令人揣摩不透的迷人气质。

此时,一阵暖风拂过,吹动他两鬓的长发向前微微地飘动,比起平时的清远淡雅此刻多了几分邪魅的不羁,瞬间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

“原来是慕容大哥……”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正是鸿燕山庄的庄主——慕容文谦。

记得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已是两年前的事了,为何他突然会出现在这里?

慕容文谦一直拥有一颗散闲自在的心,从来不会被尘世间的任何事所牵动,大隐于市的过着逍遥平静的生活。

慕容文谦轻然一笑,说道:“在下安好,不知,公子与小姐可好?”

我站起了身,笑道:“慕容大哥,好久不见,你又多了几分邪气,想必你的绝世神功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了吧?”

“哪里?哪里?”他摇了摇头,神色一凛:“小姐,你清减了,脸色也不太好?”

我的笑容淡淡散去,垂下眼帘,轻抚了下自己的脸,正要抬眼,却看见元修坐在那里仿若一尊雕像,冷峻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直视桌上的点心,沉默不语。我又看了看皇兄,给他使了个眼色。

皇兄看着元修,笑道:“袁兄,这位是小弟的生死之交,慕容文谦。”

“袁公子,失敬了,刚才在下多有得罪,望公子见谅。”慕容文谦供手一揖。

元修起身回手一揖:“初次见面,慕容公子不必多礼,刚才是一场误会,都是我这小妹任性惹的祸,还望慕容公子见谅才是。”

听元修这样说话,我就不担心了,本来手里捏了一把汗,以为他会为难慕容文谦,看来,这次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皇兄笑道:“各位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了,快坐下!”

“公子,我收到你的飞鸽传书就从鸿燕山庄连夜出发,今日下午,见你们顺利到了洛阳城,我便一直跟着你们,一路还顺利吧?”

鸿燕山庄在长安边界,离洛阳非常近,是我西梁为慕容家族建立的,山庄以医术闻名天下,江湖中人带着奇珍异宝,不远千里去山庄求医的多不胜数。

“目前为止,一切顺利。只要今晚顺利出城,就无后顾之忧了。”

“公子放心,亦峰虽然不在,但我会全力保护你们兄妹离开洛阳城的。”

没想到,皇兄早有安排,在我们离皇宫前,通知了慕容文谦来接应我们,这样的安排的确是万无一失,以慕容文谦的武功,就算元子攸派再多的人追赶我们,也无济于事。

慕容文谦与薛亦峰,宇文灏彦都是天山老人的入室弟子,薛亦峰为了家族的世袭爵位留在了朝中,而宇文灏彦不知道为什么被逐出了师门。

如今,只有慕容文谦留在天山老人身边学艺,想必现在的他武功和医术已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了。

西梁历代君王每朝都会有一颗白玉雪莲丸,直到新君即位,天山老人会再送给新君一颗白玉雪莲丸。父皇之所以有三颗,是因为还有两颗是前朝留下来的,但一夜间我就用了两颗,想到这里,我的眼眶泛红了。

慕容文谦轻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

他轻轻的一句话,让我感觉他似乎想用温柔的话语抚平我心底所有的痛楚,而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我慌忙中不知所措,用手擦拭去了泪水。

我勉强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父亲了。”

皇兄拍了拍我的手背,淡淡道:“别担心,你很快就会见到父亲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我的心乱如麻。这句话好像一阵最清新的风一样,把我心中的委屈,难过都吹散了。

可是又像一根烧红了的针,轻轻在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扎了一下,一阵火烧的痛楚在提醒着我一些事。

我真的好怕!害怕元子攸一怒之下,挥军南下,将西梁夷为平地。

我牢牢地盯着皇兄的眼睛,看了很久,似乎能感觉到自己薄薄的嘴唇在翕动,哽咽的说道:“我没事,对不起!让哥为我担心了。”

“你这是什么话?”皇兄的语气带着一点责备,目光温和地看着我:“保护妹妹是哥哥的责任,我一定会把你带回父亲身边,保你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嗯!”我轻轻点了点头,一双滚烫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元修温柔而坚定的眼神看着我的眼睛:“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子修……”

元修的指尖带着暖暖的温意渗透到了我的心底,多少给了我一点力量,抚平了我絮乱的心绪,我望着他,勾了勾唇角,他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

这时,空气中却传来一阵香气,先是淡淡的萦绕,很快就越来越浓,几欲扑面而来,四肢顷刻间变得有些无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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