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瑶疑惑地望着罗晋,他怎么会在内宅?又是谁领他进来的?
罗晋脸色微红,迟迟没有回答。
双瑶于是又问了一遍:“三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罗晋这才如梦初醒,忙道:“二小姐也在这里。是令兄的小厮带我来的,他说令兄有些话要跟我说。”
“可是我大哥并不在屋里。”双瑶眉头微蹙,“他这些日子,嗯,他有些不方便,最近都不见人。三哥,我刚从他屋里出来,他并没在。”
罗晋一时也糊涂了,明明是沈应嘉命小厮带自己进来的,怎么他反而不在?
双瑶四下看了看,对面周姨娘的院门虚掩着,随时都可能有人出来,若是被人看见罗晋在这里,不知道又要怎么大惊小怪。
想到这里,她忙招手道:“三哥,你随我过来,这事恐怕是弄错了。”
罗晋不由自主随着她向前走去,心中恍恍惚惚,如在梦中。这一切都很不真实,那个小厮,还有突然出现的她。
走到来时的夹道,双瑶回头问道:“你刚才是从这里进来的?”
罗晋点点头:“不错,是令兄的一个小厮,我听小喜说叫书墨,他带着我进来的。”
“书墨?他不在哥哥身边伺候,居然跑到外边去了?哥哥还不知怎么……”双瑶猛然想起哥哥被禁足的事外面人并不知道,忙住了嘴。
许久,不见罗晋应声,回头看时,罗晋站在原地,一副沉思的表情,双瑶疑惑地问道:“三哥?”
罗晋抬头向她,微笑道:“二小姐,你放心,在我面前,你说什么都可以,进了我的耳朵,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
双瑶脸上一红,没想到他已经听出自己失口说了什么。见他神色诚恳,便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家里有些事,不方便说。”
罗晋微笑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为了这个家,你想必费心不少吧?我听小喜说,你时常帮着沈世伯做事。”
双瑶心中一动,听说父亲近来经常托一些官场上的朋友到罗家软磨硬泡,想要到盐引,想必这事情给他带来不少烦恼吧?
罗晋见她低头不语,忙道:“你别误会,我并不是有意打听你家的事情,只是偶尔问起。”
双瑶摇头道:“我父亲近来是不是托人到你家去了?”
罗晋笑道:“你放心,我并不会因此对你,哦不,对你们兄妹有什么偏见。生意场上的事情,本来就是你争我斗,况且又是同行。二小姐,在我面前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说出来便是。”
两人正说着,双瑶忽然觉得眼前有个深色衣角闪过,抬头看时,却又不见人影。再看已经到了外院的抱厦,再往外走,只怕就要被赴宴的男客看见了,忙福了一福,道:“三哥,我只能到这里,你快回去吧,如果书墨再来请你,务必问清我大哥是不是在房里。”
罗晋心中一空,就要走了吗?一时间居然移不动双脚。停顿了片刻,才道:“二小姐,你,你就要回去了吗?”
双瑶并没有觉察他的异样,有些紧张地望着周围,道:“是呀,再往外走就不太妥当了,你快回席上吧,改日再会。”
罗晋恋恋不舍地望着她,直到狭长的夹道吞没了她的背影。日色移至头顶,影子渐成了一个圆点,依偎在他脚下。
罗晋怅然地对着高高的围墙,静默了一阵,这才朝卷棚的方向走去。小喜正站在门口,见到他回来,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慌张。
待他的身影消失,卫云昭才从紫藤架后闪身出来。望着眼前深长的夹道,卫云昭有些失笑。
没想到出来净手居然能碰到这么一幕,看罗晋那个样子,对沈家的二小姐倒很是在心。卫云昭漫不经心的想着,听说沈历一直在设法得到罗家下剩的盐引,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难道罗晋这么糊涂,居然对他家的女儿生出什么非分之想吗?
如果罗晋和沈家小姐有了什么,沈家大概就找到突破口了。他总不至于和未来的岳父翻脸吧?卫云昭讽刺地一笑,真是一场闹剧。
如果沈家得到罗家的盐引,大概就能和卫李两家抗衡了吧。这么说来,沈家这个二小姐,作用还真是大。
他想到当初大街上买人的一幕,有些淡淡的怅然。当时看起来,她似乎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子,不知道在这件事情里,她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
从生意上的几次交道来看,罗晋并不是没有机心的人。只是,少年人在女色这一关上,大约更难抵御吧。
卫云昭站了片时,慢慢地回到房中。席上众人正看得热闹,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行动。再看罗晋时,拿着酒杯却放在嘴边出神,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
卫云昭不由得摇头叹息。少年人把持不住,怕是要着了沈家的道了。
内院花厅里,女眷的宴席正吃的热闹。
卫三太太瞟了一眼周守备夫人于氏,笑道:“听说你们两家前日大喜了?”
