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之不及的阿离紧拧眉头之际却见眼前白影一闪,在赤焰沾了剧毒毒粉的手掌抵达他胸前之际,来人已用巨大的掌力将赤焰推离,紧接着剑光一闪,锃亮的长剑竟是直直将赤焰急急收回的右手齐腕斩断,旋即一个回身,雪白长袍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哧”的一声,锋利剑身贯体而过,直将赤焰钉在了身后的粗壮树干之上。
阿离冷眸之中闪过一抹感激之色,却在看清面前长身而立的白袍男子俊美的容颜后,想到了母亲所说的他当初被带离的经过,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只是,下一瞬,当他瞥见孙钧抬步离开时身形骤然晃了晃时,眸光一凝之际微一迟疑还是快步冲了上前,有力的大手将他一把扶住,再一细看他微变的脸色,眉头当即蹙得更紧,转目在人群中寻找着恪王的身影。
他们的母亲从相识便开始相斗,他更是出生才三日便遭他狠心的母亲报复,被其派人带离扔到远离京城的小镇之上,从此过着身世飘零的生活,这样的兄弟,不应该是势不两立水火不融的吗?为何此刻偏偏是一向性情冷淡不顾旁人死活的他以身犯险救下了他?难道,这便是他们作为兄弟无法摆脱的缘分?
反手一剑将激斗了十数个回合眼见着便要冲破重围的一名黑衣男子顺利击毙,袁轶涵转目瞅到有十数个黑衣人悄然摸向了暗黑的角落,尔后趁人不注意向着皇上近来一直歇宿的御书房方向轻盈跃去。他眉头一蹙之际骤然想到那些很可能便是李怀宝借给轩辕烨的人手,说不定还有另外的阴谋,闪身将那些潜进来的高手交给其他的暗卫对付后,他摸了摸藏在袖中的东西,想了想又唤来一人指了指恪王的方向,对着他轻语了几声,当下便不再迟疑,顺着那些人的方向跃去。
擅用剧毒、杀伤力极大的玄冰和赤焰二人被先后击毙,对轩辕烨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不只让他失了两条重要的臂膀,更让其他随行的高手原有的信心开始动摇。带来的将士临阵倒戈已让他们呈现出了明显的敌众我寡的颓势,现在连能以一敌百甚至以一敌千敌万的用毒高手也先后马失前蹄,面对涌过来的越来越多的宫城侍卫与暗卫高手,他们心中先前的势在必得已消散了大半。
然而他们也知道,今晚之行不同于往日,早在迈入宫门的那一刻,便注定这是一条不归路,要么荣华富贵官爵加身,要么粉身碎骨遗臭万年。纵然多了几分心虚与不安,手下的剑却不慢半分,冲破天际的打斗声越来越烈。
比起外面震天的喧嚣声,寿德宫的东暖阁内却静得落针可闻。王卉凝微蹙着眉头双目炯炯地盯视着皇后身上的每一处要穴,素手捏针,轻按慢捻地游走于各穴。在药物和银针的双重刺激之下,皇后晶莹素白的**慢慢渗出绿得泛黑的汗渍,睡得安宁的脸上却渐渐升起两团运动后的潮红。
原本慌乱至极的两位宫女,也在王卉凝的影响下,心情逐渐放松,拿着帕子无声地随在她的身后,及时地将皇后体内排出的毒液清理干净。
皇上时而捏着茶盏紧蹙眉头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时而轻抿茶水转目望一眼轻轻飘摇的床帐,里面负手立于窗前,看着屋外随风飘落的硕大雪花。唯有金公公立在一侧受尽了煎熬,心中担心却又不敢多言多动,竖起耳朵每听到外面的喊杀声大震,心便跟着提起几分,好几次都差点将拂尘上的兽毛扯下,抬眼看到皇上一派淡然又只能垂头静立。
紧张而又煎熬的时间总是让人觉得度日如年,仿佛过了数年之久,帐幔内终于传来了一声王卉凝平淡若初的话语:“替皇后娘娘穿上上裳,再给娘娘喂一次药,现下开始针刺腿上穴位。”
仿佛是为了应和这寂静暖阁中唯一的声音,外面不绝于耳的喧嚣声突然弱了下来,继而再无声响,竟是在刹那间寂静得仿若无人一般。
“皇上?”金公公的舌头微微打卷,他双腿一软,再也无法压抑住心中的担忧,打破沉默询问地望向正负手立于窗前的皇上。
因着背对着屋内,金公公无法看到皇上眉头紧锁眸光冷凝的模样,更无法猜测他此时心中想的是什么,只在半晌后听到他沉冷的声音:“派人过去看看。”
“是。”金公公躬身应下后便急急退了出去,边跑连抬袖拭了拭淌下的冷汗。刚一出东暖阁的门便看到一群人入了寿德宫大门,当他的目光定在最前头被捆绑着押解进来的黑衣男子脸上时,眸中的忧惧之色立时转换成了欣喜,当下便又急急返转,奔至皇上面前,“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寿王现下已被康王和安王两位殿下押解入了寿德宫,请皇上定夺。”一口气说完,低垂着头时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直将整夜的担惊受怕都疏解了出来。
帐幔内捏针的王卉凝心口微微一松,双耳却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期盼着还能听到些众人的情形。
皇上紧绷的肩头缓缓放下,眸光一闪后脸上的神情却越发沉凝。他微眯着眼睛目光随着窗外飘落而下的一片雪花而缓缓下滑,直到见到那雪花融入了地上渐渐堆积起来的一片白色后,方才转过身来走向外室,却正见得轩辕诩和轩辕昊双双走了进来,与他们一同入内的还有一位精壮的身着甲胄的中年男子。
“臣谢昆鹏叩见皇上!”掀袍叩拜的谢昆鹏唇周的杂乱胡须将他一路的风尘气息展露无遗,衣前的血色更衬出他驰骋沙场的威猛之气。看着这个被自己急召入城的爱将,皇上满意地一点头,上前一步将他虚扶而起,“谢将军不必多礼!”
