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艰难打发(两章合一,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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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兵丁顿在半空中的右手,王卉凝轻轻将身上随意搭着的被子掀起,挪动身子坐到了床角,方缓缓对静然立到了床旁的飘雪道:“飘雪,将帐幔撩起来,让这位官爷搜查!”

“是!”飘雪垂首应声,走到床前伸出纤纤玉手将紫色帐幔的一边轻轻拉起,挂在了床头的铜钩之上。

一股略浓郁些却依然淡雅好闻的花香味从床榻之上晕开,直冲床前挺立的领头男子和另一兵丁的鼻腔,让他们恍然如误入百花丛中,全身绕着花香味。

“阿嚏!”略靠前站立的兵丁,被萦绕的花香味触得鼻头一痒,隐忍不住侧头打了个喷嚏。对上领头男子冷然的目光,便又立马站直身子肃立而立。

领头男子用手摸了摸同样微微发痒的鼻子,蹙了蹙眉头,两眼紧紧地盯着床榻上仍如先前一样略拱起的被褥,冷声对那兵丁道:“仔细查看一番!”

兵丁和领头男子的不适,只是闻不怪花香所致。帐幔上的药粉已被王卉凝捂鼻轻轻抖落,只徒留下一片香气。玄衣男子和阿离既已离开,她自不能再留着帐幔上的药粉节外生枝,否则便要弄巧成拙了。

“是!”兵丁应声上前,看了一眼被飘雪护在另一边帐幔下的王卉凝,用手挑开了床上铺着的被褥。

微拱的被褥被挑开,露出铺着团花床单的平整床榻。床榻的内侧,整齐地叠放着一床折成长条形的厚被褥,和一个长长的绣花软枕。除此之外,再无别物。

王卉凝默然坐于床角,冷眼看着兵丁挑开铺开的被褥。忽然,她的目光扫到软枕下被单上的一片小指般大的殷红,随即一滞,一口气凝在胸口,两手紧紧地掐住了自己的裙角。

只见夹杂着玫瑰红、桃红、橙黄等多种颜色的团花被单之上,一朵硕大的花卉一角,颜色略略地比别处深了几许。只是因为被单的颜色本就过于鲜艳,才使得那一处殷红淹没其中,若不仔细查看,便极难发现。

但,王卉凝不敢保证,以领头男子刻意的查找,会不会发现那一处异样。若是被发现,她又要如何解释。

方才那兵丁已察觉到床上有异样,若是再被他们看到被单上的血色,怕是任她再解释,也是无济于事。倘若这些人真是县丞派来的,指不定还会顾着几分孙钧或是皇后娘娘的情面,若是有人恶意假扮,便是一怒之下悄然将她杀死当场,怕都无法查出是谁干的。

没有看到预想中的结果,兵丁挑被的手一僵,神色间闪过一丝不甘,将手伸向了绣花软枕。他的目光略略扫过软枕下方,抓住了软枕的手却又一顿。

这样的举动,令王卉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连大气都不敢出,脸上不敢表现出异色,一双眼睛却不知不觉地深邃了许多。

莫非?莫非他已看出了被单之上的异样?那可就糟糕了,若是阿离能带着玄衣男子悄悄逃离,她还能多作狡辩,若是他们也被抓住当场,她的名声,她的谋算,甚至她和飘雪、白芍的性命,怕都难没保障了。

那兵丁抓着软枕的手微微一顿,终于将软枕丢到了床头,又伸手将叠放整齐的厚被褥拉扯开来。立时,王卉凝一直担心着被看出的那一处,却是被被褥完完整整地遮挡住了。

被兵丁弄得凌乱铺在床榻之上的被褥,王卉凝此刻瞧着却甚为养眼。领头男子只是静静地立于床前看着兵丁查看,并没有亲自上前的意思,这也令王卉凝心中微微一喜。

兵丁见床上除了王卉凝和被褥枕头,再无他物,只得讪讪地缩回原处,又弯腰将床底看了个清楚,方对着领头男子禀告搜查结果。王卉凝紧抓着裙角的手方微微一松,却发现两手已抓得僵硬,十指都有些伸展不开了。

