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瑟突然觉得十分孤独,在这样一个夜晚里,四处无人,只有自己坐在床边,地面一片粉白的尸灰,屋外不知什么鸟鸣,那样凄楚,悲凉,唯一可以温暖的,便是床上这个几乎没了呼吸的男人,水瑟爬上床板,紧紧挨着他,时不时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她很想冲出去,到城镇里寻个大夫,可她又十分清楚,即便大夫来了,她们也没钱医治,只能等着这男人一点一点的逝去,水瑟心中的大洞不断扩大,再也忍不住的泪水倾泻而出,不在压抑,不在故作轻松,只是凭着本能的去哭,去喊,想要把内心的恐惧都喊出去,想要把懦弱都赶出去,想要让自己坚强到即使问雪当下死了,她也可以微笑着把他填埋,再重新走上自己的路途。
可事与愿违,水瑟趴在问雪身边,紧紧握住他慢慢冰冷的手掌,不停哀求道:"不要死...不要死..."水瑟不知这话是在对谁说,也许是沁绾,也许是衍溆,也许是暗夕,更可能是知心和听双,她觉得自己坚强不起来,这么个相处不到数天的善良男子,都舍不得他死,又何况她的爱人们,不管谁死,她都无法接受,无法相信......
"别哭..."那本应弥留的男人,费劲力气吐了一句,水瑟身子一震,满脸是泪的凑到他的脸边,小心翼翼道:"问雪?"男子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依旧重复道:"小乞丐,不要哭...."水瑟的泪水再次落了下来,滴在问雪那毫无血色的唇上,要救他,一定要救他,水瑟不知从哪里来的欲望,只是觉得,即使让她现在去杀人抢劫她都愿意,只要能把这个在她心灰意冷时,带来光明,在她失声痛哭时,温柔说别哭的男人解救过来,她便什么都愿意去做,哪怕那光明只有烛火大小,哪怕这句别哭只是梦中呓语,她都全然不去计较了。
水瑟很想冲动下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或者去抢劫富商,可那令人讨厌的清醒又生生扼住她的行动,她知道她不能,她已经杀了一人,在明日天亮之时,或许就有人发现此人突然失踪,好在此地偏僻,只要这变态来时没人知晓,那就不会怀疑到她们头上,但如果水瑟今夜跑去外面抢劫,便很难不闹出事来,她的趴蝮现在并未完全恢复,要是不慎被抓或是留下线索,问雪就真真的等死了,水瑟握住问雪的手,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猛然间觉得腰间刺痛,才冷下脸来,颤抖的从腰间拿出珠钗,定定的看着,犹豫不决。
这珠钗是暗夕最后留给水瑟的东西,是暗夕母亲的遗物,水瑟不是不矛盾,她内心比任何时候都要激烈挣扎,她望着珠钗,又看了看快要没气的问雪,双拳紧握,任钗尖刺破手掌,绿色的血液溅落衣裙,仿佛这样的痛,能让自己好过,水瑟苦笑,如果暗夕知道自己把珠钗当了,是为了救另外的男人,会不会杀了自己,不过没关系,到时候再赎回来,如果不给赎,就让暗夕把店拆了,水瑟一边觉得好笑,一边泪流满面,心痛似乎永不停止,就是这样,自己当了珠钗,暗夕一定会来找自己算账的,一定会来的.....
月上屋顶,水瑟轻柔的给问雪换了个手巾,随后关上那破旧的房门,步伐急促的朝城镇拼命跑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