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因为烫了手,沈澈让慕禅不用再去长禧堂了,可慕禅放心不下太后,执意要去一趟才好。沈澈无奈,也觉得直接走掉不好,只得先带了慕禅回到惹翠园包扎了一下烫伤的伤口,这才陪着她一齐回去暖福宫。
因为手受了伤,慕禅没有撑伞,只是走在沈澈的身边,任他撑起伞在头顶,勉强遮住了风雪。和来时不一样,才走了没两步,两人的披肩上都覆了厚厚的一层雪,脚下也染湿了衣角。
“这样大的雪,你还是不去了,直接先回存药房,等一会儿雪小些了再说吧。”沈澈撑着伞,望着伞下裹着昭君套的慕禅,再次劝道。
“我没事儿。”慕禅侧扬起头:“我不怕冷,只是这风雪有些大了,大人又要撑伞,衣角都湿了呢。”
沈澈这才低头,一看果然。慕禅是用一只手提着裙角,所以没怎么沾到地上的雪水,而自己因为要帮她撑伞,另一只手还要提着紫砂的烫煲,根本没法顾及到自身,衣角被残雪化的水晕湿了好大的一片。
“大人,不如把衣角套个结,等下到了暖福宫再解开吧。”
慕禅浅浅一笑,犹如雪中展开的幽幽兰花,让沈澈突然觉得这风雪天气好像并不那样讨厌了,反而有着别样的韵味。
放下手中的烫煲在脚边,沈澈正要埋头给衣角套结,远远就听到一阵车轱辘的声音响起。慕禅也听见了,抬眼望去,宫城尽头一亮明黄的车撵缓缓而来,金龙飞舞,煞是惹眼,正是来时乘坐的圣上御撵!
“难道是御撵?”沈澈也发现了端疑,问道。
“应该是的。”慕禅点点头,咬了咬唇,有些不愿意见到玄谙。
不一会儿车撵就来到了两人的身前,仍旧是诸葛云在坐上,一把跳了下来打开御撵的帘子,冲慕禅和沈澈恭敬地福礼道:“皇上让臣来接慕姑娘。”
“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不劳烦诸葛大人。”慕禅摇了摇头,知道玄谙没来,心下一松。
“还是坐吧。”不等诸葛云劝,一边的沈澈已经劝了起来:“这样大的雪,怕是走到了暖福宫这汤就冷了。”说完收了伞,率先抱着烫煲上了御撵。
放好手上的东西,沈澈伸出一直手臂,冲慕禅轻轻地一笑,示意她扶着自己的手上来。无奈,慕禅只得提起裙角,握住了沈澈的手,上了御撵。
看着两人上车,诸葛云才放心地放下了御撵的帘子,吩咐车夫掉头,直直往暖福宫而去。
......
掌珠撑着伞,陪着香卿一路走着去了玉漏殿。
刚回到御厨房附近的寝宫,玉漏殿就来了个小宫女,说是徐妃娘娘有请。掌珠知道自家小主心情不好,本想推脱,可香卿却阻拦了,扬起笑意,像没事儿人一般点头允诺了,还答应带两点亲手做的小食过去,给徐妃娘娘尝尝。最后还示意掌珠给了那宫女点儿碎银子,虽然少,那宫女却也高高兴兴地回去复命了。
“小主,徐妃娘娘人好,您推说身子不爽,告个假不就成了。看看,这湿衣裳都还没来得及换呢。”掌珠侧眼望着香卿,先前在御厨房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虽然自家小主品素里就有些多愁善感,可如今的表情,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都说哀莫大于心死,不知,她的心,到底还有没有活着呢?