收到兵丁的禀告结果,领头男子无声地点了点头,略一伫立,竟上前一把抓过被头,缓缓将被子凑在了鼻端,两眼挑衅般地盯视着王卉凝。见着被单上的异样仍未露出来,王卉凝心头的大石稍稍放了放,强作镇定地抬头迎视着领头男子,目光淡然,脸上毫无异色。

只要那处血迹不被发现,其他地方领头男子却是查不出什么端倪来的。被头上已被她用熏香熏过,纵然原本残留了玄衣男子和阿离身上的味道,此时也已被熏香盖过了。

而看着领头男子谨慎细致的行为,飘雪的心里也闪过一阵庆幸与钦佩。姨娘竟是越来越能揣摩人了,竟猜到这男子会谨慎到拿起被子闻味道。只是,这被头已用香熏过,再加之萦绕在床榻之上的花香,纵然这男子鼻子再灵敏,也是闻不出半点异味的。

果然,领头男子细细地闻了一瞬便放下了被子,眉头微蹙冷声道:“行了,此处并无那花间蝶的踪影,我们再去别处追查。”

他鼻子一向灵敏,细细地闻了一番,竟只闻到女子常用的熏香味。若是藏了人,一定能闻出些什么来的,此时没有,看来,却是他多疑了。

“是!”随行的三个兵丁齐声应完,便转身向外走去。

“官爷便就这般离开了?”待飘雪放下帐幔,王卉凝重新坐回原处,抬起头来望着落于后面的领头男子,冷冷地道。

领头男子背脊一僵,半晌才转过身来,神色不定地望向王卉凝,微拱手道:“下官奉命追查逃犯,得罪之处,亦是迫不得已,还请海涵。”

虽然他带着人两度入得她的寝房,更是毫无顾忌地搜查了她的床榻,但此时他顶着的是公差,所追查的又是大名鼎鼎的花间蝶,只要他有所疑,便是逾矩一点,那也只能算得上是没卖文远候的情面禀公执法,并不是什么大错。

“呵,官爷既是奉命行事,我作为朝庭命官的家眷,更该全力配合。”王卉凝似笑非笑地两眼紧盯着领头男子,目光无意间扫过他领口露出的一抹黑色,眸光一紧,冷哼一声道,“所以,还请官爷细细地搜查一番,也省得两次三番入我一女子寝房,污我名声事小,若累得官爷落下个办差能力低下的名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看着领头男子微垂着头却挺直着的背脊,王卉凝心里隐隐猜到他心里打的是什么样的算盘。顶着公事的名头,一来又拿出花间蝶这样的大盗来压人,为的不就是肆无忌惮地搜寻么。

不过,看到他领间透出的那一抹黑色,却更让她怀疑起他的身份来。

有哪一个官差办案,会在里面穿上夜行衣?难道,这些人真的不是什么官差,而是借着官差之名前来追杀玄衣男子主仆二人的?而敢借用官差之名这么肆无忌惮地在柳家庄搜查的,又岂是随便什么人便能做到的?

然这份怀疑只能压在心底,是断断不能挑破的。莫说她此处当真藏匿了玄衣男子主仆二人,便是没藏,也只能暂将这口气压下。这群人身份不明,她以卵击石,无异是自找麻烦,绝对讨不了半点好处。

“我劝你们最好再仔细地搜查一番,只要出得这个门,想再进来可就不可能了。”王卉凝的声音再度一冷,“纵然我只是文远候爷的一个侧室,但若被逼得急了,同样有办法一一讨回来。”她冷淡淡的脸上,有着被质疑的气愤和恰到好处的警告。

任谁也会对一再怀疑自己又闯进寝房的男子生出恶感,此时她若不能表现出适宜的愤然,凭着领头男子的敏锐,搞不好便会怀疑她心虚。

如此一说,既能彻底消了领头男子的怀疑,更能绝了后患。若是他们再来一次这样的搜查,她又如何能保证一定不露出破绽。便是方才那一片血迹,若是领头男子亲自查看,指不定便被发现了。

领头男子盯了一眼她的神情,对着四处看了一眼,微垂头道:“下官已命人将四处都搜查过了,姨奶奶尽管放心,必不会有人再来打扰。”

两次搜查都未察出异样,看着这女子的神情也仍是冷淡淡的,没有丝毫慌乱或是心虚,如若藏了人,定然不会是这个情形。看来,那二人是真的跑远了。

“既是如此,那就不送了。”王卉凝拾起床头的医书,淡淡地说完后并不去看领头男子,脸上依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不悦与愤然,顿了顿,却又冷硬地吐出几个字来,“我想方才的情形,官爷定能保证没有人说出去吧。”

