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天气炎热,江南却因为多夜雨,一夜过去,清晨倒也舒爽,只是路上都湿漉漉的,一不小心就会沾湿了裙角。本地女子都会等到日光出来将石板路给晒干了,才打扮出来好串门子。
可是当一方小栈的门徐徐打开时,却闪身出来一个貌美女子。只见她一身的挑丝裙装,薄施粉黛,面色有些拘谨,手上撑了一把油纸伞,寻着河岸便直接向着芜蘅医馆而去。
此人正是随着玄谙私巡而来的香卿。
昨日,眼看着拓冷回来无尘小栈,香卿便一直在外面候着,等他从玄谙那儿出来就迎了上去,询问可曾打听到当地名医。拓冷摇头,告诉香卿沈澈已经去世,恐怕难寻名医。
听了拓冷的话,香卿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试探地又多问了句“可曾见过慕禅”,拓冷却摇头,说只有玉竹在守着医馆,倒没见慕禅。
当时宫中传言,慕禅是跟着沈澈私逃出了内宫,香卿却也心头欢喜,至少她知道没了那个女子,玄谙或许会对自己好些。
可五年过去了,除了偶尔临幸自己和其他妃嫔,玄谙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态度,让人难以接近。好歹仗着自己有了女儿,倒也得了些便宜,可心里深处却总是难以释怀曾经的憧憬和希冀。
此时还有些淅淅沥沥的小雨在飘落,香卿听见油纸伞上的声响,步子很是缓慢,似是还在想着什么,连裙角也没提起,早已沾湿了一大片。
其实香卿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一大早就这样跑去芜蘅医馆。
这些年来,心里最不想见到的人应该就是慕禅了,那个一走就带走了自己夫君所有情感的人。虽然从头到尾香卿都明白,慕禅的心思只是放在了沈澈的身上,可却也改变不了某些事实。偶尔看到玄谙临窗眺望,香卿也会有种冲动,想象着慕禅能留在宫中,只要玄谙能为她展开欢颜,也好过冰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五年了,不知还能不能和慕禅相见,即使见面了,又该说些什么呢......
拽紧了手中的伞柄,询问了路边一个挑夫,越靠近目的地,香卿就越来越紧张,毕竟,当时若不是自己一时心狠,也不至于让慕禅被关在内狱司思过。
走着走着,绕过一片遍植垂柳的河堤,香卿远远就看到了一方青布幡子,上面写了“芜蘅”两个泼墨大字,醒目地掩在一方瓦檐之下,随风招展。
等离得那大门有几丈远的时候,香卿却停住了脚步,凝住眼神,心中忐忑。
“吱嘎”
可巧的是,医馆大门此时却自己开了,一袭雪衣从门后迈步出来,一抬首,正是提了个药篮子的慕禅。
香卿看的分明,下意识猛地转身过去,背对大门,以手捂住心口,却怎么也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慕禅却也看到了立在不远处那棵扶柳下的女子,裙衫华丽,身形婀娜,上身被油纸伞遮住了,只能瞧到裙角湿了一大片。
虽然不明白为何一大早就有个女子立在医馆门口,不过因为看着不似熟悉的背影,慕禅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提了药篮子,直直向沈园而去。
估摸着慕禅应该走得远了,香卿才缓缓地侧过头,一眼望过去只看到那抹浅浅的身影徐徐而去,不由得愣在了当场。
她果然是和沈澈一并离开的!
确定了宫内长久以来的传言,香卿仿佛松了一口气。是的,有些时候,连自己会禁不住的乱想,会不会是玄谙太想得到慕禅,而将她关在了某处,只是无人发觉罢了。
此时再回头想想,香卿不禁为自己的胡乱猜想有些哑然失笑。
见也见过了,虽然只是一瞬间瞥了一眼,香卿却觉得,除了青衣换做雪衣,慕禅的模样丝毫没有什么变化,素颜上总是染着淡淡的笑意,眸子里也是同样的沉静如许。
想来当时是玄谙默许他们离开的吧。
直到此刻,香卿才渐渐明白了玄谙的用意。或许,他并不是无情,而是太过深情,以至于宁愿放弃心爱之人,只要她能幸福,一切足矣。
“呵——”
忍不住双眸浮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香卿有股想要痛哭出来的冲动,憋在心里那么多年的无奈和心酸,突然就那样被释放了一般。
同样是爱,自己爱玄谙,玄谙爱慕禅,何尝又不是一样的呢。得不到对方的感情,却也无法将自己的感情随意丢弃,随意放弃......只好默默地守在原地,遥遥怀想罢了。可相比起来,至少自己还是幸福的,至少自己还能守在所爱的身边,为他生儿育女......
抬袖狠狠地擦了不断涌出泪水的双眼,香卿咬了咬牙,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完全不像来时那样缓缓而行,迈步匆匆便往无尘小栈回去了。
......
等香卿还未走到小栈,远远就看到诸葛云神色焦灼的等在门口,心中掠过一丝不祥,提步就奔了过去。
“主子,您可回来了!”诸葛云看到香卿回来,赶紧一把拉了她,在其耳边低声道:“等下皇上问你话,可千万要小心对答,就说一大早出去散散心。”
香卿不知所措地望着诸葛云,还没等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就听见小栈内传来玄谙一声怒吼:“香卿呢,难道还没找到人么?”
“属下找遍了小栈内,都未曾见到夫人的踪影。”拓冷的声音也异常焦急。
“主人,夫人已经回来了。”诸葛云高声向着里面喊了喊,又推了一把香卿,示意她赶紧进去。
“砰”的一声门开了,一身紫袍的玄谙立在门内,脸色铁青,伸出一只手指着香卿:“你一大早去了哪里?”
“妾身......”香卿下意识地以为玄谙知道她私自去了芜蘅医馆,赶紧摆手辩解道:“妾身看清晨不太燥热,就去到河边散散心罢了,皇......老爷切莫误会。”
“散心?”玄谙凝住目光,眼神凌厉地好像鹰一般:“你出去了,可曾让人看住蕊儿?”
“妾身走的时候,蕊儿还在熟睡中。”说罢,香卿突然捂住了嘴唇,水眸透出一股惊恐:“难道蕊儿不见了?”
“你这个做母亲的,不知道一天到晚在做些什么!”玄谙狠狠地一挥袖,给身边的拓冷使了个眼色,就那样直直出了小栈的大门。
诸葛云见玄谙出门,也只得跟上,只是临走前放不下香卿,嘱咐道:“主子就在此候着,万一小姐回来,一定要让客栈的人给属下通报一声。”说完,看着神情错愕的香卿,摇了摇头,赶紧纵身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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