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强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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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裹挟着雪花无声地飘落,轻若羽绒的雪瓣儿,仿佛下定了决心要将这脏乱污秽的世界洗涤干净,悄无声息地越卷越密,瞬间在紧拥而立的两人身上覆上了薄薄的一层。

“我就知道你定然不会有事!”一向清越中透着懒散意味的声音带上了几丝暗哑,低低的轻喃中却难掩他心中的欢喜与庆幸。

“袁轶涵?”宽实胸膛中传来的暖意将风雪带给王卉凝的寒意驱散,快速地遣散心底生出的那一丝留恋,她直起身子与袁轶涵拉开距离,黑暗中的脸上方露出几许震惊与诧异,便又转为慌乱,急急地拉着他压低声音道,“阿林死了。他打探到寿王欲要子时正动手,各处城门和宫门处甚至是军中都混了他们的人手,更隐含了各路高手,他们怕是志在必得。”

也正是因为他们母子完全沉得住气地谋划了许久,处处设想周到,妄图一击必中,才更怕因为她一个小小的人物而坏了整盘大局吧。

王卉凝无法看到黑暗中袁轶涵眸中闪过的一瞬黯然,只察觉到手中抓着的他的衣袖轻轻一动,下一瞬腰间便是一紧,袁轶涵竟抱着她从地上纵起,一个旋转后跃到了马背之上。他一手抓着缰绳,另一手伸臂从后揽住她的腰将她紧紧地护在自己的胸前,轻抖缰绳使马儿转了个方向。

整个人都被袁轶涵圈在了怀里,王卉凝的身子不由得绷紧,却在挣脱前被撒蹄跑动的马儿晃得身子一个后仰,与袁轶涵贴得更紧了。马儿疾驰间,他清越的嗓音响在她的耳侧,温热的气息撩拨着她的耳垂:“他们已经提前行动了,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他自问自己虽然举止神情慵懒随意,行事却是最有分寸的。他隐姓埋名乔装改扮混入军营借助谢将军的赏识一路高升,才得以有能力有机会为报仇奔波筹备。然而,眼看着仇人正一步步地踏入他苦心布置好的圈套之中,大仇即将得报时,当他察觉到王卉凝入宫大半天直到半夜未归很可能是中了人的圈套时,他却是不假思索地将一众等待命令的士兵丢给了孙钧。当时心中的慌乱与决绝,连他自己都有些震惊。

王卉凝耳廓一热之际,心中暖意洋溢。初次乘马的她为了不被马儿甩下去却不敢移动身子,也没有去细想自己还在滴血的手臂,轻轻摇头的当口不适地将头往旁边侧了侧,又道:“阿离说最要紧的是李怀宝已与他们联手,答应将自己隐匿的高手交给寿王调派。还有,”王卉凝抓住袁轶涵垂在她身前的宽袖,迟疑了一下,道,“阿林说你的……副将可能将你的身份泄露了,让你当心。”

临到出口时她还是无法相信阿离会出卖袁轶涵,阿林既也提了一句是他的副将,便让他自己去做判断吧。

听到他好一番挑拨之下李怀宝竟还是被轩辕烨的人搞定,暗地里竟蓄了不少的高手,袁轶涵抖缰的手一顿,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几瞬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方才逐渐放平。

“阿林怀疑阿离?”提到阿离,袁轶涵的声音中并未见异样,轻柔的话语很快随着寒风一块被吹走。他的性命曾是阿离所救,这一路以来,也一直是他陪伴在他的身旁,与他一同出生入死。任是怀疑谁,他也不可能怀疑到阿离的头上。只是,他到底是低估了那个无事也喜欢奉承他三分的许清明,没想到他不只有能力打探到自己的事,竟还是轩辕烨一流。

“嗯。”王卉凝微拧着眉头点头轻应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些什么,欲转头问向身后的袁轶涵,却在一转头间迎上袁轶涵喷出的温热气息,冰凉的脸颊更是与他微凉的嘴唇相触,一股十分微妙却并不令王卉凝感到排斥的感觉瞬间穿透被风雪吹凉的脸颊和嘴唇,如闪电一般游向两人的周身。

就在时间和风雪仿佛都要静止在那一刻时,王卉凝猛然回过神来,急乱地回过头来,双脸通红地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你不是说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吗?那你怎么还出现在这里?”

袁轶涵一番努力筹备,不就是等着引蛇出洞逼寿王破釜沉舟吗?既然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他作为亲导这场戏的幕后推力,于公于私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没有他,那些需要调配的力量还能如预期般地运转起来吗?