于氏只是矜持地笑着,并没有搭腔。
姚淑宜忙道:“哎呀,八字还没一撇儿呢,怎么三太太就知道了?好灵通的消息!也不知道我家孩子有没有这个福分呢!”
其他人听见了,不明就里,难免就要问。姚淑宜心里自然一万个愿意公布,只是不知道于氏是什么心思,因此只是笑着,看着于氏不语。
卫三太太这个始作俑者却只是夹了一片雪藕慢慢咀嚼着,笑吟吟的瞧热闹。
于氏前天已经得了丈夫的话,知道这桩亲事十有八九是成了,然而双方的庚帖还没有换,一切都还不能算定下来,况且今日在场的客人多半又不和自家亲近,因此不大想说。
眼见众人的目光越来越感兴趣,便笑着敷衍道:“这些有的没的倒不着急,我心头最着急的是儿子,眼见一天大似一天了,终身大事还没个着落。”
这桌上坐着的都是和她年岁差不多的官太太,对做媒这种事最有兴趣的,李县丞夫人便问:“大少爷今年快十八岁了吧?是该着急了,小门小户的人家这时候没准儿都张罗着抱孙子了呢。”
黄氏来了兴趣,忙问道:“大少爷如今也是举业吗?”
于氏笑道:“正是,在武学里呆着呢,后天就要下场考童子试。”
“哎哟,眼看又是一个秀才呢。”卫三太太笑道,“如今的孩子真有出息,一个个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看着真让我眼红。”
李县丞夫人笑道:“你还眼红什么,谁不知道你家三少爷年纪轻轻就中了举。”
卫三太太莞尔一笑:“唉,小三还好,从小到大没让我操过什么心,我就发愁小七,将来还得找个能持家的媳妇,好好扶助他才行。”说话时溜了姚淑宜一眼,眼睛里尽是调侃之意。
黄氏向着于氏道:“孩子今天来了吧?何不叫进来让我们看看,有合适的我们也好给他说合说合。”
于氏笑着看了姚淑宜一眼,姚淑宜忙道:“嫂子说的极是,正好今天少爷在这里,不如叫进来看看吧。”
于氏这才点了头,不多时,周显扬一脸不耐烦的跟着丫头进来了,见一桌子女人都笑着看自己,越发觉得不自在,只站了片刻便说:“母亲,如果没什么事孩儿先告退了。”
于氏心里清楚他的性子,知道肯来被人相看已经是他瞧在人多的份上做出让步,于是点点头,周显扬大步流星便朝门外走去。
卫三太太拿袖子掩着嘴,笑道:“大少爷好长大的个子!”
姚淑宜凑趣道:“将来难保又是一位将军呢!”
周显扬紧走几步出了花厅,长呼一口气,不耐烦的情绪更重了。引路的丫头带着他从穿堂来到前庭,周显扬一瞥之间,忽然发现左手院子大门敞开,里面两棵高高的桂树越过墙头,花墙的槅子眼里摆着一盆盆兰花。
周显扬不由地放慢了脚步,前些天玉兰新得了一盆墨兰,显摆的不行,如今看着几盆兰花品相也不错,不知道是什么种的?如果弄回去一盆,也好让玉兰那丫头知道天外有天。随口问了一句:“这是谁的院子?”
丫头答道:“是我家大少爷的屋子。”
“是他呀。”周显扬撇了撇嘴,听母亲说这小子正在向玉兰提亲,这几天一说起这事玉兰就羞答答地往屋里跑。周显扬摇摇头,真看不出这个白净温吞的少年有哪里好。
他信步向院门走去,丫头有些紧张,紧追着说:“我们大少爷病了,不方便见人。”
周显扬哪里理她,一径朝内走去。房门虚掩着,周显扬高声道:“沈大少,你在屋里吗?”一边推门进去。
屋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一个人。周显扬有些不甘心,顺手又推开了右手的门,里面设着一张罗汉床,春台上扔着蝇帚,显然是卧室。
周显扬探头进去,仍然没有一个人,只得怏怏退回脚来。刚要转身,忽然床后一声尖叫,却是年轻女子的声音。(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