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霜,你到底是怎么摔倒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王卉凝轻轻地拉过自己的裙摆,目光沉凝地盯着秦含霜,一字一顿地对她说完,便准备离开。
她根本连秦含霜的边儿都不曾挨到,实在是没想到,秦含霜诬陷人的伎俩已经如此娴熟了,这才刚刚自老夫人屋里出来,她就立马用起了这招。她知道秦含霜想干什么,为的就是让孙钧再次误解她,更何况是在她刚刚有身孕的当口。所以,她不想停留在此,这样的人越与之纠缠辩解下去,只会越让她得逞。
“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爱慕着候爷,这才会容不下我姐姐,此时又容不下我。”秦含霜却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反而再次一把抓住了她的衣服,哭得梨花带雨,精致的面容几乎要被泪水冲刷出两道浅浅的沟壑,“可是,有些事不是我们自己能够选择的,我姐姐她也是无辜的,你怎么能轻易就取了她的性命呢?”
“秦含霜!你太无耻了!”王卉凝面若冰霜,一把将衣服从秦含霜的手中扯出来,对着她冷声呵斥道。她不与之辩解,却并不代表她会任由她指鹿为马颠倒黑马,由着她在这里胡言乱语。
却不想,她只是轻轻地拉了一下衣服,秦含霜的身子却突然往后一仰,再次摔倒在地,连发髻都散落了下来。她想着离开就是怕秦含霜再起什么歹意,却不想她的算计竟是这样一环扣一环,令她始料未及。
下一瞬,王卉凝只觉得一道劲风从左边袭来,“啪”地一声,一个巴掌重重地拍在了她的左边脸颊之上,直将她的头打得别向一边,口中有淡淡的腥味涌出。可是她还未及她用手抚上脸颊,孙钧的下一个巴掌夹着劲风又向着另一边脸挥来。
“够了!”王卉凝双眼一眯的同时,大喝出声,及时制止了几乎要贴近她的脸颊的孙钧的大掌,咽下口中的血腥味,转头冷冷地盯视着他,“候爷什么时候也学会打女人了?”
她知道以孙钧的身手之快,她想要避开根本是不可能,唯有出言才有可能制止。
“姨娘!”飘雪一愣之后反应过来王卉凝被打了,迅速地将她挡在了身后,冷着脸对孙钧道,“候爷,枉皇后娘娘当初那般信任你,将姨娘送到你身边,你怎么能只凭她的一面之词便这样对待我们姨娘。”
看着王卉凝白皙粉嫩的脸颊上深红的手指印,心疼得眼泪都几乎要流出来。一向注重礼仪的她,言语间便也少了几分客气。
“一面之词?”孙钧恨恨地将停在半空的手收回,弯腰伸手欲将秦含霜拉起来,回过头冷冷地盯了王卉凝一眼,微眯着双眼冰冷地道,“难道方才那一下也是霜儿她自己摔的?以她现在的身子,她是自己不想活故意摔自己么?”
在他想来,便是先前一下他没有亲眼看到,刚刚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王卉凝一甩衣服将秦含霜掀到了地上。再想到秦含雪的死亦是指向王卉凝,他才会如此气愤地没有控制自己的情绪。
看了一眼秦含霜含泪的双眼,他再次冷冷地向着王卉凝道:“若是她有个什么好歹,我拿你是问。”
短暂的麻木后,王卉凝脸颊上开始传来热辣感,只有旁人才看得到,她的左边脸颊已是一片通红,且微微地有些肿起。然王卉凝却只是用手抚了一下脸颊,转头对着孙钧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微眯着双眼望向他,冷冷地吐出八个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孙钧的性子,她了解得很,既然他认定是她推了秦含霜,便是她再作解释,亦是无用,反而会让他以为她是在狡辩。而秦含霜无疑将他看得更透,竟是故意抓着她的衣服让她钻入了这个圈套之中,让孙钧亲眼见到其摔倒的模样,让她辩无可辩。
若是旁人如此误解,王卉凝或许心里会是另外一种想法,但孙钧这样的行为,却是再次寒了她的心。他怕是一辈子都没有打过女人,平生第一次挥起巴掌,极为讽刺地,却是扇在了她的脸上。
呵呵,她前世还傻呵呵地以为孙钧对她极好,以为他常常迁就她是因为心中始终有她。此时看来,却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她在他心中的那一点位置,怕是早已被秦含霜挤得无影无踪了吧。