“禀父皇,多亏了谢将军领兵及时赶到,方才能将一众反贼尽数俘获、歼灭。”轩辕诩率先上前向皇上回禀,略略一顿,稍稍措了措辞方又道,“二哥也被一并拿下,现下正在正殿看押着,儿臣特来请父皇定夺。”
“嗯。”皇上抬目将轩辕诩打量了一番,眸中闪过几许思量,尔后眉头一蹙,将目光定在他左臂的伤口上,轩辕昊忙上前一步,“皇兄多次不顾自身安危将儿臣救下,这左臂上的伤便是救儿臣所致。”
皇上眸光微动,半晌后方对着轩辕诩赞许地点了点头:“既受了伤,便先回去歇着,宣太医好好诊治一番。”轩辕诩应下后,他又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旋即眉头再次一紧,沉声问道,“恪王呢?”
“皇叔替孙将军解了毒后就不见了踪影,儿臣派人四下寻找都没能找到,连仇将军也失踪了。”轩辕昊的话语一出口,内室的王卉凝脸色微变,刚刚拔出银针的手轻轻一颤,紧捏着的银针竟是从指间滑落,落在青石地砖上发出一道极轻的清脆响声。
轩辕烨母子犯下谋逆之罪被擒,乃是他梦寐以求极力促成的局面,外面打斗正烈,他和恪王怎么会突然失踪不见了呢?论身手,他们绝不不于其他人,便是不小心受点伤也绝不至于闹到被灭尸的地步吧?
在外面正炽的打斗声中依然能够保持冷静的王卉凝,此时心中竟是生出些杂乱的想法。继而回想起阿文与她说起李怀宝隐匿起来的高手时凝重的语气,心口更是一窒。难不成那些人竟是莫测高深,他们与之遇上,继而出了意外?
“王。。。小姐?”将针递过来的宫女见王卉凝微眯着眼睛盯着皇后的大腿出神,竟是许久没有接针的意思,忍不住蹙眉开口。心情杂乱的王卉凝骤然回过神来,僵立在半空中的五指一紧,面色一沉间急急接过银针,却在将针再次扎入皇后体内时顿住。
在两位宫女不解地看着她状似失神的举止时,她紧捏着的针竟是径直扎在了自己左手掌心的劳宫穴上。在宫女吃惊的眼神下,她强捻银针,借着升起的那丝清明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迅速取过另一枚银针,强自敛神开始再次为皇后排毒。
外室的人后面再说了些什么,甚至对于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王卉凝都毫不知晓,只觉得脑海里除了皇后的穴位,再无其他。这样的的情形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直到她手中的银针一直从上扎到了皇后的脚底穴位,原本无意识昏迷的皇后睁开了沉重的双目,迷蒙的双眼逐渐现出清明之色,暗黑灰败的脸色缓缓呈现出原本的白皙,王卉凝轻捻慢提后将针拔出,又让宫女将最后一味药丸喂皇后吃下后,空白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双腿一软之际竟是无力地瘫在了皇后床前的软毯上。
终于完全清醒的皇后看到她额头上渗出的豆大汗珠,感激地对着她点了点头,却只有她知道,这冷汗并不只是劳累紧张所致。
“喂,小子,到了,你再不撑住本王可不管你了啊。”恪王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在寿德宫院内,王卉凝一喜之际双腿却更无力,下一刻便听到恪王的声音响在了东暖阁外室,“快去里面将我的药箱取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