被人一再地怀疑在床榻之上藏匿了**大盗,任谁也会脸上无光,颜面尽失。然而,王卉凝其实并不担心这群人说出去,他们既是伪装官兵上门搜查,又岂会四处张扬。况且这领头男子明显有些忌惮皇后娘娘,就更不会任人随意在外乱说。

领头男子步子略略一顿,目光再次扫了一眼王卉凝蹙着眉头不悦地翻着书页的神情,心底的怀疑彻底消除,抬步走了出去,对着一众人命令道:“去其他地方细细地搜查。”

待到渐远的脚步声完全消失,王卉凝端着书的手猛然一颓,一直硬挺着的身子终于一软,彻底靠在身后的软枕上。一股凉意从后背传来,方发觉不知几时,冷汗已湿了衣襟。

刚才可是好险。她虽然早就猜到玄衣男子二人是被人追杀,却不想他们会兴师动众地搜查至此,更没想到还会遇上个如此敏锐的男子。那样冷漠中透着睿智的目光,让人毫不怀疑他的判断力。只一个不慎,便有可能被他看出端倪。

不过,他们既然要伪装成兵丁前来搜查,纵然有着强大的靠山,想必也不怎么光明正大。由此,她越发判断玄衣男子不是什么坏人。

“姨娘,你没事吧?”姜妈妈和白芍一直被兵丁拦在屋外,直到那群人走出了小院,才敢走入房中,瞧着王卉凝颓然的模样,姜妈妈担心地问道,“他们查探清楚也好,免得被他们污了姨娘名声。”

先前领头男子咄咄逼人的架势她已看见,方才站在屋外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此刻看着王卉凝的模样,只道她是心里不好受所致。

白芍却是愣愣地站在一旁,还未完全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她毕竟只是个小丫环,何曾经历过这样的阵仗。想到玄衣男子二人就藏在王卉凝屋中,见着那一群人进去搜,她早就吓得没了主意。好在她一直躲在一旁,没人注意她的表情,这才没露出破绽。

“嗯,我没事,姜妈妈还是去前面看着吧。”王卉凝缓缓坐正身子,对姜妈妈道。姜妈妈点了点头,见她脸上并无太多不虞之色,方辞了往前院去。

“偷心郎?倒亏他想得出来,与那花间蝶倒是有几分相称。哈哈,阿离,以后你若不能跟着我,便用这名号随在花间蝶身边也不错!”待到姜妈妈也离去后,玄衣男子在阿离的搀扶下,从隔壁的飘雪屋中走了回来,唇角微勾,揶揄地对着阿离笑道。

“您不正是花间蝶么?”阿离冷着一张脸瞪了自家少爷一眼。明明心里恨得不行,被人家冠上大名鼎鼎的淫贼称号,他倒能笑得这样开心,真不知道他是靠什么来支撑这张迷倒无数女子的脸皮的,不管遇到什么都依然能笑得这般爽朗开心。

“也是哦!哈哈!”玄衣男子摸了摸鼻子,闷闷地暗笑,“没想到我如此一俊美男儿,美人入怀尚且能不动心神,有朝一日竟被冠以花间蝶那个猥琐老匹夫的贱号,真正让人哭笑不得。”

“少爷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号。”阿离冷脸一黑,生硬地道。少爷脸上眼角全是笑意,他可没看出半点哭的迹象。

“我不管你们到底是花间蝶也好,是偷心郎也好,抑或又是什么朝庭要犯。我们姨娘已守诺将你们治好,你们便该早些离去,何故还将我们姨娘置于如此险境。”听到玄衣男子调笑的声音,飘雪神情越发冰冷,快步从房中走出,指着玄衣男子冷声道。

方才若是被那群人发现他们的存在,她真不敢想像姨娘会遭受什么样的境遇。名声尽毁不说,若是还被安上个藏匿朝庭要犯的罪名,那姨娘这一辈子想要翻身怕都难了。

此时她尚没有发现那领头男子身份的诡异,若是知道方才王卉凝很有可能以身犯险,此时她的表情怕就不只是冰冷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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