“候爷,都是妾身不好,都是妾身自己不小心。”秦含霜由孙钧拉着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忽然脚下一个趔趄,被孙钧一伸手拉入了怀中,心中一喜,面上却哭得更伤心,微躬着身子双手紧紧地捂着肚子,紧皱眉头抿着双唇,一副十分痛苦的神情。
“夫人,你……是不是肚子疼?”碧纹看了王卉凝一眼,眸底深处闪过一丝同意,又看向秦含霜,急急地向她问道。
她知道,自家小姐那个眼神,便是示意她在火上浇点油。虽然她心中不忍,但为了生存,为了家人,她亦没有办法。便是当初谋害大小姐,她亦是迫不得已。然,既已跨出了那一步,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她只能明知道错亦要一步步地随着自家小姐走下去。
孙钧闻言低头看向秦含霜,却见她抿着唇缓缓地摇了摇头:“妾身没事,妾身只是有点儿不舒服,休息一会儿应该就会没事的。”一边说着,却是一边无力地伏在孙钧的胸口,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在他的身上。
“要不要去请医者前来看看?”孙钧抱着她,沉声问道,秦含霜却对着他虚弱一笑,摇了摇头。孙钧一抬眼看到王卉凝,眸光一闪后突然对她冷声道,“你不是懂些医术吗?人是你推的,便由你来替她查看一番。最好是没事,万一她有个什么事,便是老夫人也不会饶了你。”
秦含霜听到孙钧说让王卉凝查看,自然是脸色一僵,身子往外移了移,似是恢复了一点力气,抓着孙钧的手劝道:“卉凝姐姐也是无意的,妾身这会儿好多了,真的无大碍了,候爷您就放心吧,不要再责怪她了。”
王卉凝冷冷地瞟着她,双眼微眯了眯。冷冷地转向孙钧:“我从来不对自己没做的事负责,候爷若是担心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因为孙钧的敌视而感到高兴,最起码从中透出的,乃是他对前世自己的在乎和情意。然现实总是与设想大不相同,自知道他与秦含霜早就有奸情的那一刻开始,她只觉得以前的自己还是太过天真。连带着在孙钧面前,她连自称一声妾身都觉得是一种讽刺。
冷冷地抛下那句话,王卉凝不再看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拂袖转身离去。望着她孤寂决绝的背影,飘雪只觉得心头一阵酸楚,快步跟了上去。秦含霜却是悄悄地抿起唇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纵然留在凝香阁的时间极少,孙钧的印象中还是有关于原来的王卉凝的那一部分。他一直认为她是个极单纯开朗的女子,性子也随和,从没想过她也有如此决然的一面。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想到王卉凝脸上那几道深深的手指印,孙钧冷冷的眸光闪烁了一下。然看了一眼明明蹙着眉头极为痛苦却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没事的秦含霜,他又相信自己的判断,觉得方才并没有打错。
“当真不需要请医者前来看看吗?”孙钧收回心神,对着想要自己站好走回去的秦含霜道,一贯冰冷的语气,也带上了几丝从未有过的柔和,直听得秦含霜心头万分欢喜,神情越发乖巧,“真的不用,妾身便是有一点儿不舒服,只要候爷能陪在身旁,便也能很快就好了。”
见孙钧的眉头紧了紧,脸上闪过一道异样的神情,秦含霜心头快速地掠过一丝不悦,伸手轻轻地抚了抚小腹。孙钧眼角的余光瞧见,看着秦含霜一脸慈爱地逗着紫衣怀里的孙雨熙,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伸手扶着她回了清月阁。
原本对于妻子唯一的这个嫡亲妹妹,他多些照顾是应该的。但只要一想到那晚发生的事,再来面对她,他的内心里就满是罪恶感。所以,自那一晚后,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要逃避。
“姨娘,你方才为何不当着候爷的面揭穿秦含霜的把戏?”飘雪快步追上王卉凝,看着她脸上的指痕,心头便怒火翻涌,沉声对着王卉凝道,“她分明是有意陷害姨娘,为的就是让候爷误解姨娘,将来如了她的意将姨娘冷落到一旁。”
她以前虽然总觉得秦含霜这人虚伪,可好歹还不会在姨娘面前暴露自己的心性,却没想到她已无耻到如此地步,已经明目张胆地陷害姨娘了。
王卉凝缓了缓脚步,两眼直直地盯着面前的路,目光微有些飘渺:“秦含霜已是拿准了他的心性,以他的固执,便是我说破了嘴,也无法将自己从中撇开来。”***(未完待续)