袁轶涵仿佛看到了王卉凝通红发热的双颊,唇角勾了勾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意,干脆两手一起搂在她的腰间,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之上,无视她不适而尴尬地反抗,凑在她耳旁轻声道:“调派人手的阿离正好遇上飘雪差出来报信的侍卫,我一听到你被昭入宫便觉不妙,只好撂下他们借着孙钧的千里名驹赶了过来,却不想你比我预想的还要能干,竟是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现下我先把你送回恪王府,尔后再赶去皇宫正好能赶得上好戏开锣。话说你真的没有受伤吗?还是找个地方让我检查一下吧?”

袁轶涵清越的声音骤然之间比身旁飘落的雪花还要轻柔几分,满满地含着无尽的关切。

横亘在心底的顾忌令王卉凝理智地不让自己沉溺在那个温暖的臂弯里,轻轻地挣扎着,却数次未果,此时听着他还要带自己去检查的话,忙慌乱地摇着头:“阿林帮我拧断大锁后,我一路逃出来时他们已经都离开了,所以我并未受伤。”

为了不至被面前的男人真的拉去某个角落通身检查一遍,她几乎是想也没想便将自己挨了一刀子、手臂流血的事隐瞒了下来。

感觉到袁轶涵竟是有意将自己的脸贴过来固定她摇动的头,她当下更慌了几分,忙不迭地道:“在这种时候你突然撂下他们离开,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现下我既已逃出,他们也顾不上我,你不必再管我了,还是速速赶回去吧。万一宫中皇上和皇后他们有个什么事,你今日这样的举动便。。。。”

“你又在关心我了。”袁轶涵嘴角微弯,搂着王卉凝的双手骤紧,就在王卉凝眉头一蹙之际,却听得他凑在耳旁道,“嘘,有人来了。”几乎是说话的同时,他双腿一蹬马缰,带着她一道从马背上纵到了路旁的屋脊之上,熠熠双目紧盯着左前方。王卉凝凝神细听之下,才感受到渐渐逼近的状似双马并骑的马蹄声。

孙钧所骑不止是千里名驹,更是一匹温顺听话的好马。他们纵身离开后,它便也放缓了蹄子,走出几丈开外后便原地踏了几步,尔后乖乖地踱到一旁用脑袋蹭着一旁的墙壁。

王卉凝自是看不清这些,那并行而来的双骑之上的两人却看到了它的存在,当即勒住马缰,左右环顾了一圈后未发现有人,其中一人便低声嘀咕道:“将军竟是这样快?现下可是要让恪王府中的人代为传消息?”

“我在这儿,”袁轶涵看清来人正是自己手下得用之人,揽着王卉凝再次轻轻一纵,尔后又一踏一点,两人便轻巧地立在了孙钧的白马身旁。那二人一见袁轶涵竟出现了,想着孙钧让他们传的话,当即上前,略一迟疑见袁轶涵并无意让身旁的女子离开,只好禀报道,“禀将军,您方离开,孙将军便得到宫中密信,皇后娘娘病危,恪王殿下让您务必想办法将王大小姐安全送入宫中。”

“入宫?”袁轶涵眉头一皱,王卉凝听到他微挑的话语,心中的戒备再次升起,身子微微往后移了两步。她先前被掳对方便找的是让她入宫的借口,此时再听此话,难免有些感觉异样。

“放心,他们都是信得过之人。”袁轶涵已从王卉凝轻移身子的举动中看出了端倪,适时开口轻声道,“恪王这个时候让你入宫,怕是皇后娘娘那边真的不太妙。只是。。。。”恪王对王卉凝的关切他也是看在眼里,虽无血缘关系,却很有几分将她当作亲生女儿来看待的意味。若非情况紧急,他也是定然不会让她以身涉险,这个时候入宫的。只是,且不说这个时候要想越过寿王的眼线混入寿德宫中极为不易,便是顺利进入,也是危险重重。莫说突然之间又多了李怀宝暗蓄的不知名力量,便是深知对方的实力,有了应急预案,意外之事也通常难以预料。她方才从贼窝里逃出,他又怎能再次她送入虎口?

“既是真的,我便没有不去之理,还烦请仇将军费力。”王卉凝当即掩去心中的异样感,沉声接道。虽说皇后娘娘一直得她和恪王针药齐用连续不断的治疗,却因她体内的暗影之毒聚集到了一定的程度,只能靠她们先压制再驱除。只是,那些毒素一旦因着某些原因而突然呈现爆发之势,便只能依靠针刺引导,再配合发汗的药物使其一点点地随着汗液排放。而这个过程,必然在一个绝对安静无人打扰的情况之下进行才行,如若受到惊扰,一针走偏,中毒者便很可能立时毙命。

恪王这个时候让她冒险进宫,定然是权衡了各方利弊作出的决定,莫说皇命不可违,便是没有违抗圣命一说,这一趟,她也是要去的。

两位传信的侍卫一听面前的女子便是恪王要求入宫的女子,不由拿眼打量了她一下,见她声音平静毫不畏惧,更是露出几分赞扬之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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