“掌珠,你真认为徐妃娘娘人好?”香卿拖着步子,看着裙角扬起地面的残雪,很快就又湿了一圈,却也不在意。
“徐妃娘娘长的美,平素里待人也和善。”掌珠想也没想,便答了。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连自己的亲妹子都不曾放过呢。”香卿勾起唇角,一抹冷笑扬在面上。
“小主,这话怎么说?”掌珠有些吓了一跳,左右望望,还好临近午时,宫内没什么人走动。
“徐美人的姿色犹在徐妃娘娘之上吧。”香卿望了望高高的宫墙,叹道:“可又一次我在御花园遇见徐徐美人,她在抱怨徐妃娘娘不愿在皇上面前玉成自己。还说进了宫快一年,连皇上的龙榻边儿都没摸着呢。”顿了顿,香卿低下头,侧眼望着身边的掌珠:“那时我才知道,我香卿并不是唯一一个没有被皇上召幸过的妃嫔。”
“小主,您这又是何苦呢。”掌珠自然知道香卿的心思。原本除夕夜宴后的第三日,皇上召了她过去侍寝。可临到夜半了,却见她在诸葛云的陪同下回来了,说是皇上在见客,今日就免了侍寝。虽然她面上并未说什么,可夜里,掌珠在外间守夜时分明听见了寝屋中传来的低低抽泣声,暗含着淡淡的幽怨叹息,一夜都不曾消散。而自那之后,皇上好像忘记了一般,侍寝的玉蝶也从未再出现了。
“也罢,徐妃娘娘虽然擅宠,但对带其他妃嫔也是恭如姐妹的。她的面子,我又岂能不卖。”说着,香卿的步子也加快了,掌珠赶紧撑了伞跟上,生怕她又被雪淋了。
只是刚刚经过澜碧宫门口,就听见殿门被缓缓打开。随即,一辆花撵从远处停在了殿门口。
提步而出,是一截水蓝间墨绿的裙角,锦丝绣成的莲花开在了弯弯金莲之上。等脚一落地,香卿的目光却也跟了上去,出门的,正是失宠已久的钱妃挽心。
幽蓝的衣衫上绣了朵朵绿莲,腰间一抹碧色丝带更是勾勒出窈窕的身段。久病后的钱挽心瘦了许多,尖尖的下巴,更显双眼如杏儿。颈间雪白中染了点点翠兰颜色的裘狐,衬着一张玉颜娇柔如许,即便是香卿看了,都会觉得心生怜惜。
“臣妾见过钱妃娘娘。”香卿恭敬地福礼下去。
“原来是婕妤小主。”岚儿一步跨过了横栏,冷冷道。钱妃一侧的荔香也冷眼瞅着香卿,很是不屑的样子。
“岚儿。”钱挽心伸出玉手,拨弄着腕上一根翠色如碧的镯子,轻声道:“香卿,好久不见,你怎么愈发地瘦了,比之我这个病人,面色还要难看。”
“娘娘脸色如玉,哪里难看了。倒是臣妾,一直都是这幅样子。”香卿抬头,看了看钱挽心的双眼,以前曾经有过的怨恨好像也消失不见了。
想来自己被皇上下旨封了御女,那时的钱挽心该是恨极了自己的。刚刚怀上龙胎,身边信任的宫女就被皇上看上了,这样的事情放在后宫里任何一个娘娘身上,都应该是丢脸的吧。
香卿记得自己搬离澜碧宫的那一天,钱挽心闭门不出,只让岚儿带了一句话和一根断掉的玉簪过来。
“娘娘说,你和她这些年的姐妹情谊,主仆情分,就犹如这玉簪,断了吧。”岚儿的话犹言在耳,摸着被生生折断的玉簪,香卿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因为这玉簪,是当时选秀的时候,钱挽心看自己太过寒酸而送的,说是每个姑娘都该有个体面,若没了体面,连带家中父母的脸面也会丢光,让自己一定要带着这玉簪参选。
后来,香卿落选,将玉簪还给了中选的钱挽心。钱挽心不愿收下,让香卿留着。可香卿想想还是拒绝了,一个宫女是绝对配不上如此珍贵的玉簪的。钱挽心也没有强迫她,只说将来香卿出嫁,此簪会作为嫁妆,她会亲手替香卿插在发髻上的。
可等到皇上旨意下来,香卿也算是出嫁了,钱挽心却没有兑现诺言,只是送来了断簪,一切也就明了了......
“娘娘,快些上撵吧,您的身子单薄,若染了风寒就不好了。”说话间,一个撑着鹅黄油纸伞的小宫女从里面出来了。
但见这宫女,身段窈窕,虽是普通宫装却也将其勾勒的玲珑有致。红润的脸庞上挂着甜甜的笑脸,两个梨涡仿佛盛着美酒一般,能让人望上一眼,仿佛就醉了。
“年筝,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去。”岚儿听见身后响动,神色有些紧张,先是看了看香卿,这才提步进去,拉了那宫女就往里走。
看到香卿侧头探望,钱挽心示意值守的内侍将殿门关上,在荔香的搀扶下上了停在一边的花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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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
秀女年筝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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